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大結局)
第 48 章(大結局)
見這條蛇妖又不要命地沖了上來,鐘馗不禁微微有點頭大。他雖有心放小青一條生路,奈何小青卻完全不領情,反而當着秦廣王和這一殿鬼卒的面一再挑釁自己的威嚴,讓他縱有心放水也無法就此罷手,只得皺着眉頭把這條莫名其妙發瘋的蛇精又一次打飛出去。
只是這一次他竟鬼使神差地只用了兩成力道,因此小青摔得雖遠,卻沒有造成多麽致命的內傷。
不過即使鐘馗已然手下留情,小青卻仍舊在傷上加傷的情況下吐了幾大口血,臉色更是比死人還難看。
鐘馗見他努力了好幾次都沒有爬起身子,心想這次他總該罷手了吧,誰料片刻後小青搖晃着站起身子,再一次抹去嘴角血跡道:“帝君,我們再來打過。”
說完,一步步踉跄着走了過來。
鐘馗見他傷勢已然頗重,不禁皺着眉頭疑惑道:“你這蛇精實在太荒唐,為何定要為了他人而搭上自己性命,你千年修行就此毀于一旦,豈非太過可惜?“
小青搖搖頭道:“帝君錯了,我所為不是他人,而是自己所愛之人。只要能救他,陪上性命又何足惜?”
鐘馗還是無法理解小青的行為,眼看這條蛇妖又犯傻地沖了上來,只得再一次揮手将其打飛。
然後他靜靜注視伏地吐血的小青,在心內猜測這次他用多長時間能爬起來。
小青果然沒有讓他失望,沒過多久就再一次用劍支起身子走了過來。
鐘馗揉了揉鼻子問道:“還要打?”
小青不住喘息,卻重重點頭。
鐘馗卻搖頭道:“我卻不想打了,這種單方面毆打的架實在沒意思。”轉身将玉扇抛給秦廣王,然後對他說道:“要麽你自己上來打,要麽你就幹脆考慮答應他的要求,免得他一直在這裏死攪蠻纏,看得我不爽之極。”說完施施然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秦廣王笑了笑道:“你這話是在為他求情嗎?你被他感動了?”
鐘馗無所謂道:“随你怎麽想。”
“那便是承認了。”秦廣王道:“既然連你這麽無情無意沒心沒肺的人都破例心軟了,我又怎好意思将事情做絕?——小青,你趕快取我的腰牌去第十殿将法海截回來,我放他魂魄還陽便是。”
小青聞言大喜過望:“此話當真?”
秦廣王不悅道:“自然是千真萬确,本王豈是那種信口開河之人?”說完一手将腰牌解下抛給小青,小青連忙接下,十萬火急地趕去了。
秦廣王看着他瞬間消失的身影,漆黑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敬意。
其實早在小青第三次從地上爬起時,他便有感于其對愛人用情之深,有心想成全他和法海這一對有情人,然而卻始終拉不下面子開口喊停,正在腦中做思想鬥争時,鐘馗卻主動罷手并為小青求情,秦廣王正愁沒有臺階下,鐘馗這話剛好正中下懷,于是秦廣王連忙就坡下驢,不但賣給鐘馗個人情,還放小青一馬,免得場面被這條發瘋的蛇精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将來自己無法對北鬥星君和二郎真君交代,當真是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且不說秦廣王終于圓滿解決了小青大鬧地府之事,放下心頭一塊巨石,單說法海的魂魄,毫無反抗之力地被幾名兇神惡煞般的鬼卒拖到了第十殿,滿心絕望惶恐地眼看着鬼卒們辦理交接文書。
法海心知只要辦好交接,自己就會被發到烈火地獄受刑百年,心中害怕忐忑的同時,也不由想着小青此刻身在何處,在做些什麽,是仍舊抱着自己屍身痛哭呢,還是已經抓狂地跑去找李靈飛拼命了。
一想到可能是後一種情況,法海心中對小青的擔心便超過了對自己此刻處境的恐懼,他深知小青那毛躁性子,一旦惹毛了他,別說是靈智神君,就算是玉皇大帝,他也敢沖上去玩兒命。
想到這裏法海不禁暗暗祈禱菩薩保佑小青千萬要冷靜下來,不要闖出什麽無法收拾的禍事來。
他在這邊憂心忡忡,那廂第十殿繁瑣的交接程序終于做完,然後來了兩名第十殿的鬼卒架起法海,另外有兩名鬼卒用靈力開啓了第六層地獄的空間大門。
法海立刻感覺到一陣灼人的熱浪自大門處湧來,同時耳邊響起無數鬼魂受刑的慘嚎。
法海心內突的一挑,下意識地轉頭朝着慘嚎聲發出的方向——第六層地獄的空間大門內看過去,赫然只見那裏到處燃着烈焰,隐隐可見烈焰中矗立着無數銅柱,一大片黑壓壓數不清有多少的半透明靈魂被綁在銅柱上,無助地顫抖着發出糁人的慘呼聲。
法海被眼前景象所驚,一時間目瞪口呆,身邊的兩名鬼卒卻架着他的身子幾步走到空間大門前,法海吓得大叫起來:“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沒有作好心理準備啊啊啊……”
兩名鬼卒對他的呼聲充耳不聞,對視一眼後就頗有默契地發力将法海狠狠地朝着第六層地獄的空間大門內摔了過去。
法海大聲驚呼,身不由己地墜入地獄中,朝着其內矗立的一根石柱上撞去。
身周傳來的高溫幾乎将他融化,距離他最近的石柱上更有一根鐵鏈仿佛有生命般朝着法海腰間卷來。
法海絕望地閉上雙眼,準備接受即将到來的命運,腦海中卻清晰地浮現出小青那雙隐含着溫柔笑意的眸子。
小青用最快的速度趕到第十殿,剛好看見法海被兩名鬼卒抛進到處烈火狂燃的地獄空間,同時空間大門開始緩緩合上。
小青這一下驚吓不輕,腦海中幾乎一片空白,身體卻自發地用最快的速度流星般飛進第六層地獄內,同時抖手撤出靈蛇鞭一甩,鞭梢精準地趕在銅柱鐵鏈之前纏上了法海腰身。
小青及時纏住了人,頓時心內大定,抖手将長鞭收回,猿臂輕舒将仍在閉目等着當燒烤的法海攬入懷中,一時間只覺心內無比充實喜悅,卻無暇與法海說話,急急轉身朝着那馬上就要完全關閉的大門飛去,總算趕在大門還差一條細縫就要完全關閉的緊要關頭飛回了第十殿。
那幾名鬼卒已經看呆了,片刻後終于有人想起要興師問罪,剛戬指喊出個‘呔’字,尾音還未拖完,就見落地後的小青一只手抱着法海,空着的一只手高高舉起一面金牌。
那鬼卒一眼認出那金牌正是秦廣王随身之物,大驚之下連忙收聲,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小青高舉金牌道:“閻君有令,速放法海魂魄還陽,不得有誤!”
法海被小青緊緊抱在懷中,身體緊貼着小青溫暖熟悉的胸膛,鼻端嗅着那屬于小青的清新體味,一時間幾疑身在夢中,只怕夢醒後一睜眼什麽都沒有了,于是連眼睛都不敢睜。
小青好笑地用手指輕輕撫摸着法海半實體的臉龐,在他耳邊低笑道:“小海,你怎不睜眼,是不相信我來救你了呢,還是不想看見我?”
法海連忙睜開眼,迎面撞進小青一雙含笑的桃花眼中。
法海揉揉眼睛問道:“小青,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
“當然是我,不是做夢。”小青促狹地笑道:“不信,你可以咬手一下看看痛不痛。”
咬手?這個主意不錯。
法海點頭道:“好。”
然後抓起小青的手放在嘴邊,狠狠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一聲變了調的慘呼回蕩在地府的空氣中,其凄慘不下于任何在地獄中受刑的鬼魂。
陽間。
清風洞。
法海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卻見小青正坐在石凳上,雙手牢牢抱着自己,一雙桃花眼中滿是溫柔的關切之意。
法海眨了眨眼睛問:“我活了麽?”
小青眨了眨眼睛答:“是的,你活了。”
兩人相視一笑,笑容中滿是深沉的情意。
三日後。
雷峰塔前。
小青和法海攜手而立,默默注視着那座禁锢了白素貞自由的高塔。
白素貞在塔內平靜地道:“小青,你莫要自責,我私戀凡人,并為其産子,本就觸犯天條,這是我應得之罪,而非你之過。不要試圖救我出去,姐姐在這裏很好,心裏很平靜,真的。”
“姐姐,”小青凝視着那禁閉的塔門,斬釘截鐵道:“你先忍耐一下,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和姐夫一家團聚的。
雷峰塔內,白素貞黯然搖頭道:“小青,不要白白耗費精力了。靈智神君走前曾在塔前下咒,除非雷峰塔倒,西湖水幹,否則姐姐絕對不可能出塔。”
……雷峰塔倒,西湖水幹?
這句臺詞怎麽如此耳熟?
法海想了想,才隐約想起他小時候看過的電視劇裏,那位一臉得道高僧的‘法海’曾經經常把這句臺詞挂在嘴邊上,卻不想如今這句臺詞卻被李靈飛給搶了。
“我操他/媽的!”小青破口大罵:“老子這就去施法引幹西湖水,再一尾巴抽翻這座破塔,看那毛神還有何屁放!”
李靈飛肯定沒有屁放,因為這時候他正被精力大得恐怖的二郎神大人綁住四肢壓在床上奸了又奸操了又操,進行着把強/奸化為合/奸的豐功偉業呢!下面請大家肅靜,默默為悲催的強受李上仙默哀三秒鐘。
默哀完畢,正文繼續。
白素貞聞言心內一驚,知道小青素來說到做到,連忙勸阻道:“不可!西湖龍王法力高深,姐姐尚且不是對手,何況是你?雷峰塔內兩位神将也非易于之輩。小青,你切不可魯莽行事,一定要救姐姐的話,也必須回到清風洞修煉一陣子,等到法力超過西湖龍王與塔內神将之時再做計較不遲。”
小青低頭想了想,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只好點頭同意。
然後小青轉頭問法海:“小海,我要回清風洞繼續修行,你也和我一起回去吧。”
法海搖搖頭道:“不了,我去了會害你分心,無法專心修行。我還是留在金山寺為你們誦經祁福,以贖當日水漫金山之罪,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過個一二十年,白娘子就能重見天日呢。”呃,如果這裏劇情發展真的和那部電視劇吻合的話。
法海在心裏默默補充。
“也好。”小青點點頭,然後在法海唇上輕啄一下,柔聲道:“小海,你乖乖在金山寺等我,等我救了姐姐,咱們就一起遠走高飛,當一對神仙眷侶。”
法海微笑道:“好,我等你。”
小青駕雲回了清風洞,法海則回了金山寺。
回到主持靜室外,正待舉步走入,卻聽一個雖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道:“是法海麽?”
法海一聽之下又驚又喜,連忙推門走入,對着室中人倒頭便拜:“師父,你老人家總算回來了!”
普慧微笑道:“是的,師父回來了。法海,你的死劫終于安然度過,師父終于放心了。”
法海驚愕道:“師父你怎麽知道的?”
普慧笑得一臉高深莫測:“憑師父這點道行別的或許不行,推算這些卻是綽綽有餘。”說完又道:“如今一年之期已滿,你是打算還俗下山呢,還是繼續留在寺中?”
法海恭敬道:“弟子願留在寺中繼續侍奉師父。”
普慧滿意道:“甚好,你也不用侍奉為師,只把這金山寺的主持之位接了,讓師父可以清靜度過晚年就算對師父盡孝了。”
法海大驚道:“這怎麽可以?弟子無德無能,恐怕無法擔此重任,還請師父另請賢能,普濟普能兩位師叔都比弟子合适!”
普慧嘲道:“那兩個四肢發達只适合收妖降魔這種體力勞動,腦力勞動還是交給你這樣穩重持成的人,為師才能放心得下。”
法海連忙又抓了個替死鬼:“說到穩重持成,法靜師兄更勝弟子一籌,師父讓他接任豈非更好?”
他不提法靜還好,一提法靜,普慧立刻炸毛:“別提那個傷風敗俗敗壞寺規的東西,為師沒有那樣的徒弟!”
法海吓了一跳:“法靜師兄怎麽了?”
“他、還、俗、了!”普慧咬牙切齒道:“現在已經攀高枝當上皇妃娘娘了!”
“啊?”法海驚得嘴巴張得幾乎能豎着放下一個雞蛋:“師父你說什麽?”
“沒什麽。”普慧炸完毛很快恢複了蛋腚,道:“你還記得三皇子趙景梓吧?法靜和他私奔去京城逍遙了。”
和尚和皇子私奔?
法海開始覺得這個世界太不真實了。
普慧又道:“總之事情已經發生,你就別問那麽多了,回去休息吧。”
“哦。”
“明天早上別忘了早點起來做晨課。”
“哦。”
“還有,明天準備一下。沐浴更衣剃度落發,三天後正式接任主持。”
“哦……啊?!”
三天後,法海接任金山寺主持。
而他也不負衆望,将金山寺打理得井井有條。
二十年後。
許仕林高中狀元,親自跪在金山寺前,一步一叩首拜見親娘,其孝心感動上天,觀世音親臨,親自打開塔門放白素貞出塔。
被囚禁了二十年的蛇妖白娘子,終于重新得見天日。
出塔的一瞬間,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身批袈裟,長身玉立的金山寺主持法海。
只見法海容顏與當年全無二致,笑容亦一如當年溫文如玉動人心弦,只有那雙深黑的眸子,比之當年多了些須深沉成熟之意。
第二眼看見的,卻是站在法海身邊,一身青衣的小青。
小青豪不避嫌地緊握着法海一只手,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專注地凝視着法海,眼中滿是溫柔和久別重逢的驚喜。
然後,白素貞終于看見了她那跪在石階上的,俊美儒雅一如其父的兒子。
“仕林!”白素貞三步并作兩步奔到許仕林身前,抱住她日思夜想的兒子喜極而泣。
許仕林雙手緊抱着素位謀面的娘親,亦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們身旁不遠處,靜靜站立的法海和小青看着這感人的一幕,眸中俱流露出激動欣慰之意。
翌日,金山寺主持法海當衆宣布辭去主持一職,然後飄然遠去,不知所蹤。
有好事者稱其親眼看見法海與一貌美如仙的青衣男子攜手離去,不過這話被仰慕法海的金山寺衆弟子斥為無稽之談,他們堅信,這位德高望重的主持大師一定是已然修成正果得道成仙了。
“還有閏土,他每到我家來時,總問起你,很想見你一回面。我已經将你到家的大約日期通知他,他也許就要來了。”
“還有閏土,他每到我家來時,總問起你,很想見你一回面。我已經将你到家的大約日期通知他,他也許就要來了。”
這時候,我的腦裏忽然閃出一幅神異的圖畫來:深藍的天空中挂着一輪金黃的圓月,下面是海邊的沙地,都種着一望無際的碧綠的西瓜,其間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項帶銀圈,手捏一柄鋼叉,向一匹猹⑵盡力的刺去,那猹卻将身一扭,反從他的□逃走了。
這少年便是閏土。我認識他時,也不過十多歲,離現在将有三十年了;那時我的父親還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個少爺。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⑶。這祭祀,說是三十多年才能輪到一回,所以很鄭重;正月裏供祖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講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個忙月(我們這裏給人做工的分三種:整年給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長工;按日給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種地,只在過年過節以及收租時候來給一定人家做工的稱忙月),忙不過來,他便對父親說,可以叫他的兒子閏土來管祭器的。
我的父親允許了;我也很高興,因為我早聽到閏土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仿佛年紀,閏月生的,五行缺土⑷,所以他的父親叫他閏土。他是能裝弶捉小鳥雀的。
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閏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母親告訴我,閏土來了,我便飛跑的去看。他正在廚房裏,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氈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這可見他的父親十分愛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許下願心,用圈子将他套住了。他見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沒有旁人的時候,便和我說話,于是不到半日,我們便熟識了。
我們那時候不知道談些什麽,只記得閏土很高興,說是上城之後,見了許多沒有見過的東西。)
洞外,春寒猶峭。
洞內,一室春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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