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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所以，是讓她重建新地圖嗎？

花梨狠咬一口沒味的白饅頭。

啊，更讨厭系統了！

“這裏有什麽呀？”

她開始問。

屏幕右上角出現一張卡片。

【拉烏瓦亞星】

【遺民：3】

花梨等待更多的信息。

整個面板一動不動了，只有她的嘴在一點一點地磨着白饅頭。

啊……

只有原始工具人三個嗎？

就、就這樣開始嗎？

花梨瞪大了瞳孔，孔雀綠的眼睛在黑夜裏發出宛如月光般皎潔的熒光，眼巴巴地看着游戲。

游戲系統無動于衷。

那，睡覺吧。

花梨側躺下去，将自己蜷縮在裙擺裏。

雙手環抱自己，閉上眼睛。

睡不着……

她在想，重建拉烏瓦亞星，第一步是幹什麽呀？

從前，她是ｎｐｃ，系統發布任務給她，她發布給玩家。

任務發完了，沒有刷到任務的玩家們便露出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有些玩家經常唱歌給她聽，以最低的價格讓她回收物品。

看着他們快哭了的樣子，真的好不忍心呀。

于是，她拿出系統返給自己的獎品做任務獎勵，給玩家們發一些類似于捕捉害蟲、幫螞蟻搬家、打小怪獸的有助于城市發展的小小任務。

現在，沒有系統給她發任務了。

［第一步該做什麽呀？］

游戲裏的她，頭頂彈出大大的疑惑。

官方連夜開出直播間。

直播間裏，現在的觀衆曾經的玩家們，看着花梨頭頂的小字，當即怒了。

【你們讓一個ｎｐｃ搞基建，你們有心嗎！】

【啊啊啊！難得我家梨梨覺覺都睡不好，肯定做噩夢了！心疼梨梨。】

【嗚嗚嗚我的崽崽怎麽能睡地上嗚嗚嗚，是麻麻的錯，麻麻馬上開織坊給你織一萬床棉被郵過去鋪滿整顆星球，讓你走哪裏都能睡得香香暖暖！】

【先建房子！】

【屁！先種地搞吃的！】

【梨梨梨梨，看我看我。先淨化河水和空氣！】

……

花梨迷迷糊糊夢見玩家們對她說了好多話。

什麽淨化土壤，淨化空氣，淨化河水，種菜，建房子之類的。

唔……

她揉了揉有點沉的腦袋。

感知體驗越來越強烈了。

原來當人類這麽累。

腦袋可以很沉，肩膀可以很痛，喉嚨可以很幹，肚子可以很餓。

花梨點開自己的卡片。

生命值：８７／１００（因饑餓－１０，寒冷－２，疲憊－１）

現有資金：１４１２００金幣

固定資産：０

現有庫存：０

目前位置：戰後星

啊，原來吃東西才是人類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種菜吧。

花梨點開游戲商城。

種子，種子，種子。

啊，好貴，好貴，好貴呀。

一顆土豆，３００金幣。

和她買的白味饅頭一樣貴呢。

五顆四季豆種子（存活率５０％），７００金幣。

存活率５０％，只有２.５顆種子能活嗎？

好坑呀。

花梨咬着手指。

好糾結呀。

不如，先看地吧？

她以前會在任務發放完後，去逛玩家們的城市，看他們開辟土地，把種子撒進去。

然後等着收獲。

很簡單的。

但是，地要選在離家不遠不近的地方。

節省從家到地、從地回家的路程時間。

她現在完全不用思考這個路程時間。

——成為廢墟的城市，目前無能為力。

那就，種在郊區吧。

全是土壤。

幹巴巴的，萎縮的土壤。

花梨狠心斥巨資購買了一顆土豆。

——先試一下吧。

刨土……

她看了眼拿着土豆的白皙細長柔嫩的雙手，又看一眼渾濁髒兮兮的河水。

忽然擡頭。

“遺民呢？”

原始工具人呀，不用太浪費了！

下一秒。

“星主——”

“您在哪兒啊！”

三個穿得破破爛爛的男人出現在花梨的視線裏。

一個圓圓胖胖，一個高高壯壯，一個瘦瘦小小。

他們也看見了她。

大叫一聲：“星主啊！”飛撲到身前。

“您去哪兒了啊，到處都找不到您！”

“說好別亂跑，等我們撿了物資就回來。”

“嗯？”

花梨眼睛一亮。

她聽見了什麽？

——物資呀！

“物資呢？”

七嘴八舌的三個人瞬間沉默。

麻着一張低沉的臉不敢看花梨，腦袋垂了下去。

三身喪氣。

唔……

花梨沉思片刻，明白了。

沒有物資。

“喏。”

她攤開手，把土豆遞到他們面前。

“物資。”

三顆腦袋齊刷刷刷擡起來，興奮的三張臉在看見花梨手心的東西時，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這啥啊？”圓圓胖胖的遺民問她。

“土豆呀。”

“啊？”高高壯壯和瘦瘦小小發出同樣的疑惑。

花梨：“？”

所以，這裏的人不認識土豆？

嗯……

“種吧。成熟了可以吃。”

她把土豆交給他們。

高高壯壯的男人雙手珍貴地捧着星主交給他的土豆，發出更難理解的聲音：“種？”

花梨後知後覺感受到了什麽。

原始工具人＝白紙

她後退一步，指使他們。

“挖個坑。”

“嗯……把土豆放進去。”

“埋上。”

“等着吧，成熟後就可以吃了。”

她自信滿滿地站在旁邊。

滿手幹土的三個遺民：“？？？”

他們的星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似乎要等着它成熟。

三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出：

星主餓傻了吧？什麽破石頭都當吃的？

瘦瘦小小從破爛的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小劑營養液，遞給花梨。

“星主，喝吧。雖然沒撿到物資，但撿到了幾支營養液。”

“這幾天委屈您了，等我們撿到物資，一定不讓星主餓着。”

星主是戰争前，老星主親自交到他們手裏的。

戰敗後，堂堂一星主跟着他們餓着、冷着、渴着。他們真是一面恨着，又一面心疼小星主。

小星主一張臉都餓得不如巴掌大了，唇色慘白。

——都是他們的錯。

如果他們拼命點，運氣好一點，搶到了物資，小星主就有吃的、穿的、玩的了。

而不是現在還穿着兩年前穿下來的衣服。

看，裙擺都變短了，露出她纖細蒼白的腳踝在風中瑟瑟發抖。

都怪他們！

瘦瘦小小擰開營養液，往花梨唇間一遞。

“星主，您快喝吧！”

是水蜜桃的香味。

花梨閉着眼睛深深嗅了一口。

好香呀。

她渴很久了，從早晨醒來開始。

“那我不客氣了哦。”

她接過營養液，放在嘴裏吸食。

清涼的液體流入唇齒間。

“唔……”

“好難吃呀。”

她拿開營養液，難受地皺起眉。

一臉“真的好難吃”的表情。

身前的三個人情緒低落地垂下了頭。

瘦瘦小小的語氣充滿了傷心：“難吃就不吃了。我們會給星主找到更好吃的營養液！”

啊……

他們也是一片好心呀。

畢竟他們都沒有吃東西呀，把營養液留給她吃。

花梨看着虛拟面板上戰後地圖裏，三個遺民卡片，生命值分別是６７、４５、５３。

都是因為饑餓、缺水、疲勞而造成的。

三個人的資産全為０。根本沒有他們說的撿到好幾支營養液。

而自己的卡片上，生命值９７／１００。

一口營養液恢複１０點生命值。

自己掉１３點生命值就覺得好難受，他們那不足一半的生命值得難受到什麽程度呀。

突然，覺得自己很壞。

花梨捏着手裏剩下的營養液。

“其實……我不喜歡這個味道，等我聞習慣了，肯定是很好喝的啦。”

語氣輕松，企圖讓他們不要那麽低沉。

然而，他們在聽見她的話後，更難過了。

“星主不要逞強，不喜歡喝給我們就好，我們再給星主找別的營養液。”

高高壯壯在自己身上找了一塊稍微幹淨的地方擦掉手上的幹泥巴，伸手來接花梨手裏喝剩的營養液。

花梨抿抿嘴，只好給他。

實在是喝不下第二口……對不起啦。

“我們等土豆成熟吧！”

一定給他們吃好幾顆。

她只吃一顆。

高高壯壯将剩餘的營養液很小心地別在衣兜裏。

他擡頭看眼天色。

天空灰蒙蒙地發亮，看不見太陽，但溫度在逐漸升高。

“星主，我們回去吧，快到中午了。”

中午很熱很曬人，哪怕看不見太陽。

溫度高到燙人。

前兩天，花梨都是躲在廢墟的陰影裏躲避它。

她跟着他們過了河。

好遠好遠好遠的地方。

有一座小山坡，很堅硬的山坡。

土壤幹涸了。

風刮起來都是砂子，沒有灰。

高高壯壯刨開山背後的土，露出一扇金屬門。

三個人一起用力推開。

“哇！”

花梨發出了驚豔的聲音。

那是一個用金屬搭建的小房子。

雖然比不得別的地圖裏的玩家們的房子，但在這裏，是最漂亮的房子了。

有幹淨的蕾絲門簾，發亮的壁珠。地上鋪着柔軟的地毯，厚厚的洗得發白的絲滑的被褥。

左面牆上挂着兩套漂亮得泛白的公主裙，右邊牆角有用鐵塊等物拼接起來的矮腳書桌，擺着翻到散架的書籍，頁腳泛黃破了洞。

“星主，您先午休吧。”

瘦瘦小小撩起蕾絲門簾，讓她進去。

圓圓胖胖蹲下身，替她脫鞋襪。

“你們去哪裏呀？”

“我們也回去睡覺。”瘦瘦小小指着前方不遠處的小坑，“等下午沒那麽燙人了，我們再出去找物資。”

花梨的視線很好。

那個小坑開口小，內裏大。

像個小口大肚子的瓶。能鑽進去一個人，卻能躺下三個人。

洞裏極其簡陋。幾床破被子，幾套破衣服，一些破爛的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兒。

和她的小房間比起來，宛如垃圾場。

“啊……”

“我們一起睡吧。”

花梨發出了誠懇的邀請。

工具人也是ｎｐｃ呀，職位沒有她大，但他們是同類的好兄妹呀。

“星主！”

三個人吓壞了。

“請星主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您是一星之主，不能随随便便讓人和你一起睡！”

他們變得仿佛老父親一般嚴厲。

花梨茫然地點頭。

人類有上下級之分。

“但是……”我們是ｎｐｃ呀。

我不介意呀。

可惜，三個小ｎｐｃ不聽她說話了。

強硬地将她送進星主的專屬小房間。

“星主有事就拉鈴，我們會過來。”

他們關上門，留下一個小小的通風口。

花梨坐在床腳的地毯上，看見虛拟面板上，三個人爬進了小洞裏。高高壯壯小心謹慎地取出還剩三分之二的營養液。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眼饞地盯着營養液。

開封太久了，味道消散了很多。

他們依舊深深地嗅，像在聞大餐。

“你先吧。”

高高壯壯遞給了瘦瘦小小。

瘦瘦小小接過來，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接着，在高高壯壯喝了一口之後，只剩指甲殼那麽深的一點了。

圓圓胖胖舔了舔嘴。

終于輪到他了。他接過來，迫不及待地往嘴裏倒。

那麽點營養液，連漱牙都不夠。

只嘗到一點點味道。咂巴咂巴兩下嘴，就只剩下幹巴巴了。

圓圓胖胖意猶未盡地舔瓶口。

“等太陽稍微下降一點，我們就出去給星主找點吃的吧。”

高高壯壯揉着困倦的眼皮，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