75 故事中的故事（五）

故事中的故事（五）

“超好吃啊，我特別喜歡這家店哦。”

澄江老師舀了一大勺布丁，美滋滋地一口吞下去，或許她真的很喜歡美食，但降谷徹覺得就算他帶她去路邊的關東煮鋪子，她也會啧啧有聲地說好吃。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老師，想說點什麽，卻又踟蹰着開不了口。

“那個，老師，我……”他剛開了個頭，目光就定在了門口，然後滿臉的驚愕。

正把目标轉向烤鵝肝的澄江老師，被他突然僵住的表情吓了一跳，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露出了更為驚恐的神色。

她幾乎石化了。

“切，最近怎麽這麽點背，幹什麽都能撞上那個老家夥！”徹心情很壞地拍了下桌子。

然而他卻被老師滿臉的惶恐驚呆了。

不至于吧，不過是他的父親和新近結識的女伴而已，自己驚訝也就罷了，老師又不認識他們……

“對、對不起，降谷君，我必須先離開了……”老師緊張地收回視線，虛弱地說，纖瘦修長的手指顫抖不已。

“……”

老師說完就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在少年的目瞪口呆中，朝與出口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要跑。

然而，意外總是在慌亂中發生。她剛轉身，就與一位舉着托盤的侍者撞個滿懷，酒灑了兩人一身，酒杯也叮叮咣咣地碎裂在地。

這場意外吸引了局部人的注意力，包括站在門口的降谷零。

他仿佛被雷擊中了一樣，愕然地盯着造成這場小騷動的女人，過了好一陣，視線才後知後覺地轉移到兒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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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往來逡巡，嘴角咧出一個很像是獰笑，卻又多了幾分嘲諷的微笑，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的臉部肌肉在隐隐抽動着，宛如泛起漣漪的水面。

然後，他抛開女伴，黑着臉，大步朝着他們走去。

徹發現自己老爸走路帶風，來者不善的樣子，而且眼睛一直鎖在澄江老師身上，本能地站起身來，擋在沒能及時逃開的老師身前。

老師像只小雞躲在他身後，捏着他胳膊的手指瑟瑟發抖。

他內心洋溢起一陣強烈的保護欲，轉過臉，用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迎視着自己的父親。

“你讓開。”父親站在他面前的第一句話，就很不客氣，說話時瞅都沒瞅他，眼睛直勾勾地瞄着他身後的澄江老師，手指摁得嘎巴嘎巴響。

還想動手不成啊？徹挺直腰杆，更加嚴實地護住了老師。

“別躲在孩子身後，這麽多年沒見了，不想和你的前夫敘敘舊嗎？”零無視兒子自以為是的保護者姿态，伸出一只胳膊，敏捷地将躲在後面的老師一把抓住，扣着手腕拉到自己面前，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等徹反應過來時，老師已經孤立無援地晃悠在父親面前，楚楚可憐扭動、掙紮着。

他想要把老師從父親的魔爪下解救下來，但父親剛剛的話如同3D立體聲在腦海裏不斷環繞，讓他定在原地，面容驚訝。

前夫？

父親只結過一次婚，就是和自己的母親……

難道老師她是——

他感到天旋地轉，罪惡感先于驚喜與怨怒而萌生。

自己在夜裏暧昧地遐想了無數次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算不算亂#倫？

正在他內心矛盾争鬥的時候，父親已經拖着老師往門外走了，老師雖然不情願，但在騷動擴大之前還是順從了，她死死抓着自己的水藍色手提包，回頭哀傷地看了徹一眼，在門口差點被自己的一只腳絆倒。

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

等他回過神來，被侍者攔住結了帳再往出跑時，早已不見了兩人的蹤跡。

他茫然地盯着人來人往的街道，茫然地站立在原地。

他們去哪了？

而且父親為什麽要這麽生氣？

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