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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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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狠話有效,阮棉連着幾天都是低着頭來去匆匆,再也沒有在時見鹿面前晃過。
鄭笙直言:學校的空氣都新鮮了很多,希望以後一直這麽舒服。
時見鹿卻覺得可能性不大。
上一世的經驗告訴她,阮棉對找她碰瓷實在有幾分莫名其妙的執着。
但她也很珍惜這段平靜的時光,學習起來都事半功倍。
這一周很快又要過去,到了提交分科表最後的時間。
時見鹿決定了要選文科。
但不論是班主任還是數學老師以及物理、化學老師,都輪流來和她談過話,還聯系過時文清和宋聞山,好在他們都支持時見鹿的決定,最終還是選了文。
星期六放學剛到家,時見鹿就接到了第二天要去表舅家吃飯的通知。
她直接垮了臉,往沙發上一窩:“我不想去。”
時見鹿的姥姥姥爺早逝,平時和母親那邊的親戚聯系并不緊密,再加上表舅家的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表弟,和她關系連一般都稱不上,所以平時很不願意與那邊打交道。
趙雯:“那你去和時總說。”
時見鹿想也知道她.媽不會同意。
姥姥姥爺早逝,母親唯一的親人就是姥爺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就是時見鹿的姑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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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姥姥平時慣會做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心眼子數不勝數,時見鹿小時候在她手裏吃了不少虧,還留下了心理陰影。
只可惜,她年齡小的時候不懂得告長輩的狀,等長大些知道要告狀了,這位姑姥姥一反之前,對她尤其友善和藹起來,讓她再也沒有理由揭發反擊。
簡直就和準備拍死蒼蠅,結果蒼蠅飛進嗓子眼一樣惡心。
趙雯:“或者你找找小丞,讓他幫你想個辦法?”
時見鹿直接拒絕:“找他做什麽。”
她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又有強大家世保駕護航,幾乎沒見過人心險惡。
所以遇到對她有惡意的大人時,心底除了委屈更多的是茫然。
不解自己的親人為什麽不喜歡自己。
她不是能憋住話的性格,不好和父母告狀,就只能和小夥伴傾訴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段奕丞都是她的狗頭軍師。
招數簡單卻有效。
姑姥姥喜歡背地裏陰着來,尤其愛言語挑撥。
時見鹿五歲的時候,她說:你不該姓時,你應該姓宋,不然你爸和你爺爺奶奶都會不喜歡你,到時候你父母如果離婚,就是因為你。
時見鹿十歲時,她說:小學成績不算數,等女孩子長大了成績會越來越差,比不過男孩子的。
等到時見鹿上初中,她說:你和段家的男孩子走得太近了,女孩家家的應該矜持,到時候段家肯定不會要你這個兒媳婦。
如此話術,幾乎時見鹿去到表舅家的每一次,都會出現。
時見鹿在某段時間也迷茫過。
這個時代随母姓的孩子确實不多,偶爾父母之間争吵,她也會惶惶以為是自己的原因。
直到她漸漸長大,意識到姑姥姥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也就看清了她的醜惡嘴臉。
後來就按照段奕丞說的,時不時在飯桌上回憶一下與姑姥姥相處的“童年趣事”,得到時雲秀驚愕的表情以及一連串“你記錯了”、“我不可能說那樣的話”後,漸漸就清淨了下來。
不是不能做更多,而是她不願意和母親這邊唯一的長輩發生沖突,讓自己的媽媽為難。
她記得,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這位姑姥姥還指導過她的文理分科,她認為女孩子不适合學理科,所以選文科。
時見鹿本來徘徊不定,聽了她的話直接選了理。
不知道這一世聽到她選了文,這位姑姥姥又能說出多惡心人的話。
“你和小丞真不一起玩了?”
趙雯的話打斷了時見鹿的思緒。
“不玩了。”時見鹿掏出耳機,塞進耳朵裏:“我倆玩不到一塊。”
趙雯見她不想多說,也就不再多問。
第二天,商務談判課結束,趙雯送走老師,返回敲響了書房的門。
“呦呦,時總讓你上完課就去你表舅家。”
時見鹿頭也不擡:“我先寫作業,等會還要看會兒書,你十一點再來找我。”
雖然知道時見鹿是刻意拖延,但趙雯拿她也沒辦法,只能關上門不打擾她。
解決完學校的作業,時間剛好來到十一點。
時見鹿将試卷放進書包,沒等趙雯來催,先一步下了樓。
“呦呦。”趙雯說:“車在外面等着了。”
時見鹿面上沒什麽表情:“嗯。”
趙雯:“真這麽不想去啊,要不找個借口算了。”
“我媽估計又得說我每天悶家裏學習,讓我出去走走了,而且我也幾天沒見到她人了,就當在外面和她吃頓飯。”
趙雯見她自己找到了理由,也笑着點點頭:“行,出發。”
時見鹿周末并不住在學校附近的別墅,而是住在北城的另一端,西郊附近的老宅裏。
老宅離表舅家不遠,開車十五分鐘就到了。
司機剛拉開車門,就聽到表舅媽張靜的聲音:“看看,我就說是呦呦來了,你們還不信,快下車,你姑姥姥可想你了。”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時見鹿說的。
時見鹿:“舅媽。”又看向她身後:“表舅,表姐,時承。”
一一打完招呼,才進了屋子,姑姥姥時雲秀果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端着慈祥笑容向時見鹿招手,“呦呦可來了,快給姥姥看看,姥姥想死你了。”
話是這樣說,屁股卻沒挪一下。
時見鹿施施然在另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下,“姑姥姥。”
張靜笑着拉着她的手:“媽,你看,呦呦是不是又漂亮不少,感覺一晃眼就是大姑娘了。”
時雲秀,“是女大十八變,小時候還粘人得很,一來就找姐姐弟弟玩,現在長大了都不愛一起說話了,時家就你們姐弟三個,跟親姐弟也沒差了,可不能真的生疏了。”
時見鹿抿着唇笑:“我和表姐偶爾微信聯系着,不生疏。”
“那你和你表弟也該聯系一下。”時雲秀說:“可不能只和你爸那邊的人關系好。”
時見鹿:“這不是年級大了需要避嫌嘛,姑姥姥您之前不是說我和段奕丞走得近人家說閑話,我和時承也得避一避。”
“你和時承是姐弟,哪裏需要避?你這孩子怎麽連這都轉不過彎呢。”
時見鹿笑眯眯地:“姑姥姥也知道我一個女孩子,腦子沒有男生好,總是不如男生機靈。”
話一落,就聽到外面汽車停下的聲音。
這次不只是張靜,就連時雲秀也看了時見鹿一眼,就起身迎了上去。
張靜:“文清,聞山,快進來,工作一上午累不累?”
時雲秀:“我就說你們該來了,和呦呦正好前後腳,正好湯馬上端上來,我讓保姆再加兩碗。”
時文清和宋聞山一起走了進來:“呦呦剛來?”
時雲秀笑着說:“應該是高二學業忙,來晚——”
她話音還沒落,時見鹿已經撲進時文清懷裏,“我這星期都沒看見你們。”
“這周工作忙。”時文清像是小時候一樣,輕摸時見鹿的頭頂:“下周就好了,答應和你一起出去吃飯一定做到。”
宋聞山:“我也一起。”
時見鹿一手抱住一個胳膊:“我早就挑好了一家餐廳,那你們空出時間我就讓人預約。”
時雲秀:“快都坐下,湯端上來了。”
時文清想起了之前時雲秀的話:“不是讓你下了課就過來,怎麽才來?”
時見鹿:“姑姥姥剛才不是說了嗎,作業太多了,我下午和晚上還有課呢,上午不寫一點根本做不完。”
宋聞山:“那就少寫點,反正那些作業對你也沒有什麽難度,要不要爸爸和你們班主任說一說?”
“不用啦。”時見鹿拉着父母的手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我不是也做完了嗎?”
宋聞山也揉她腦袋:“我女兒果然聰明。”
時雲秀:“呦呦确實聰明,這次開學考試了沒?多少名?之前一直聽說你是第二,段家那小子是第一,這次進步了沒有?”
時見鹿彎眸一笑:“這次是第一,姑姥姥。”
時雲秀沉默一瞬:“那還不錯。”
時見鹿笑眯眯問:“還沒問表弟的成績呢,他雖然在六中,但是好像月考時間和我們差不多,他這次排名多少啊?”
時雲秀沒說話。
時承:“你炫耀就炫耀你自己的,扯我做什麽?”
時見鹿:“姑姥姥是長輩,她問我我當然得說,不過是順着話問問你而已,你不想說就不說,發什麽火。”
對長輩,時見鹿只能暗搓搓地給人碰軟釘子,但是對同輩,尤其是比她還小的時承,她就直接多了。
張靜:“時承,給你姐姐道歉。”
時承:“什麽姐姐,她把我當弟弟了嗎?我也不稀罕多這麽個姐姐。”
表舅王文川頓時變了臉色:“時承!”
時承嗤笑一聲,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時見鹿攤手:“姑姥姥,您也看見啦,不是我不和時承親近,他那脾氣,我也沒辦法啊。”
時雲秀:“……你弟弟年紀小。”
時見鹿點點頭:“是啊,比我可小了七個月呢。”
這下次,一直在邊上的王文川和張靜都聽出時見鹿話裏是句句帶刺了。
王文川神色不虞:“呦呦,你弟弟不懂事惹你生氣,你可以教訓他,但是不該這麽和長輩說話。”
時見鹿:“表舅,我怎麽和長輩說話了?難道表弟不是只小我七個月,是七歲?”
時文清拍了下她的手背,“快喝點湯,之前不是一直說我熬的不如姑姥姥家好喝嗎?”
看在她.媽的面子上,時見鹿偃旗息鼓,安靜喝湯。
午飯在尴尬中到來,時承不情不願上了餐桌,坐下時還狠狠瞪了時見鹿一眼。
時見鹿回了一個白眼。
時承驚愕一瞬,頓時怒氣上頭:“你什麽表情!”
“你什麽表情我什麽表情。”
“時見鹿你別以為姑姑有錢你就可以嚣張,除了仗着姑姑姑父有錢,你還有什麽?”
時見鹿:“我還有成績,你有什麽?”
時承:“……除了成績你還有什麽?”
時見鹿:“我還有獎學金,你呢?”
時承:“我說了除了成績!”
時見鹿:“我擁有的不只是成績,而是同齡人裏,位于整個北城,甚至是全國也能站在金字塔尖的能力,你呢。”
不等時承再說,時見鹿放下筷子,微微傾身,“別說我,先回答我,你有什麽。”
時承額角青筋都爆了起來,嘴張了又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時見鹿點點頭,重新拿起筷子:“你什麽也沒有,只有無能和狂怒。”
“你!”
“坐下!這是飯桌上。”時雲秀冷聲道:“時見鹿,你是姐姐,說話不要這麽咄咄逼人,還有時承,你也不要總是惹你姐生氣,坐下來吃飯。”
時見鹿又不是小孩了,哪裏會接她這明顯偏心的一套。
“姑姥姥,我記得我初中的時候您和我說過,說女孩子長大了會越來越笨,成績不如男孩子的,這麽時承這個男孩子,是怎麽比都比不過我啊。”
“呦呦。”這次是時文清,她眉梢微皺,“不可以這樣和長輩說話。”
“表哥,嫂子,呦呦年紀小,說話不好聽,但是本意也是關心承承,承承這成績确實得好好提一提了,還有這性格,怎麽說呦呦也比他大些,對姐姐沒有一點尊敬愛護,實在有些不像話。”
“今天我這個做姑姑的就做主讓他給呦呦道個歉,你們沒意見吧?”
時見鹿抓着筷子,擋住了滿臉的笑。
剛才時雲秀還平和的表情已經扭曲,顯然沒想到時文清能偏心成這樣。
但時見鹿卻知道時女士遇到任何事情都只會偏心她。
就像是她說的: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誰都比不過你。
她是這樣說的,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正因如此,時見鹿才會格外在意媽媽的想法和心情,一直沒有和姑姥姥一家鬧到明面上。
重來一世,她親眼見過上一世時承追在阮棉身後,也親眼看着時雲秀幫着時承和阮棉算計她,怎麽可能還願意維持和睦的假象。
“孩子之間的事情,哪裏要搞得這麽正式。”
王文川笑容勉強,眼底冒着不甘不願的火氣,“再說了,呦呦也不是沒錯,她一個做姐姐的,順着小承說兩句也不吃虧,是不是。”
“話不能這麽說。”時文清看向王文川,目光又掃向餐桌上的其他人,褪去笑意,眉目淩厲:“呦呦這孩子,未來注定是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的,不需要也不用順着誰,更不能說吃虧就吃虧,不然怎麽管理手下那麽多人,集團又如何盈利,表哥姑姑,你們覺得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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