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朵玫瑰
九朵玫瑰
雲深看着景顏一張精致的臉,她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寫滿了真誠與委屈。
“我信。”二字幾乎是脫口而出,連雲深自己都被驚到,不禁反問自己什麽時候相信過員工工作失誤不是因為個人原因。
“但我沒有證據,所以這次依舊是我的失誤,我不會推卸責任。”景顏是個聰明人,沒有真憑實據,就算雲深相信她,也不會對懷疑的人作出實質性的動作。
事實上雲深确實不會為了莫須有的罪名處罰總裁辦的人,“那你就找證據,找到了,我開除她。”
此刻,景顏眼睛裏更多的是驚訝,在她對雲深淺顯的認知裏,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徇私情的人。
“你是哥大的?”雲深又問。
景顏點頭。
“為什麽考哥大了?”
景顏:“因為想去找個朋友。”
“景顏,你如果找到兇手,我可以斷了她的職業道路。”
窗外車水馬龍,他的聲線就如此刻的夕陽,薄唇微張就令人深陷溫暖。他眼角像是初融的冰面,一圈圈漣漪蕩漾出水波粼粼。
景顏強裝鎮定,一遍遍告誡自己冷靜,他不過就是長得帥了點,此刻對自己溫柔了點。并且再次回憶了兩遍雲深為難自己的場景,不能被戀愛節目迷惑了心神。
“手又不舒服了麽?”雲深感覺到景顏的情緒變化問道。
“沒有。”
黑色賓利車卻因為那一句“沒有”而發動機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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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別墅,雲深示意景顏坐好,自己全程開車門、關車門,開電梯門、開房門。
跟在身側的景顏抱着他的黑色西裝外套,心裏滿滿都是“這個男人好演技”,如果不是看過他罵哭公司職員,真的會相信此刻他溫柔的外表。
“你去沙發上坐着,我給你燒水煮藥。”
景顏并沒有直接去沙發上坐下,而是先在廚房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或許是因為心裏還是過不了雲深是總裁的坎。
雲深回過頭看着景顏包着兩只手探頭探腦的,模樣笨拙中帶着局促,一雙眼睛咕嚕咕嚕轉個不停。
“你再不去乖乖坐下,我就親自抱你了。”他戴着圍裙,單腿倚着櫥櫃,邊說還邊挑了挑眉,像極了讀書時的調皮男同學。
這句話顯然對景顏無比受用,她立刻便轉頭去向客廳。
豆豆一見景顏過去,立刻搖着尾巴跟上。
“豆豆,不可以碰阿姨的手。”在豆豆還沒撲向景顏時,雲深便先快它一步喊道。
景顏看着乖巧坐下的豆豆,皺了皺眉,“我是姐姐。”
正在燒水中,突然有人按門鈴。
雲深在廚房裏搗鼓,景顏連看了好幾次也沒見他出來,便起身帶着豆豆去開門。
豆豆是個機靈的狗兒,雙腿直立便将房門打開,再用頭頂一下門,便開了一條縫兒。
“哈喽呀,景秘書。”翟秋言只是将腦袋探進來看了眼雲深不在,便将手裏一提用牛皮紙包着的中藥包挂在豆豆脖子上,“給你爸,讓你爸給你媽煎藥。”
翟秋言功成身退,走的潇灑。
豆豆擡擡頭看向景顏,一雙眼睛充滿了疑惑,像是在問:你到底是我阿姨,還是姐姐,還是媽媽?
景顏回瞪過去,堅定告訴豆豆:“我是媽媽、呸,姐姐。”
豆豆在聽到媽媽後直接便轉身離開,昂首挺胸的模樣驕傲極了。
明明豆豆是一條薩摩耶,但景顏就是莫名的将它看做一個人類幼崽,而她剛剛在幼崽面前說錯了話,甚是心虛的不敢跟去廚房。
平層別墅寬敞明亮,廚房裏霧氣熏天,藥香四溢。
豆豆從廚房裏昂首挺胸再次從景顏面前踏過,進去浴室叼了個小塑料盆再次昂首挺胸的踏回廚房。
不多會兒,雲深便端着剛剛的塑料盆到客廳,連帶着客廳也是藥香四溢。
“你怎麽還不把外套揭開,手不悶麽?”看到景顏依舊包着手,雲深直接過去緊挨着坐下,伸手便要去解外套。
景顏不由的一縮,看了看房間四處的攝像頭,咬咬嘴唇道:“現在的手像□□皮,我不想...”
雲深回想在辦公室那一幕,自己并沒有感覺到難看。但帶景顏去醫院時,确實從醫生的表情上看出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那來衛生間吧。”
景顏聽話的跟着雲深去到沒有鏡頭的衛生間,坐在豆豆叼來的小凳子上,手泡在放在馬桶上的塑料盆內。
“醫生不是說不用藥麽?”景顏将手在溫熱的藥水裏搓一搓,感受着手背毛孔一點點張開。
雲深半挽着衣袖,坐在旁邊的浴缸沿上,“這可是我找翟秋言去景氏中醫院抓的藥,說是泡一次就好了。”
景顏剛剛還覺得泡的很舒服,現在便有馬上将手拿出的沖動。
“你也姓景,挺有緣分的。”雲深歪着頭沉思道。
景顏将兩只手臂伸直直接拿了出來,十只指尖滴着橙色的藥汁,“不想泡了。”
只見雲深眉峰一蹙,索性站直身子,雙手從景顏指縫中穿過,十指相扣着,重新又給按回進藥汁裏。
他指尖涼涼的,與溫熱的藥汁交合在一起,景顏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藥不疼吧?”雲深聲音低沉下來,柔聲問道。
景顏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低着頭看水面,“不疼。”
雲深鼻息間漸漸除了藥香味,又添了景顏身上淡雅的香水味。
他低頭将視線落在水面中,兩人突然便四目相對,連移開視線都忘了。
按照醫囑,泡夠二十分鐘,景顏才将手從藥汁裏拿出,雲深又托着她的手肘拿到水龍頭下用清水沖掉藥汁。
整個沖水再擦手的流程像極了一位老父親,小心翼翼中帶着疼惜。
景顏看着他溫柔認真的樣子,突然很想問他,之前的那位女朋友肯定很好,讓他學會這麽疼惜人。
“我媽媽在我特別小的時候就住進了醫院,而且是植物人。雖然請了護工,但是我還是堅持每天去給她洗手洗臉,希望她能感受到我很想念她,然後醒過來。”但是卻再也沒有醒過來,雲深低着頭說道。
突然地,景顏覺得有點悲傷,卻又有很多心疼。
雲深平日在公司簡直如同一只刺猬,稍微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便會進入一級防備狀态。而他的內心卻是如此的柔軟,仔細看,還有未愈合的傷痕。
“我都沒哭,你怎麽快哭了,坐回去,給你塗藥。”
景顏心裏想着,如果是其他家庭的公子哥,這個年齡還在吃喝玩樂,而他卻已經撐着整個集團向前發展。這種供人消遣的節目,他卻另辟蹊徑的用來作為公司的宣傳。
“你累麽?”景顏問道。
雲深擦幹手,拿着白色的小藥罐,在馬桶蓋上墊了層紙直接便坐了下去。景顏不禁心中吶喊一句:阿瑪尼呀!
很顯然,阿瑪尼并沒有得到總裁的過分疼惜,因為豆豆已經開始将口水往他的褲腿上蹭。
雲深:“你剛剛問我什麽?”
景顏這才将眼睛從他的褲腿上移開,“我問你,你累麽?”
雲深皺着眉,拿棉簽往藍色的膏體上蘸,但卻因為太硬,絲毫蘸不到藥棉上。
他邊用手指去融化藥膏,邊直視着景顏的眼睛,“總裁怎麽可以說累,我累了,你們員工喝西北風麽?”
或許是因為他太過認真的回答,景顏連眼睛都忘了眨,眼睛幹澀通紅。
看着景顏眼睛紅了起來,雲深低頭去看藥膏,“是手疼了麽?”
她鬼使神差般不受控制的點了點頭。
雲深眉峰蹙得更深,直接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內。女孩子的手溫軟小巧,在他手掌的襯托下,像一個精致的袖珍手辦,讓人看到便忍不住想放在櫥窗裏收藏起來。
他沒有牽過女孩的手,也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像是通了電,全身都有點酥麻。
冰涼的指腹,蘸着冰涼的膏體,塗在熾熱的手背上。
兩個人不同的溫度感受和同樣的心跳。
雲深更是看着看着耳朵莫名紅了起來。
總裁細數從小到大,這一次是最丢臉的一次,只是牽了女孩子的手而已,像是沒見過世面一樣。
“雲總,你很熱麽?”
雲深感覺自己被調戲的同時又被嘲笑了一番,幹咳幾聲,“景秘書如果再記不住什麽樣的場合叫我什麽,就扣你的獎金。”
“記住了,深深!”喊完,景顏便起身跑出了衛生間,豆豆繼續蹲在雲深腳邊,擡着頭看它爸傻樂。
晚飯後,景顏有一個以她為主的行政會議,于是抱着電腦跑去書房。
豆豆像個跟屁蟲一樣緊跟其後,最後卻被無情的關在門外。小跟屁蟲一臉悲傷的回到客廳,便看着自己老爹舉着手機看的聚精會神。
毛茸茸的小腦袋擠過去後,豆豆眼睛都亮了,那視頻會議上的女主播可不就是它的新晉媽咪嘛。
與此同時,總裁辦的三人小群響個不停。
姚靈:總裁怎麽也在?
張曉冉:雲總居然也在,記住一會彙報工作的時候慎言,千萬不能出錯!
姚靈:@景顏 總裁在,你要小心呀,你倆住一起,總裁發火都不帶延遲的...
而景顏落在客廳茶幾上的手機“叮咚”響個不停,屏幕上閃過三條來自群“總裁辦的誘惑”的消息。
雲深冷眼瞥了一下,在心裏默默記下黑賬。
以他和景顏現在的關系,姚靈這種行為四舍五入已經算是背後說壞話的了。
雖然他是個大齡單身男青年,但是也沒少被翟秋言灌一些毒段子。
如:
你女朋友的閨蜜喜歡你,你們會分手;你女朋友的閨蜜不喜歡你,你們也會分手。
想到這裏,雲深美好的心情瞬時晴轉陰。
姚靈:雲總退了,退了!
張曉冉:估計是手滑點進來的。
姚靈:我們安全了!@景顏
雲深臉色更加陰沉。
而此時,景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腕表,晚上八點半鐘。
這個時候還有人打電話,呵...
作為一個正在生奇幻悶氣的老總,雲深告訴自己,他并沒有義務幫員工去接私人電話。
在雲深給自己做完心理疏導後,電話鈴聲也自己響完,客廳重新陷入寂靜。
而電話卻無縫銜接的響起第二遍,雲深兩個拳頭不由握緊。
他作為景顏節目裏的虛拟男友,幫女朋友接一下電話還是很有必要的,萬一是好朋友出什麽事呢~
接起來後,雲深并沒有先開口。
而那邊也沒有人說話,只是先傳來吵鬧聲,又安靜了幾秒,才傳來聲音。
“卿卿!”
雲深頓了一頓,看了眼景顏手機,只顯示了十一位的手機號,并沒有備注。
“你打錯了,這裏沒有青青。”他語速不快不慢,甚至隐隐向對面透露出自己很不耐煩,請不要大晚上騷擾人家正常休息的小情緒。
然後便直截了當的将電話挂掉。
誰知下一秒那邊再次将電話撥了過來。
這次那邊沒有停頓,也沒有吵鬧聲,只有女人急切的聲音。
“卿,哦不,我是景顏媽媽,你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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