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沒有盡頭的黑暗
沒有盡頭的黑暗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周圍起了一層淡淡的薄霧,沈夢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捂着口鼻看着前面幽深黑暗的盡頭,或許說,這是一個沒有盡頭的空間,密閉空間,而沈夢越發覺得呼吸困難,這才停下了腳步靠在一邊,只覺得視線逐漸模糊,看着面前張開的雙手展現出無數重影,原來,是氧氣越來越稀薄,而自己的意識,已經逐漸被這薄霧侵蝕。
“難道要死在這裏了麽……”沈夢癱軟在地上,仰面看着白霧如同鬼魅般四處游蕩,飄飄然穿過沈夢已經麻木的身體,像是有什麽冰涼的東西劃過自己的每一寸肌膚,人的體溫和冰點的接觸,像是成了一把細細的小刀,剜進了自己的肌膚。
沈夢好像可以聽見血液從那些細小的傷口中流出,在黑夜中順着臉頰,滴答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滴答~”沈夢閉上了眼睛,睜開也是茫茫一片,閉上倒不如清靜,換句話來說,沈夢已經慢慢接受了自己逃不出這座商城的事實,安安靜靜等死。
沈夢的耳朵裏開始傳來嘈雜的聲音,像是很多種聲音混合在一起,你聽不出來到底是哪種自己熟悉的聲音,但是可以很肯定的是,越來越吵,那是在逼近耳蝸,向着自己的大腦游來。
“阿夢……阿夢……”恍惚中,沈夢好像聽見了阿絮的聲音,即使自己想要知道阿絮到底在不在這個世界裏,唯一的支撐便是阿絮給自己的一絲線索,可是如今,沈夢連眼睛都不想要睜開,放松了自己的心跳,開始自我封閉中。
樓下劇烈的抖動和聲音一直不斷地傳來,沈夢就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坐搖搖椅那般,晃動着自己的身體,每一根頭發都在散發着呼吸,不管不顧那些即将面臨的危險,沈夢只想,這麽安靜的睡過去。
溫度急速下降,沈夢已經能感受到睫毛上結滿了冰霜,嘴唇想要張開卻根本粘住了,無法說話,甚至是平緩呼吸,自己的心跳正在慢慢減弱,它不再活躍,像一顆要熄滅的火種,沈夢沒有辦法,她知道,她已經做好了等待死亡的決定。
“轟隆”一聲巨響,頂層的玻璃杯震裂,再一聲,讓那些細紋無限迅速放大,“叮”得一聲細碎,一小塊像是雪花的東西輕輕落在沈夢的唇上,沈夢哈出了一口僅存的熱氣,如同燃燒起來的煙霧,那個形狀怪異,頭頂那些唯一的顏色正在分崩離析的以雪花的形式往下飄落。
“叮叮當當”得掉落在周邊,那些如同玻璃傾碎的響聲,勾起了沈夢對于這片世界外的天空是什麽樣子的,到底,還有出去的機會麽……
傾塌之勢如同瞬間,沈夢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摳住了牆壁往前跑去,剛剛躺下的地方已經碎裂塌陷掉入下面,沈夢沒有回頭,而是扶着牆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貼在玻璃窗上,沈夢哈着白氣看着玻璃窗上不停覆蓋又消失的霧面,外面依舊一片漆黑,玻璃上映着身後的塌陷已經到了自己的腳下,沈夢也是殊死一搏,索性趴在欄杆上,朝着玻璃窗用手肘用力的撞去,腳下一空,她抓住了欄杆卻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手指一根一根的沒了力氣,看着那根救命的柱子,猙獰着臉卻不得不看着自己脫手,墜入無盡的黑暗中。
“砰”得一聲,沒有朝着沈夢預想自己會摔成肉泥的可能,而是跌在一片水泥地上,肩膀和後腦勺的撞擊讓她擰着眉毛蜷起了身子。
“有光……”趴在地上覺得呼吸不适的沈夢這才注意到從指縫中似乎有光亮射了進來,擡起頭看向前方,漫天烏雲因為天邊那一縷光而泛起了白邊,卷卷層雲飄在空中,一絲風吹過,沈夢的碎發搔着臉龐,她順着風的方向看去,阿絮穿着一席白衣裙站在另一邊。她看着自己,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四肢木讷,像一個人偶那般呆站在原地,就這麽,面對着沈夢。
“阿絮?是你麽?”沈夢掙紮着起身卻又摔了一跤,她也不知道是體力即将耗盡所以才會這樣,還是因為,自己還處于一個詭異的空間而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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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像阿絮的人沒有說話,而是指着沈夢背後冉冉升起的太陽,沈夢呆愣的轉頭順着阿絮的手指方向看去,血紅的太陽像是一個血團,染紅了天邊的白雲,像極了一個巨大的傷口正在不停地流血,這麽凄美的畫面讓沈夢心裏不安,轉過頭想要問阿絮要自己看什麽,一定睛見阿絮已經站在自己的面前,翻着雙眼,裂開唇角陰笑着看着自己。
“阿絮,你……額!”沈夢被吓了一跳不說,心髒都跟着漏拍了一截,沒等她問完,腹中一涼,接着絞肉搬的劇痛傳遍全身,沈夢看着阿絮抽出來的刀連帶着血液濺了她純白色的裙子一身,不可思議的看着肚子上那不停湧出來的鮮血,無法支撐住身子朝後倒去,靠在欄杆上,身後的紅日升起,自己下半身染紅的血跡,這一切,仿佛都置身于一個凄慘詭異的紅色世界裏。
“阿夢,你,還會回來的。”那個阿絮又恢複了剛剛的木偶樣子,握着刀像是沒有對捅了沈夢而感到抱歉和驚恐,微微颔首,目光平移到一邊,像是沈夢的身邊出現了什麽東西那般,沈夢的手指根本堵不上這個傷口,指尖摳進了血肉裏,黏黏糊糊的組織讓沈夢已經無法應對。
沈夢的頭像是老舊的的螺絲釘,一點一點的往邊上轉,直到她看見一個被摔得五官變形,頭骨破裂,渾身四肢扭曲的物體,吓得尖叫一聲卻被那物體掐住了脖子,“咻”得一聲,她被輕松拖下了樓,耳邊呼嘯的風讓自己瞪大了雙眼看着那個趴在欄杆上露出甜美笑容的阿絮。
“砰!”
……
“我叫沈夢,看了個電影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平行世界。現在,我要去找出路了。”充滿血腥氣的廁所裏混合着濃烈的熏香讓人鼻子不不适,聞了一點便想要幹嘔想吐,更別提用池子裏聚集着鮮血的液體在鏡子上寫字的沈夢,沈夢的頭發淩亂,手臂上滿是抓痕,衣服上像是和人争鬥般扯得寬大又破爛。
沈夢寫完了這幾行字,看了一眼池子裏的血液,冷漠的提腳走出了這裏,絲毫沒有對這件廁所的留戀和深思,打開的門裏,每一個都躺着一個被殘忍殺害的人,其中,包括阿明、阿帆和布布,已經,她唯獨留了一個空位給自己的目标,阿絮。
阿絮,你在哪裏啊……阿絮,我來找你了……阿絮,和我一起下地獄吧……
此刻商城裏如同白晝般明亮的刺眼,整個空間都泛着白色的光,而一身是血的沈夢顯得格格不入,每走一步,她的腳印流下一個血點,天花板上的鏡子映着沈夢陰冷麻木的神情,空擋的走廊只有她一個人緩慢的腳步聲,每走一步,像是烙鐵狠狠地落下了印記,直到,沈夢擡頭,盯着天花板那個邪笑的自己。
“找到你了。”
“砰!”
……
“你是真的無聊啊,帶我來看這種電影!還不如去吃頓好的,浪費。”阿絮還在絮絮叨叨沈夢的品味,這到底是挑了什麽電影啊,最近好看的大片那麽多,偏偏挑中了這部一看起來就是爛片的片子,抱着爆米花和可樂站在廁所外等着洗手的沈夢。
“不好意思。”沈夢洗幹淨了手轉身卻撞到了一位女生,那女的還在聽音樂,絲毫沒有注意到沈夢的觸碰,沈夢見她沒有反應,沒有管她,眼神落在女生手腕的紅繩,低下頭走了出去。
電影院了,雖然說是爛片,但是人還不少,大家現在都喜歡看爛片來浪費自己的時間麽,這是電影還沒開始阿絮吐槽的話,沈夢懶得搭讪,靠在椅子上卻感受到身後那人用力踢板凳的一腳,有些不滿的回頭,看見一對情侶正在你侬我侬的膩歪,沈夢懶得說話,坐好,等着電影開場。
正常電影唯一比較正常的大概就是沈夢,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認真看電影的人,身邊的阿絮認真玩手機,身後的情侶一直在膩歪,發出不可描述的聲音之外還在那動腳,踢得沈夢的位子一直坐不穩,還有打電話的,吃東西的,小孩子在電影院亂跑大喊大叫的,阿絮玩手機都玩得不安心,看向邊上的沈夢,她就跟沒有被影響一樣,眼珠子都不動,盯着屏幕。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煎熬,這電影是終于結束了,早就有人迫不及待要出門,稀稀拉拉現在就剩下了幾個人,燈光亮起,照在了每個人的臉上,大銀幕上還在播放,阿絮喝光了最後一口可樂,起身要沈夢跟自己走時,大銀幕像是卡碟了一般,迅速倒帶,惹得要走的人們停下了腳步看着熒幕。
“這是,出故障了吧?”阿絮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情形,看着銀幕上迅速閃現倒退的畫面,不由得覺得好笑,有的人就覺得是故障,繼續走自己的,直到一片雪花閃過,出現了電影片頭。
“另一個世界的你,到底是怎麽樣的呢?”
沈夢讀出了那句話,明明開幕時沒有,這到底是這麽回事。
“咔”得一聲,電影院陷入了黑暗,短暫的黑暗尖叫聲此起彼伏不斷絕,直到再次來電,大家重現光明後,衆人紛紛驚呆,自己,怎麽會關在了電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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