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蠢萌的顧先生

第11章 蠢萌的顧先生

“未晚,我沒想到我哥……我表哥說的攝影師是你。”

如果知道是她,那一天他大概不會以急診手術為借口失約了。

又或許,他還是沒勇氣面對她。

未晚回以微笑,“我一開始也沒想到何師兄竟然是你表哥,這麽多年沒見,你還好嗎?”

“我很好。”顧雲深沒有客套再問她好不好,因為她知道有些傷害造成了,就連問候都顯得虛僞。

雖然不是他有心造成,到底是因他而起,差點害死她是抹不去的事實。

再見面,她還能對他笑,他該知足了。

一旁同行的幾個醫生只看出顧雲深和未晚認識,顧雲深行事低調,除了院長和科主任,沒人知道顧雲深也是顧老爺子的孫子。

他們從談話的內容暗自猜測,原來此次活動的攝影師竟然是顧家大少的女朋友,還與顧醫生認識。

這樣看來,有錢人也不全是黑心肝的奸商,這顧家的人就經常做慈善,這一次顧大少連女朋友都帶着來,還真是難得。

休息了幾分鐘,繼續上路。

又颠簸了近一個小時,終于在下午兩點到達目的地,一個叫‘雲烏’的鄉鎮,但這并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而是鄉鎮周邊的鄉村,最遠的村子距離鎮上還有二十多公裏,并沒有完全通公路,他們至少要步行七八公裏才能到達村裏。

一路颠簸,不僅未晚吃不消,就連醫療隊的醫生們也有些精神不濟,鎮上的衛生所總共就五個人,衛生所倒是新建起來的,剛好可以給醫療隊落腳,由于時間也晚了,工作只能從第二天開始。

顧雲深與同行的一個副主任是醫療隊的負責人,剛下車就和當地相關部門負責人開會協商讨論工作去了,其他的人先去衛生所安頓休息。

同行的女醫生有兩位,兩人一間,衛生所的空房剛好夠分配,就這樣,在稀裏糊塗的情況下,未晚和顧景時被分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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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好說什麽,顧景時也沒提,反正有兩張床,這樣艱苦的條件,只好将就一下了。

未晚拿着毛巾去洗漱間洗臉,洗完臉回到房間才發現一個嚴峻的問題,沒有浴室和熱水,該怎麽洗澡!

顧景時去車上取從家裏帶來的床單被套回來,就見她在面壁思過,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他低笑打趣,“牆惹你不高興了?我看你想打它。”

未晚扭頭看他,看到他手上整齊折疊好的竟然是兩套被單,苦惱消散了不少,也不客氣,從他手上接過,開始布置兩張床。

“我沒想到你會準備這些。”在他過來幫她鋪床單的時候,未晚笑着說。

顧景時笑而不語,他有輕微潔癖,要下鄉那麽久,當然要有所準備,既然準備了自己的,當然也不會忘了她的。

從小家境優渥,又被爸媽寵着,她對生活瑣事一向迷糊得很。

這些顧景時很清楚,所以那幾年,她的瑣事,其實多半是他在管。

晚上一行人在鎮上唯一一家有大餐桌的餐館吃飯,衛生所包括所長在你五個人也一起,所長請客為醫療隊接風洗塵。

顧雲深适應這樣的環境,未晚絲毫不意外,畢竟是工作需要嘛,以前恐怕也有類似經歷,但顧景時也一派從容,她就有點懷疑了。

飯桌上除了她和另外兩位女醫生外,其他人都喝了點酒,只在薄醉的狀态就散場了,未晚和顧景時走在最後面,踩着細碎的月光,吹着山裏的悠悠清風。

顧景時又牽了她的手。

未晚先是一愣,借着月色打量他時,他正好也看着她,心猛地一跳,她別開眼,低着頭。

緊張得連掙脫忘了。

“未晚!”

思緒雜亂,以至于聽到顧雲深叫她的時候,她受到驚吓,下意識就甩開顧景時的手。

剛甩開,她就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尴尬地擡眼看顧景時。

而顧景時的臉色也确實不太好。

“那個我……”她想補救一下,但顧雲深已經折回走近,她只得就此打住。

顧雲深原本走在前面與同事閑聊,但還是疲于應付女同事‘噓寒問暖’的熱情,沒聊幾句,眼睛就往後方瞄了好幾次。

開口叫未晚,就是他禮貌擺脫女同事關懷的好借口。

興許是平時的顧雲深過于高冷寡言,這次有幸能被選上的女醫生都是未婚,這逮到和男神近距離交談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

當然,此次同行的還有一個比顧雲深還要耀眼的才俊精英,顧氏的下一任繼承人顧景時诶,光顧景時這個名字就夠震撼的了,可她們很有眼力見的。

這位顧總與那攝影師葉小姐關系可不簡單吶。

而這時候顧醫生忽然轉身叫那親切叫那葉小姐的名字,兩位女醫生也就識趣閉了嘴,有些傻眼地看着向來面無表情的顧醫生嘴角揚起一抹笑,折返朝着那葉小姐走去。

月光下三人站成了三角,光三人站出來的隊形就讓人忍不住想多了。

三角關系?很形象。

顧雲深并沒有發覺兩人之前的古怪氛圍,在葉未晚面前頓了頓,随即走到未晚身旁轉身與她并肩。

未晚揚眉一笑,打趣,“顧醫生的桃花一如既往的旺盛啊,走到哪裏都有迷妹圍着。”

聽她說話的語氣,仿佛又回到了曾經嬉笑打鬧的日子,在學校時她很文靜,但回到家後她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活波可愛。

她大多數時候是和他們先回顧家,晚餐過後還要賴在顧景時的房間裏把昨夜完成才肯回她自己家。

顧雲深知道,那時候的她是因為他是顧景時的堂弟這個身份才對他另眼相待的,和他打鬧也是在顧景時不陪她玩或顧景時生氣不理她的時候。

在那個眼裏只有顧景時的女孩眼裏,他自始至終只是顧景時的陪襯而已。

而他也一直活在顧景時的光芒陰影下,不管什麽時候,所有人的都是先看到顧景時的優秀後才會注意到他。

那時的顧景時對他而言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魔咒,他不甘心,不服輸,總想和顧景時争一争。

後來發生的那件事……

一別數年,她似乎沒變,又好像變了。

對他的态度沒變,對顧景時卻不一樣了。

“只是同事聊工作上的事而已。”他一本正經回答她關于‘桃花旺盛’的疑問。

葉未晚還想再說幾句玩笑話的,但一旁的顧景時冷笑了一聲,邁着大長腿快步走了,走路生風的那種。

這是顧景時生氣時慣有的舉動,也就這時候,他才會暴露幼稚的一面。

未晚笑了笑,才偏頭看顧雲深,“你們明明是親兄弟,脾氣卻差太多了,你說他當初要是沒有放棄學醫,以他這樣的耐心還不得每天和病患家屬起争執,每天上演醫鬧。”

顧雲深擡眼看向前方,那個人只走了幾步就刻意放緩了步伐,還扭頭看了一眼。

因為是晚上,看不清那人臉上是什麽表情,但肯定是生氣就對了。

顧景時對任何人都沒耐心,只對一個人例外,作為旁觀者的顧雲深看到了很多人看不到的真相細節。

只要那個女孩兒在身邊,那個人即便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嘴角卻始終挂着笑,目光也時刻關注女孩的反應。

可惜呀,當年喜歡纏着顧景時的小女孩長大了,不黏顧景時了。

顧雲深別有深意笑了笑,“我覺得他對你就挺好的。”

未晚訝異,只是他的聲音太輕,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就繞開了這個話題。

“你是五年制專業,離正式畢業還有幾個月呢,但以你現在的名氣,估計很多醫院搶着要你,你有想去的醫院嗎?”

純粹是找不到話題可以聊,她也就随口問問。

“我應該會留在現在這家醫院,這也是爺爺的意思。”

顧雲深與她并肩慢悠悠走着,回答完後也找不到話說了。

沉默使氣氛變得沉重。

兩人各有所思,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終于,在前方的顧景時再一次扭頭時,未晚正好看到了,只覺得這時候的顧景時蠢萌蠢萌的,她無聲笑了。

“未晚,對不起……”顧雲深忽然開口道歉。

未晚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他為什麽道歉,揚起微笑,笑得釋然。

“那件事和你沒關系,你不需要道歉。”

四年多以來的每一天,他都想親口向她表達歉意,然而一直沒有勇氣。

“如果不是她拿我的手機給你發信息,你也不會……說到底還是我害了你,這一聲道歉我欠了四年。”

當年她說大學她要學醫,要和顧景時一起救死扶傷當白衣天使。

但那件事終究改變了三個人的命運。

已學醫一年的顧景時忽然出國留學,改學金融,而之前一直說要追随顧景時學醫的葉未晚也沒有選擇醫學,反倒是顧雲深成了醫生。

“那我接受你的道歉。”未晚笑着對他伸出手。

顧雲深低頭看她的手勢,這是與他握手言和的意思,他失笑,餘光無意瞥見前方那人又扭頭,他忽然很想知道那人會有什麽反應。

這麽想着,他就握住了葉未晚的手,沒有立即松開。

未晚剛要掙開,就聽他說,“想不想看顧景時打翻醋壇子是什麽樣子?”

未晚一時沒反應過來,迷茫擡眼,“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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