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又過幾日，聽雨閣，徐進苦着一張臉向楊堯抱怨，“唉，沉然，娘子已經快七日天沒理我了，你說陶閣主什麽時候才回京啊？”

楊堯不以為意，“他一直在京城裏，從未出去過，你要香，可以跟我要。不過意游在京城的事還得保密，不能走漏了風聲。”

徐進以為自己聽錯，“嗯？”

楊堯啖了一口茶，繼續道：“我近來跟着意游學習制香之道，收益頗豐。”

徐進面露疑惑，“啊？”

楊堯面露淺笑，眼中帶着得意，“對了，他還誇我學的特別好！”

徐進徹底坐不住了，失聲道：“什麽？！”

他警惕的望向四周，随即壓低聲音提醒楊堯，“你對陶閣主下蠱了？把他給囚禁了？糊塗啊！你知不知道，按照我朝律法，哪怕你是将軍，也是要下獄的！”

“你胡說什麽呢？”楊堯嘴角抽了抽，離遠一些胡思亂想的徐進，“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什麽下蠱，什麽囚禁，這話可不能亂說。”

徐進明顯不信，固執己見，“怎可能，曾經多少人重金想拜陶閣主為師，陶閣主都婉拒了，你若是沒使什麽手段，怎麽得到陶閣主青睐？”

楊堯瞥了一眼徐進，自信道：“本将軍天資聰穎，機敏過人，能得到他的認可不是理所當然？”

徐進板起了臉，神情嚴肅，“沉然，說實話，你到底對陶閣主做了什麽？還有，你何時與陶閣主這般要好了？都開始稱字了？”

“也沒什麽，就是跟他做了個交易。”

“什麽交易？”

楊堯神秘一笑，“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就別管了。總之，我不會對他不利。”

茶樓小厮提着木盒叩門，“客官，您要的茶點已經裝好了。”

楊堯聞言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他還在等我呢。下會再聊。”

徐進目送楊堯離開，回想起楊堯剛才提起陶年時不自覺露出的笑意，喃喃自語：“不對勁，不對勁。”

“都這個時辰了，也該醒了。”

楊堯看着天色，提着食盒，回到将軍府，還沒靠近廂房，就聽見陶年在院落裏蓄着怒氣呵斥府裏的侍從。

“我什麽人，什麽身份，做什麽事，輪得到你們來置喙？身為将軍府的人，這般搬弄是非，肆意妄為，沒有規矩不成體統，何不離開府邸另謀出路？”

陶年毫不客氣抨擊身前幾個侍從，火藥味重的連楊堯都驚訝了一瞬。

“怎麽回事？他們惹你生氣了？”

“喲，楊大将軍回來了。”

陶年陰陽怪氣的語調讓楊堯一頭霧水，“發生什麽了？”

他的出現讓陶年矛頭一下直指楊堯，“将軍這府中之人，嘴皮子可真厲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外面唱曲說書的呢，留在這做下人仆從，委實屈才，将軍不若解了他們的賣身契，還他們自由。省的他們閑的發慌，竟胡編亂造，說些無中生有之事當消遣！”

“我……”楊堯想要為自己辯解，卻被陶年打斷。

“還有，将軍對府中下人的管教還真是別具一格啊，沒有眼力見，不懂察言觀色也就罷了，畢竟這是聰明人才會的本事。但這些人也過于愚蠢了些，狂妄自大，認不清自己身份，一個雜役都能擺出将軍的架子，實在難以想象，将軍平時都是怎麽管教下人的！”

陶年甩袖轉身想要離開，卻被楊堯快步向前一把拉住手，“等等，到底怎麽回事？”

“好好問問這些替你操心的下人吧！”陶年暗自使力甩開楊堯，頭也不回的回到自己卧房，“砰”的一聲把房門關緊。

陶年皺着臉情緒不爽的樣子讓楊堯心頭升起一股無端的煩躁，他瞥向一旁剛才被陶年訓斥的侍從，眼神銳利，“到底怎麽回事？你說！”

楊堯陡然變得危險的氣息讓那名侍從心生懼意，避重就輕的答道：“回，回将軍。小，小人不過是看他每日起的太晚，沒有規矩，就想提醒他幾句，并沒有冒犯的意思……。”

楊堯靜靜的聽着，還沒動作，一旁的侍女就聽不下去了，強打道：“不是的，他說謊！他們是看貴人沒有婢女伺候，而且經常跟着将軍在房中，足不出戶，所、所以誤認為他是将軍招來的小、小倌。他們還在貴人面前說他是上不了臺面的家夥，并且把将軍特意吩咐給貴人備好的早膳給偷吃了，還對貴人說想要伺候好将軍，就得守将軍府的規矩，要替将軍管教貴人！”

那侍從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你、你胡說！”

楊堯盯着那名侍從，“她胡說，那你說說，你當時是這麽說話的？”

“我，我……”侍從慌慌張張的說不出話，環顧一圈，卻見他的同夥們都低着頭不敢出聲。

“随意揣測他人身份，杜撰是非，意游說的對，是該還你們自由身，不該誤了你們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楊堯冷冷的看着他們，叫來管家，“給他們結算工錢，然後帶上他們的賣身契，以诽謗造謠的名義交給刑部處置，我在府中靜候佳音。”

“滾吧。”

楊堯拎着食盒，不顧背後傳來的央求聲，離開這聒噪之地。

陶年在座椅上出神，思緒被一陣叩門聲打擾，楊堯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我可以進去嗎？”

“将軍這是哪裏話，整座府邸都是将軍的地盤，将軍到哪不是來去自由？”陶年悶悶道。

門被推開，楊堯把食盒放到桌上，“還氣啊？我給你帶了聽雨閣的點心，別氣了，那些亂嚼舌根的人我已經按律交給刑部了。你這麽矜貴，可別氣壞了身子。”

“将軍府中的事，何須與我報備。”

楊堯見陶年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無聲的嘆了口氣，“你要怎樣才肯消氣？你不說我如何得知？”

楊堯在陶年身邊坐下，卻聽陶年道:“讓我自己待一會吧。很快就好了。”

“真的？”

“嗯，我已經很久沒聽過如此刺耳的話了，所以一時情緒失控。”陶年薄唇輕啓，淡淡道。

楊堯敏銳的察覺到重點，“很久？以前也有人對你說過類似的話？”

“嗯，将軍，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吧。”

眼看陶年低垂着眼，不願多說，楊堯只好順着他的意來，“好。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什麽事盡管跟我說。”

這邊，徐進剛享用完茶點，準備打道回府，就被匆匆趕來的楊堯攔住，他不解道:“沉然，怎麽去而複返？”

楊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虛心指教，“雲勝，你三天兩頭惹嫂子生氣，除了送香，還有什麽哄人高興的招數？”

“投其所好啊，娘子喜歡什麽我就送什麽。怎麽突然問這個？”徐進怪道。

“那你說，意游會喜歡什麽呢？”

徐進聞言，蹙起眉間審視了楊堯幾眼，疑問中帶着篤定，“兄弟，你不對勁啊。你是不是，傾心與他？”

楊堯沒有否認，徐進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啧啧啧，想不到，你也栽在了陶閣主身上！”

楊堯眼一眯，凝視徐進，“也？”

“你常年在外打仗有所不知，陶閣主的愛慕者多得啊，都能從城門排到宮門，條件與你相仿的也不在少數。”

徐進向來對陶年頗為推崇，“曾經有位陶閣主的愛慕者為表心意，曾把世上最珍貴的水香雪蓮送與他，更有鄰國的五皇子對他一見鐘情，各種天材地寶往池錦閣送，他都一一拒絕了。很多人不死心，變着花樣表明心意，确還是得不到回應。”

徐進說完，還樂道：“陶閣主，實乃妙人也。沉然，你的條件不占優啊。”

楊堯卻冷不丁的來一句，“你說，他會不會也對我有感情？”

“啊？你沒聽我方才說的話嗎？”

他自顧自的說，“肯定有，他誇過我耳裏驚人，還心疼我日日上朝很是辛勞！”

“額……”

楊堯完全沒在乎徐進一年難盡的表情，“本将軍風流倜傥，玉樹臨風，能文能武，多才多藝，他心許與我也是應該的，許是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說，這事還得是我主動。”

“這……”徐進欲言又止。

他打定主意，“我娘最近呆在祖宅那，我現在修書一封，讓人去取那枚傳家扳指，你說我應該找個什麽理由好讓他收下呢？”

徐進長嘆一氣，“哎，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聽到了。”

“那你還？”

楊堯自信一笑，“我有信心，我配的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