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森林之黑魔主

森林之黑魔主

看着整只蠕蟲被觸手吞噬殆盡，黑霧不斷壯大，興奮地湧動，商絨心底裏也湧出一種奇怪的愉悅感。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好像大夏天吃了一口冰淇淋，很爽很上頭。

商絨忍不住嘴角勾起，露出微笑，在彌漫天際的黑霧之中，她身披黑袍，靜靜站着，看着混亂的戰場，那裏只剩下灰白的樹幹，和滿天滿地的樹葉，除了蠕蟲一路走過來時在地上挖出的溝壑之外，一點蠕蟲的痕跡都沒有了。

她咀嚼着那份愉悅感，這不是烏拉諾斯傳遞過來的，而是在她心底深處某個地方自然發散出來的，讓她有點兒想要飄起來……不對，她已經飄起來了，這種感覺讓她想暢快飛行。

于是商絨原地飛了一大圈，玩夠了，忽然想到：自己要救的人呢？

烏拉諾斯這會兒才姍姍來遲，滿足地在商絨腦海中說：

【媽媽，這個東西和之前那些，味道很不一樣，更加香醇，很好吃，好像喝了一瓶很珍貴的陳年紅酒，滋味真不錯啊，可惜媽媽您不能嘗一嘗。】

商絨：

【不是，我要救的那些人呢？人都哪兒去了？不會被你吃了吧？】

她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說完趕緊看了一眼身邊飄着的玩偶，還好玩偶刺球一樣的身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她親手鈎織的向日葵項圈也還好好地挂在玩偶身上。

玩偶觸手胡亂揮舞着：

【不知道啊，但是媽媽！你怎麽不相信我，我說了不吃人類就是不吃人類了！媽媽居然懷疑我，嗚嗚嗚嗚……】

商絨趕緊一邊安慰它，一邊帶着滿身的黑霧往前飛，尋找那幾個人的蹤跡。

好在沒過多久，她就找到地方了。

飛過森林，就能看到一個小村莊、一座小山，山頭上布置着一個十分龐大的祭壇，而在祭壇旁邊有一根幾人合抱的粗壯柱子，柱子上綁着一共七個人。

她之前見過的那五個人都在其中，神奇的是，旁邊還綁着兩個現代裝扮的年輕男女，全部都暈過去了。

商絨飛低了一些，靠着森林和黑霧掩飾自己的身形，仔細看着前面那個小村莊。

村莊裏來來往往不少人，都是一些奇怪的、半人半羊狀态的生物，他們像普通村民一樣互相打招呼，人人看起來都喜氣洋洋，正在把一些紅色花環、各種裝飾品、獸皮、獸肉之類的物品，往祭壇方向搬，還有專人正在一趟一趟搬運柴火，都放到祭壇的柱子旁邊，堆在柱子腳下。

這很明顯，整個村莊就是在準備活人祭祀，召喚邪神！

商絨皺着眉頭，一時間有點困惑，不知道下一步自己應該怎麽辦。

她轉頭問趴在自己肩頭的烏拉諾斯：

【那邊到底什麽情況？】

烏拉諾斯打着哈欠：

【哈啊……沒什麽啊，就是這些家夥準備祭祀食物，召喚那個笨蛋邪神過來呗。沒關系的媽媽，我現在雖然有點困，但那個笨蛋要是出現，我肯定能把它摁在地上打！】

商絨眯起眼睛，有點不相信：

【真的假的啊？你看人家這排場這麽大，還有村民給祭祀，你就啥也沒有，拿什麽跟那個邪神打？】

烏拉諾斯：

【我怎麽可能啥也沒有？媽媽你真是太小看我了！而且我剛剛吃飽飯，打十個它都随随便便！】

商絨總覺得烏拉諾斯這是在吹牛，畢竟剛才她親眼看着，烏拉諾斯吃掉那個蠕蟲的過程，看上去和吃其他東西差不多，但實際上需要烏拉諾斯出動好幾條觸手，還要摁住那只蟲子，半天才把蟲子化掉吃掉，明顯不如吃怪物母親那麽輕松。

那要是烏拉諾斯的實力不如這個獻祭召喚過來的邪神，那自己該怎麽辦呢？

人是肯定要救的，商絨認出來那五個人身上的調查處腕表了，雖然沒見過，但那都是她的同事。

商絨觀察了地形，仔細看了那些半人半羊村民的路線，又看了眼火刑柱的位置，在心裏制定了一個大致計劃。總之不能慫！

就在商絨思考的時間裏，天色也忽然間猛然一黑，哐當一下就入夜了。

夜色降臨，下方村莊裏迅速點起各種火把，把整條主街道照耀得燈火通明。而那火刑柱上綁着的幾個人也陸續醒來，那個現代打扮的年輕女孩尖叫起來，她身邊的男孩趕緊撞她讓她閉嘴，女孩卻很難忍住，尖叫和哭聲斷斷續續響起。

商絨把自己隐藏在夜色裏，感覺更加棘手。還得處理這些人類的聲音問題……

嘈雜如噪音、充滿精神污染感覺的音樂聲響起，很快，那些半人半羊的怪物們四蹄踩踏着某種節拍，上百只排成一隊，踩着節拍開始前進，口中不斷吟誦着邪異的歌聲：

“吾等在此祈求：

森林之黑魔主啊，願您降臨！

森林之黑山羊啊，願您為吾等賜福！

願您賜予吾等，相似于您的形态；

賜予吾等，虔誠信仰您的心靈；

賜予吾等，恒久陪伴您的生命；

最後賜予吾等超越塵世的職責！

森林之黑魔主啊，願您降臨！”

他們狂熱地、整齊劃一地唱着歌，踩着韻律和節拍，跳着歡快狂放的舞蹈，一點一點前行，仿佛在踐行某種傳承千萬年的神聖儀式。

他們眼眸晶亮，火焰在眼眸中心燃燒，滿眼都是虔誠信仰的狂熱與幸福。他們無論男女，都只有上半身穿着破爛的獸皮，下半身全部是羊的形态，有白色的羊，灰色的羊，灰白間雜的羊，還有深灰色但四腿都是白色的羊。

唯獨沒有真正的、純正黑色的羊。

而這歌聲裏，贊頌的是“森林之黑山羊”，商絨不禁猜想，可能這只邪神本體是黑山羊形态？

所有人在主街道上游行一圈後，忽然調轉方向，前往後方森林某處。行走在最前方、胡子很長的白山羊長老，擡起一根拐杖一樣的東西，朝天上伸出雙手，對着天際說：

“打開，為黑魔主獻祭的食物！”

食物？食物不是綁在火刑柱上的那幾個人嗎？商絨疑惑極了，趕緊飛過去看。

白山羊長老面前地面上，赫然出現一個方形大洞，散發着幽深恐怖的氣息，感覺還有點熟悉，讓商絨不由皺起眉頭。

她最後一次問烏拉諾斯：

【你确定你真的很能打？】

烏拉諾斯：

【當然！必須的！我是媽媽最棒的孩子！】

下一秒，從那大洞之中，迅速爬上來好幾條黑紅相間的巨型蠕蟲。

每一條都極其龐大，粗壯到需要三四人合抱才勉強能抱住，跟它們一比，之前森林裏那只簡直就像寶寶了！

蠕蟲們彼此啃咬着，拖着一身青色黏液，從洞裏爬上來，長條狀的軀體纏繞在一起，行動不太方便，散發着恐怖與惡臭。

它們發出讓人牙酸的蠕動聲和呼吸聲，還有一些嘶嘶嘶的奇怪聲音。那些山羊人們拿出泛着紅光的繩索，做成繩結套在它們脖子上，很熟練地拽着它們繞過村落，往祭壇方向前進。

商絨看着這惡心的場面，忍不住喃喃：

“原來……抓的這幾人只是調味品，主食是這個啊……烏拉諾斯，你還吃不吃？”

烏拉諾斯罕見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