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永生聖女

永生聖女

“黑衣聖者顯靈了！黑衣聖者保佑我們！黑衣聖者淨化我們！”

“黑衣聖者慈悲為懷！”

“我要改信黑衣聖者了，從今天起，我就是黑衣聖者的信徒！”

上百個人都跪拜在地上，聲音亂七八糟，但每句話都同樣激烈高亢，同樣傳達着他們對黑衣聖者的崇拜和虔誠信仰。

這場面實在太過宏大！

那些被控制的人群中，本來就有幾個和尚，此時那些和尚也跪在地上，甚至開始念起經文，一廂情願地認為，黑衣聖者就是他們信仰的佛祖顯靈了！

烏泱烏泱的人群，集體念誦着同樣的名號，對着天空的黑衣人不斷跪拜磕頭，崇敬程度比對佛祖更強，畢竟佛祖剛才沒有救他們。

特別調查處的成員們更是震撼又慶幸，情緒非常複雜。

剛開始，他們其實對黑衣聖者的能力還是将信将疑，只是實在沒別的辦法了，才祈求黑衣聖者幫忙。黑衣聖者行動過程中，他們甚至一度懷疑，這個所謂聖者，是不是邪神假扮的？看起來好像是要吸收所有人靈魂一樣，行為非常詭異。

但是現在，他們全部臣服在黑衣聖者腳下，跟着後方的普通人們一起跪拜！

他們一邊跪拜一邊忏悔着：

“感謝黑衣聖者……剛剛我在腦子裏懷疑過您，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這樣去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您如果要懲罰我也請您随意！”

“黑衣聖者！您的能力實在超過我的認知！剛才揣測您別有用心，都是我的錯，我真的很不應該！您才是人類真正的救世主啊，也是我的救世主！”

“感恩……黑衣聖者對我們這麽溫柔寬厚，實在太好了……感恩……”

而天空之上，黑衣聖者淡然地接受這份祈禱和朝拜。

TA似乎并不在意這些跪拜和崇敬，甚至把腦袋偏轉了一個角度，大概是對人們的感謝并不在意吧。

黑袍中呆若木雞的商絨：不忍直視，算了轉過頭不看。

所有人看TA轉過頭去，更是發狂一樣尖叫吶喊着各種恭敬的語句，希望吸引TA的注意，叫的更大聲了。

黑衣聖者終于緩緩、緩緩，對着下方尖叫的狂信徒們揮了揮手，仿佛想讓大家離開。

黑袍商絨快崩潰了，只想讓大家趕緊停止這歌頌行為，趕緊走！走啊！你們不都受傷了嗎！

但，見到黑衣聖者有所回應，人們卻更加狂熱激烈！

瘋狂！整個場地徹底陷入瘋狂！不少人甚至把頭都磕破了，還在不斷拼命磕頭！

直到黑衣聖者隐沒進TA身後鋪天蓋地的黑暗霧氣之中，所有人才稍微平靜了一些，卻依然跪拜着不肯起來，他們要親眼目睹黑衣聖者和TA的黑霧徹底消失，才會離開。

情緒激動之下，加上失血過多，不少體弱的人早已暈倒，卻依舊沒人要走。

黑色霧氣緩緩減少、消退，到最後終于消失在天際。

人們這才如夢初醒一般，那股狂熱的崇拜之情也慢慢消退，大家這才意識到自己和親友們的傷勢，立刻往山下走去。

調查處成員們也終于想起要幹正事，他們給總部打了通訊，看着眼前那幾個從領域裏出來、渾身鮮血淋漓的人，告訴總部這是緊急情況，最好派醫療直升機和治愈系最強者過來。

一片混亂之中，有幾個成員忽然嘀咕：

“哎？這裏怎麽多了一個女孩子？”

“好漂亮可愛啊，看起來不像是被污染了……總之先關注重傷者！這女孩待會兒一起送走！”

原地躺平的商絨靜靜地松了口氣。

她穿回自己一身粉的衣服，書包裏塞着黑袍，還在擔心如果被人搜查書包該怎麽辦，還好現在大家都很忙，沒人有空理睬她這個昏迷的後勤組成員。

做個沒人理的小透明，真好啊……

商絨非常感慨。剛才在天上，被那麽多人跪拜的場面，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這是什麽樣的終極社死啊！

她這輩子都不要掉馬，不想被人知道，她居然頂着“黑衣聖者”這麽個稱號招搖過市，簡直尬死人了啊啊啊！

她安詳地躺在地上裝昏迷，腦海中傳來靈煙的輕笑，那種特殊的、總帶着一絲戲谑感覺的笑聲：

【原來，母親您在這個世界裏，這麽受歡迎啊。我可還記得，你在以前那個叫做大學的地方，過的是透明人的生活呢，人類的機遇真是說不準啊。】

商絨已經練就了在腦海中說話，連睫毛都不會眨動的絕技了：

【不是啊，我并不受歡迎，那個黑衣人背後是你們幾個，所以，受歡迎的應該是你們才對。】

靈煙頓了頓，笑意更加加深：

【啊？真是有趣，我親愛的母親大人，你可真是個可愛的小東西，不知道以後能給我多少驚喜呢？】

商絨：

【你到底把我當什麽，聽起來不像把我當媽啊，說清楚點咱倆以後好相處。】

靈煙：

【怎麽就沒把你當媽了？你可是我唯一的、最珍貴的母親大人，我怎麽舍得讓你成為別的身份呢！咱們一定可以好好相處的，你就放心吧。】

商絨在腦海中冷哼一聲，不想理她了。忽然她又想起什麽，鄭重地問：

【對了，你們剛剛說的“外神”這個詞，是什麽意思？指的是什麽？】

說到正事，靈煙聽起來也正經許多：

【外神是我們從擁有清醒意識以來，就知道的東西，它來自遠古宇宙，如今正在逼近我們所在的星球，還提前派來一些東西，準備迎接它的降臨。外神是我們的敵人，但因為它還沒有出現，我們暫時沒辦法直接對抗它，只能在發現它的東西時盡量吃掉強大自身。畢竟外神比我們強大太多了。】

商絨聽得後脊梁骨一涼。

遠古宇宙之中的外神，即将來到這顆星球，居然還遠比她的邪神們更加強大！那該是怎樣一種煉獄一樣的場景啊！

她趕緊問：

【外神還要多久到達地球？】

靈煙：

【應該……只有幾年？不超過十年吧，但也有可能提前，我們感應的不準确。】

商絨又問：

【那這個外神，到底來這個星球幹什麽？】

阿斯蒙蒂斯和靈煙同時開口：

【吞噬星球。】

【吃掉星球上的一切，最後把星球當糖豆吃掉呀。】

商絨愣住了。

她剛才最大的想象力，也就是外神會吞噬所有人類而已，怎麽也沒想到它會吃掉整個星球！

這可是她熱愛的地方啊。這是和她的故鄉地球一模一樣的風景啊！

怪不得設定之中，人類要是知道太多關于邪神的知識，就會變得瘋狂。自己的故鄉馬上要被宇宙外神當糖豆吃了，而自己比螞蟻還要弱小無助，什麽也做不了，也無法保護任何人，這不瘋狂才怪啊！

商絨愣神的功夫，兩個邪神接連在她腦海中說話。

靈煙說：

【母親不用太擔心，到時候我們換一個星球生活就好，并不影響什麽。】

阿斯蒙蒂斯也說：

【是的，我們是可以遨游宇宙的，還能給媽媽換一個和我們一樣的身體，離開這個星球就沒關系了。媽媽你還記得我領域裏那些黑色大蟲子嗎？那就是我找到的，外神放到這顆星球上來的先遣隊，它們沒有智慧，只知道吞噬和攻擊，但吃起來還不錯……扯遠了。總之，媽媽別擔心，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烏拉諾斯：

【不是？你們怎麽都知道這麽多啊？為什麽我啥都不知道，一醒來就光記得找媽媽了？你們咋回事啊，背着我偷偷交流是嗎！】

其他兩個都對烏拉諾斯說：

【蠢貨！】

【自己笨就算了，別污蔑我，真是可笑，誰不知道你是媽媽最笨的孩子？】

腦海中的吵架，商絨已經無暇去聽了，她的身體被人用繩子綁起來，升到直升機上方，身上背着的包，還有包上面正搖搖欲墜的小粉毛球，都被拽進了直升機裏。

恰好，她身旁放着林高逸的屍……不是，身體。

她偷偷睜開一條縫兒看去，林高逸的狀況慘不忍睹，她只看了一眼就趕緊閉眼，生怕自己看吐了，暴露自己沒昏迷的事實。

直升機上的治愈系異能者、醫生們都開始忙碌着救人，聽起來挺亂的，估計短時間內他們沒空管自己，商絨繼續聽着腦海中的談話。

幾個邪神已經在讨論到底哪個星球适合它們一家帶着媽媽居住了，聽起來選擇确實還挺多，居民不是蜥蜴人就是靈體。

商絨在腦海中出聲：

【你們等等，我什麽時候說過要放棄這裏，跟你們去別的星球了？】

三個邪神沉默了一下，傳達出很強烈的疑惑。

它們完全不能理解這句話。

阿斯蒙蒂斯說：

【等外神到來，這個星球會被吞掉，媽媽，到時候我們就算不放棄，也得放棄了啊？】

商絨：

【我們要想辦法，對抗外神，讓它要麽繞道，要麽被我們打退。讓它，和它的同類們都知道，這顆星球不好惹，以後別來招惹！】

她這話倒是擲地有聲，說得慷慨激昂，可惜話音落地，半天都沒人應和。

好久之後，靈煙戲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是，母親啊，你怎麽這麽天真呢？那個外神的力量究竟有多強，你是不是沒有概念？母親，舉個例子，像我這樣的邪神，在外神面前，塞牙縫都不夠的。它只要一指甲就能把我摁死，他倆的話，只需要半個指甲就行。母親，即使這樣，你還是要對抗外神嗎？】

她還不忘拉踩一下其他兩個邪神，聽得那兩個冒火，卻又無法反駁。

商絨也聽得頭皮發麻，沉默了一會兒。

她眼睛又微微睜開，瞥了一眼旁邊血肉模糊、一張帥臉幾乎看不出五官的林高逸。

她還記得林高逸有多努力想要救人，還記得面對邪神，林高逸也絲毫不退，他寧願自己粉身碎骨，也想找出人類戰勝邪神的辦法。

可惜……林高逸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打敗了邪神，還有外神，而外神能把星球當糖豆吃，是人類窮盡想象力，都難以想象的高度。

諸神的争鬥，弱小如同蝼蟻的人類，到底能做什麽呢？

而神明豈會在意螞蟻的示威？

可是，如果連自己的家園随便被吃掉都無動于衷的話……這就不是人類了。

不是她所認識的那些人類了。

人類是個神奇的種族。他們或許卑劣，有數不清的缺點，和無法窮盡的壞。但他們也有真善美，也創造了燦爛的藝術和文明，也有無盡的勇氣去犧牲，去保衛家園，去廣闊天地之間戰鬥，永不屈服于強權！

所以……商絨想到，如果把外神将要入侵的消息告訴人類。

那麽毫無疑問的，人類唯一也是僅有的選擇，将一定是——反抗！

反抗外神，無論它多麽強大，也要保衛家園！

蝼蟻又怎麽了？蝼蟻，從未真正滅絕過，人類的精神和火種，也将如此！

商絨堅定說道：

【我們，一定要打退它！】

只要燃燒過，化為灰燼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