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面聖

面聖

“不可能。”郁驚斂立刻回答。

“不喜歡就不喜歡,你這麽急幹什麽。”宋序然說,“吓我一跳。”

宋序然瞥了他一眼,郁驚斂覺得有些心虛,幹脆也不看他了。

只是因為宋序然這麽一提,自己又想到了阿衍。

為了快點把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抛諸腦後,郁驚斂開口說:“你快看看東西有沒有收拾完,收拾完的話,我們即刻動身。”

“當然收拾完了。”宋序然道,“小莊已經在下面等我們了。”

郁驚斂站到窗口一看,果然發現小莊站在下面,因為看到自己,他還招了招手。

“等我。”郁驚斂給他做了一個口型。

小莊開口道:“好。”

很快,宋序然和郁驚斂九收拾完東西下去了。

臨行之前,姣娘和二人都擁抱了一下,并且跟他們說:“要是以後有機會的話,二位一定得繼續到我這裏玩。”

“一定。”郁驚斂開口道。

小莊昨日雖然說不幫郁驚斂,但事實上他依舊準備了郁驚斂喜歡的糕點。

郁驚斂看到最後眼前一亮:“小莊,還是你最好。”

“序然哥也不錯。”小莊開口道,“公子,你這麽誇我真的挺瘆人的。”

郁驚斂頓時沉默了,宋序然立刻笑了起來,沒有給他面子。

畢竟坐的是馬車,裏面的空間很大,一路上也沒有颠簸的地方,郁驚斂和宋序然幹脆擺了棋盤。

“你随便下下,我努力一點。”宋序然說,“說不定我就可以贏了。”

郁驚斂笑道:“那我随便下下。”

宋序然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的話還有的玩。”

郁驚斂不滿地瞥了他一眼,小莊道:“本來宋公子就下不過你。”

“運氣好罷了。”郁驚斂随意道,眼中卻滿是狡黠。

棋盤被放在兩個人中央,郁驚斂一臉散漫,宋序然則是非常認真。

宋序然剛開始的時候還想要和郁驚斂好好比比,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郁驚斂的對手。

“不下了,不下了。”宋序然有些懊惱,“郁驚斂,你這濃眉大眼的,怎麽還騙人?”

“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郁驚斂說,“你自己非要相信的,再說了,我也不是沒讓着你。”

宋序然說:“可以了,我困了,睡覺了。”

郁驚斂笑了笑,然後就沒有說話。

雖然他們走的時候,郁驚斂是催着宋序然的。

但在路上,他們明顯不着急。

一路上的美景,他們全都欣賞到了,遇到客棧旅店,他們甚至會住個三五日才動身。

郁驚斂和宋序然下江南的時候就是這樣,凡事先以自己高興為先,其他的不會覺得太重要。

如此一來,兩個人一直到長安城外,都停留了好一陣子。

平日郁驚斂都不着急,但是眼下突然問宋序然:“我們這麽磨蹭,我們爹不會……”

“會的。”宋序然仰面哀嚎,“感覺要回去跪祠堂了。”

郁驚斂說:“沒事,到時候你墊個厚點的護膝。”

宋序然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郁驚斂,你這是人能說出口的話嗎?”

“當然是。”郁驚斂說,“我不是人嗎?我既然是,那我說出來的,當然就是人話。”

宋序然氣極反笑:“我到時候一定把我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就當是報複你了,郁驚斂。”

郁驚斂笑了笑:“你随意。”

郁驚斂的表情分明沒有變化,但宋序然就是感覺到他心裏其實很得意。

“明天就要進城了,我現在真有些害怕了。”宋序然嘆了口氣,而後幹脆又在軟塌上躺下了。

郁驚斂說:“你可以找個借口,比如說我們去行俠仗義了。”

宋序然不滿道:“怎麽?是指救了個落難美人?”

在郁驚斂猶豫的時間裏,宋序然開口道:“不是美人,你還救嗎?”

“我……”

“你別昧着良心說話。”宋序然提醒他。

郁驚斂說:“你贏了,我确實不會。”

宋序然給了他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

郁驚斂說:“但事實就是我救人了,細節不重要。”

兩個人在長安城外好好玩了玩,而後才進京。

只是剛進入京城,兩個人就緊張了起來,先前的鎮定頓時就不在了

“完了。”宋序然開口道。

“完了。”郁驚斂重複說。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異口同聲:“完了。”

這二人不愧是多年兄弟,時下的反應都是一模一樣的。

表情非常嚴肅,心裏又忍不住唉聲嘆氣。

郁驚斂開宋序然玩笑的時候還滿不在乎,現在輪到真正要去相府,心裏着實就不鎮靜了。

郁家世代相傳,到了今時今日,地位更是不容小觑。

不過郁家身居高位,卻不曾染指過兵權,也從不做結黨營私的事情,自然深得歷代皇帝的信任。

郁驚斂怕就是怕這一次父親真的生氣,和其他人通氣之後,徹底斷了自己的金銀來源。

宋序然怕的也是這個,他爹和郁相聯手,自己和郁驚斂怕是得幾個月沒有好日子過了。

如此一來,宋序然頓時覺得難過非常。

但就算是這樣,他不也還是在朱雀大街上買了不少東西。

很久不在長安,導致于他們對着你的東西都有些懷念,正好現在手上還有錢,能花一陣子算一陣子。

沒多久之後,他們就一起到了相府。

不用說也知道,大理寺卿是在郁相府邸的。

兩個人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進去之後,還是覺得十分緊張。

一路上,二人頻頻對視。

路過池塘的時候,郁驚斂開口道:“錦鯉保佑。”

一進堂屋之後,郁驚斂和宋序然立刻就跪下了,認錯的态度非常良好。

但兩個人都沒敢擡頭。

郁相開口道:“真難為你們還記得自己京城有家。”

“爹,我們錯了。”

“相爺,我們錯了。”

郁相擺了擺手:“你們不必跟我認錯。”

郁驚斂心中閃過亂七八糟的想法,而後他和宋序然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讀到了莫名其妙。

這個時候,郁驚斂才擡頭看了看郁相。

郁相背對着他們,也看不到他的情緒。

如此一來,郁驚斂更加緊張。

“聖旨不是我去求的。”郁相道,“你不會以為我可以請得動陛下吧?”

郁驚斂咳嗽了一聲:“不敢。”

要是面對的是郁相,郁驚斂還有點辦法,畢竟自己父親,怎麽都不可能真的為難自己。

可是如果說是皇帝,那就不一定了。

自己這麽多年以來,從來都沒有和小皇帝打過交道。

也不可能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郁驚斂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他用眼神向宋序然提問。

但是宋序然明顯也在狀況之外。

“爹?”宋序然開口叫了一聲。

大理寺卿沒好氣道:“這次的聖旨和我們二人無關,陛下想怎麽處置你們,都是你們自己的事,看造化吧。”

宋序然和郁驚斂都覺得沒好事發生。

畢竟平日被小皇帝單獨召見的人,不是升官就是被殺被貶。

兩個人都非常清楚,他們不可能是前面那種。

“爹。”宋序然道,“我們不會有事吧?”

他眼神中寫滿了戰戰兢兢。

“誰知道呢?”大理寺卿道,“這離開京城的時候,都沒問過我的意見,現在想要我想辦法了?”

“是。”宋序然頭更低了些。

“門都沒有。”大理寺卿道。

雖然兩個人都非常緊張,但是也不可能不去。

這個是皇帝親自下旨,要是不去,那就是抗旨不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而後便心驚膽戰地往們外面走。

只是剛出門,郁驚斂和宋序然就聽到了丞相和大理寺卿大笑的聲音。

“應該不是什麽好事?”宋序然說,“他們這麽高興。”

郁驚斂說:“按照慣例來說,我們要倒黴了,他們就會開心。”

宋序然感嘆道:“完蛋了。”

郁驚斂說:“雖然我不應該這麽說,但是我也想說完蛋了。”

宋序然說:“我們往好的地方想想,驚斂。”

“什麽好的地方?”郁驚斂開口問他。

宋序然說:“小皇帝至少年輕,說不定能夠理解我們。”

郁驚斂嘆了口氣:“他很認真,和我們完全不一樣。”

“這倒也是。”宋序然咳嗽了一聲,“郁驚斂,都怪你平時太不努力了,不然我們就能想辦法将功折罪了。”

“你不也是一樣?”郁驚斂反問他,“你難道做過……什麽好事嗎?”

宋序然往轎子後面靠了靠:“我也沒有。”

于是兩個人就達成了共識,他們誰都不是省油的燈,自然沒有資格責怪對方。

“希望宗盈手下留情。”宋序然道,“我們都是京城長大的人。”

郁驚斂瞥了他一眼:“宗盈誰啊?小皇帝?”

宋序然說:“你還真是兩耳不聞這國家大事啊,皇帝叫什麽你都不知道。”

郁驚斂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怎麽了?這天下客有不少人想要記得他的名字。”

“你贏了。”宋序然說,“我一點反駁的辦法都沒有,真有你的,郁驚斂。”

郁驚斂說:“知道沒法反駁,就別反駁。”

他們特地挑的上午進城,但是因為買東西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其實也不早了。

宋序然道:“希望小皇帝有事說事,別耽誤我們用午膳。”

“我也是這麽想的。”郁驚斂道,“還好路上吃了不少,要不然我現在就餓了。”

宋序然瞥了他一眼:“郁驚斂,你也太不争氣了。”

“你也沒好到哪裏去。”郁驚斂說,“這一次都不是被自己爹教訓,是被小皇帝教訓了。”

宋序然拉開了簾子看向外面,只當自己不知道郁驚斂說的什麽。

“也不知道小皇帝相貌如何。”郁驚斂來了這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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