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徐先生的煩惱

十一、徐先生的煩惱

“哎呀,慧曉你眼睛怎麽這麽紅,牙好了沒?”

慧曉閉着嘴巴坐在位子上,打字,“開刀了,縫針了,不方便說話。”

“縫針?疼不疼啊?”

慧曉眼眶刷地紅了,她猛地回憶起揪小雞一樣把自己揪到醫院的唐慧駿,接着就是那恐怖的插到牙床上注射的針筒,還有那種縫線的魚鈎一樣的東西……

同事不敢問了,蹭蹭蹭走開,小聲問邊上的同事:“哎,她哭什麽?”

“你不知道?”

“哎?”

聲音更小了,但是慧曉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經理……噓噓……冷淡……”

慧曉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豎起耳朵還想再聽,兩個同事卻閉上嘴巴開始忙碌了。

“這個表格怎麽做?”

“你的新手機很好看哈!”

“把文件傳給我,快點,快點!”

……

蘇宏這時正死命地按着手機鍵,眼神溫柔表情沉溺,明顯已經進入異次元。慧曉連連彈了她七八個窗才把她從粉色泡泡幻想中呼喚出來。

“幹什麽?”

“那個……”

“那個什麽?”

慧曉發了個幽怨的表情:“你最近有沒有聽到我和噓噓的八卦啊?”

蘇宏噼噼啪啪地回複,“沒有啊,都是說爛了的話題——哎,你理他們呢!跟你說,男人和女人,幹柴和烈火,這種事情完全正常!”

慧曉已經快對這種論調麻木了,回了串省略號已表達自己的無力感。可惜媚眼抛給死耗子,蘇宏已經再次低頭發短信了。

這幾天徐緒照常冷着臉在公司進出,出于那個下雨天的“收留之情”,慧曉膽子大了不少,遇到他也會扯出盡量燦爛的笑臉向他打招呼。

徐緒不知道是視覺神經出了問題,還是面部神經受損,總是硬邦邦的一號表情,偶爾還要皺眉頭,或者幹脆扭頭不搭理。

慧曉絞盡腦汁也沒想通自己哪裏得罪了他。最多……她摸了摸臉頰,因為臉腫了太難看,于是損害了公司形象?

最後,慧曉把原因歸結為自己請假太頻繁,身體素質跟不上導致業績下降。

午休的時候,蘇宏拉着慧曉又一次在餐廳遇到了徐經理——徐經理最近來餐廳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和大家狹路相逢的機會也相應地增加了。

不過,慧曉和其他同事一樣不能理解的事,經理為什麽總是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裏面朝着窗戶低頭吃東西。

連着一星期都是這樣。

大軍曾經作為推選出來的代表上前搭讪過,餐盤也放到了徐緒的桌子上,結果,那頓飯徐經理硬是從他上個月的工作失誤談論到這一年的工作進度。

大軍一瞬間胃口全無,成為下層階級向中層階級伸出的橄榄枝中第一片凋零的葉子。

第二個出馬的是同幢樓的一位美女白領。倒不是他們公司沒美女,非要出動外援不可,這位美女自主性極其強烈,端着盤子從窗前經過一次後,下一次就直接坐人邊上了。

慧曉和蘇宏等人仔細觀察,以為能看到上司先生冰山被融化的一點兒預兆——畢竟這位美女長得實在是好看,雖然慧曉認為她像張曼玉蘇宏認為她有王祖賢的風韻……總之一句話,美得不得了!

徐緒對她坐下來倒是沒什麽異議,根據蘇宏的觀察,好像嘴角還有一絲笑容。不過,財務部的小李很快發布獨家新聞,一次下班之後,美女想搭噓噓經理的車,人經理展顏一笑,就開着車呼嘯而去了。

至于美女有無被那陣風刮掀起裙角,有無傷心欲絕,新聞裏倒是沒有明顯闡述。

唯一明顯的變化時,徐緒又恢複了一個人看窗戶的吃飯模式。

蘇宏雖然安慰慧曉說“他是人中龍你是草中花,失戀并不可怕不要傷心”,這時也忍不住動搖勸說,“不然,你去試試?”

慧曉死命搖頭,她的牙雖然好了,可牙床開刀受到的心靈創傷還沒有愈合,對任何生冷刺激都敬謝不敏。對于徐緒也是,人家是老板,她是員工,老板就是要把馬桶套腦袋上走路,她攔得住?

何況人家只是吃飯的癖好怪了點兒,喜歡靠窗坐着看外面的黑杆子路燈。

徐緒就這樣一天天對着窗戶獨自吃飯,偶爾神秘地彎一下嘴角,看得負責收拾桌子的大媽都抽冷子顫動了一下小心肝。

這個小同志,很古怪啊!

徐緒瞥了她一眼,板起臉繼續吃飯,雖然背對着人家坐着,但一道道視線他還是接收得到的。

作為一個自信心過足條件優越的适婚男子,徐緒向來是要求自己低調為人低調處事的。可自從失戀事件之後,他卻漸漸感覺到了孤單。

吃飯是一個人,談業務啊加班奮鬥啊,也是自己一個人封閉作戰。偶爾想和哪個員工親近一點兒,一想起那些女職員近乎花癡的笑容,他忍住了。

——徐緒并不贊成辦公室戀情,連同行相戀他都有那麽點兒排斥。

況且,對于這些只是女友移情別戀就會編造出“噓噓被不是自己前女友的兒子喊了好久爸爸”的八卦,從心底上來說,他其實也是有點兒敬而遠之的。

那天一個人吃完飯抱着拓跋坐在沙發上,他突然就回憶起來,除了慧曉的一次借宿,自己這屋子已經很久沒有來過客人了。

徐緒扒拉扒拉拓跋專門找A級動物美容師打理過的長毛兒,驀地驚覺,自己這是寂寞了。

于是,徐緒開始想多在公共的地方冒冒頭,沾沾人氣。

偏偏這一冒頭,那無數不在的桃花就似乎要把自己砸爛了。

那些探究啊好奇啊眷戀啊的眼神他倒是不介意(其實有點兒樂在其中),但是,耳邊常傳來的八卦就有那麽點兒不舒服了。

“噓噓好像甩了唐慧曉了哎……”

“我昨天看到噓噓前女朋友了,真的很漂亮啊!”

“聽說噓噓其實有憂郁症……”

……

衡量來衡量去,徐緒覺得還是保持距離的稍微靠近一下比較保險。哪家公司會有真正和領導打成一片的員工呢?

徐緒第一次端盤子去餐廳,就覺得自己找對地方了。

這地方實在太公衆,太透明了,于是終于少了那些單獨見着他就各懷小心眼的事情。而且,自己總是被注視着,徐緒一下子感覺到了溫度。

失戀又如何,只要他願意,立馬就不是孤家寡人了!某種意義上說,這餐廳已經成為了他尋找勇氣和自信的好地方。

徐緒沒暗戀過人,但也念過不少這方面的書——真的悄悄喜歡上了,據說光看背影就能渾身上下都充滿甜蜜的滋味。

其中有一道目光,他是比較熟悉的。

憑良心說,他對慧曉其實還是同情為主慈悲為輔。孫佳敏的小姑子這個身份加上同個公司工作,這兩點是徐緒不能接受她的客觀原因,至于主觀原因,徐緒在心裏一條條排列出來:

人不夠漂亮,個子也矮了點兒,穿衣沒品味,打扮不夠潮,應激反應的能力弱了點兒,性格太懦弱……

對明知不會去回應的愛慕者溫柔,這不是拿鈍刀子割人嗎?

每當看到慧曉畏畏縮縮打招呼的樣子,徐緒就不由怒火三丈:愛情并不能使人低賤,縮什麽脖子?

慧曉哪知道他心裏這些小九九,他越是生氣,她的脖子就縮得越厲害。要說以前唐姑娘看到徐先生還會笑,後來也至少會僵硬發愣,現就差哭出來了。

慧曉不止一次地悄悄問蘇宏,“為什麽呀?”

蘇宏的答案是審美疲勞吧,咱們和他碰面次數太多了,不然你也學我,去換個發型吧。慧曉想想覺得有理,摸摸自己齊肩膀的黑頭發,上理發店去了。

“我想要看起來幹淨利落點兒的發型。”

“最好和現在看起來向兩個人。”

“不、不不要那麽誇張的,要稍微職業一點兒,可以頂着去上班的那種……”

看着鏡子裏頭發不斷變短的自己,慧曉小聲問:“這樣……行嗎?”拿着剪刀梳子的小青年聽了直樂,轉到他前面嚓嚓嚓剪劉海和鬓角:“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保證你這樣一打理,回去連阿姨都吓一跳!”

慧曉心裏驀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吓……吓一跳?

小青年讓開身,讓慧曉對着鏡子自我觀察,“我給你把頭發剪短,打薄,這兒軟化,這兒做個造型……”

慧曉只覺得他手中的梳子不斷在頭頂揮動,專業得自己一點兒也沒搞明白他到底要追求個什麽效果。

“我能看看效果怎麽樣不?就那種模特的照片?”

小青年犯難了:“照片?沒有照片,這是我自己設計的發型,我準備拿去比賽的!”

慧曉悚然,盯着他難得強硬了一把:“我要看照片!”

小青年搔搔頭,這位顧客剛才一個勁兒說由他設計,只要簡單職業變化大,這時候又改主意……

“可是你頭發已經剪短了呀。”

慧曉扭頭去看鏡子,确實很短,估計想紮一個小辮子都難。而且,這個樣子……不知道為什麽,讓她想起那句流行的“男生女生都一樣”。

偏中性的頭發配上自己副小心翼翼的神情,有種詭異地和諧感,對,就像那種電視劇裏會被人罵娘娘腔的小男人。

還要是民國版的娘娘腔。

小青年跟她邊上安慰,“不是,主要是氣勢不對。你來試試,對,對,眼睛睜大,眼神犀利點兒,胸膛挺高!”

付了錢,最後看了眼鏡子穿着及膝雪紡裙,卻把頭發理得像高中男生的腦袋,她幽幽地嘆了口氣。

變化倒真夠大了。

第二天到公司,蘇宏首先叫出來:“小帥哥,你該穿運動褲數字背心來的呀!”整個辦公室都是一陣悶笑。

慧曉穿了條灰色長褲,高跟鞋遮在褲子裏,上身簡單一件收腰襯衫,不看胸的話,确實當得起“帥哥”兩個字。

蘇宏圍着她轉悠,“不是我說,你搞成這樣,真挺……挺合适的嘛……”

慧曉努力忍住縮脖子眨巴眼睛等習慣性動作,硬邦邦地坐下來:“早會要開始了吧?”

蘇宏一看手表,哎呀哎呀,不得了,這姑娘一換形象,簡直跟換個腦子似的!不但性別模糊了,連智商都變樣了。

兩人抱着文件往會議室走,迎面就遇上匆忙出來的徐緒。

他一邊走一邊電話,連聲答應着,“嗯,我知道,我叫男的總行了吧?……那,不行,人員還是要安排的,不然顯得對他不重視……”他一邊打電話一邊四下裏逡巡,“王軍!趙輝!還有……”

他扭過頭,剛才過去的蘇宏和……那個誰,長得人模狗樣,看着也挺合适的,“還有蘇宏邊上的這個,你們不用開早會了,收拾收拾去接機!”

一邊說完,一邊繼續扭頭往自己辦公室走,心裏還納悶——那小夥子看着眼熟,怎麽叫不出名字?

蘇宏不是和客戶在搞對象,怎麽又和辦公室的男同事勾肩搭背的了?

等他匆匆趕到機場,看着大軍等人從另一輛車下來,才猛地回過神,這個不是男的,有胸,是唐慧曉!

慧曉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穿着大軍匆忙要求她換上的女式西服西褲,站在一堆老大爺們中間就更顯得女氣十足了——廢話,她本來就是女的。

徐緒揉揉太陽穴,再看看其他兩個穿西裝挂牌子的男同胞,嘆氣:“我說要男的啊!”

大軍無奈:“慧曉是你點名要跟來的……”

徐緒拉着意慧曉就往出口送,“這事是我不對——剛才沒看清——這邊要接個省裏的領導,他怕影響不好,全程不要女同志陪……抱歉抱歉,你先回去吧……”

慧曉早給他們折騰蒙了,連連點頭,一邊走一邊忍不住瞅玻璃門上映着的自己。驚鴻一瞥,确實有點兒雌雄莫辯。

徐緒招手叫了出租,正想把她往裏塞,這時候又想起來:“你沒事裝什麽男人?”

慧曉語塞:“我……”

徐緒眉頭皺得更緊了,瞅着她那和造型不符的可憐表情,鬼使神差的,攬過她腦袋在腦門上啪嗒親了一口,“原來那樣挺好的嘛,窮折騰!”

說完,放手轉身小跑向機場,心裏暗想,怎麽親了?沖動是真是魔鬼!安慰就安慰,犧牲太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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