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虛僞

餘璐覺出耳邊的熱氣，有些奇怪地轉過頭，舞姝連忙別開頭，松開了手臂。

她摸了摸耳畔的頭發，似乎有些微潮濕？

滿臉疑惑地看了看舞姝，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一路無話，一百人住進一家賓館，略顯擁擠，但在張昊的有意關照下，大家還是住進了單人間。

第一天的行程是去西遞，西遞是一個與宏村齊名、同樣擁有“世界文化遺産”美譽的古村落。在風景秀麗的黃山腳下，古黟縣城東八公裏處。

西遞古稱西川，又名西溪，因地處原徽州府之西，北宋以前曾設古驿“鋪地所”，澗溪雙引，水勢西流，故稱西遞。

來到人流湍急的村口，迎接衆人的是一個高大雄偉的牌坊，牌坊高 12米多，寬近10米，為三間四柱五樓石牌坊，所用石材是本地有名的黑色大理石“黟縣青”。

二樓中間西面刻的字有些迷糊不清。

“陛下，那寫的是什麽？”舞姝看了一會兒問道。

張昊搶先回答道：“西面的是‘膠州刺史’、東面刻着的是‘荊藩首相’，都是胡文光的官職。”

舞姝不關心胡文光是誰，事實上她對這些模糊不清的字跡也是興趣缺缺，但是如果解答的人是餘璐，那麽這些問題就有了意義。

反之，則毫無意義，甚至有點反感。舞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張昊自讨了一個沒趣，餘璐沒注意到身後兩人的交戰，她仰頭看着牌坊，微微颔首道：“班長說得對，胡文光是嘉靖年間進士，胡氏組人多以為他是文曲星下凡，所以特意修了這個牌坊。”

說完她走近細看，牌坊上雕刻着很多圖案，用的是典型徽派特色的浮雕、透雕、圓雕等工藝手法，細膩繁複，玲珑剔透，錯落有致……

身後的兩人，張昊終于決心确認一下：“你喜歡餘璐？”

“不。”舞姝矢口否認，張昊還沒來得及緩口氣便聽到舞姝的下一句話：“我愛她。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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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昊瞪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卻又好像早有預料:“你是同性戀。”

“不是。”舞姝回答地很篤定，“我不喜歡女生，我只喜歡餘璐。你懂嗎？”

張昊搖頭：“我不明白這些。”

“你不需要明白這些，你只要記着她是我的，你離她遠點就夠了。”舞姝本不想浪費時間，但是有些事她必須說清楚，免得以後發生一些不适宜的慘劇。

舞姝憐憫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我說句實話，你沒有資格去追求她，真的。你不可能贏的。”

在她的心裏，只有錦鳳稱得上對手二字，至于張昊，更多的時候他似乎只是一塊背景板。

張昊擡頭與她對視，良久終于說出一句話：“我喜歡她。”

“可是你的喜歡很膚淺，你願意為了得到她而和別人共享她嗎？”舞姝前壓一步問道。

張昊不自覺地倒退一步，怒聲道：“你，你在胡說什麽？”

“你喜歡的只是一個符合你幻想的女孩，換一個類似的人你依舊可以接受，我們卻，唉，算了，再警告你一次，離她遠些。”舞姝自覺有些話多，不再與他廢話，快步走近餘璐，指着牌坊問東問西。

當走進西遞村後，似乎是進入了一個神聖的古老殿堂。小巷縱橫交錯，有直有曲，有寬有窄，布局巧妙。

巷子苔蒼徑古，僅容一人，擡頭觀天，只有一線，堪稱一景。

一幢幢古民居高低錯落、古樸典雅，粉牆黛瓦，脊凸檐翹。

在西遞一條條縱橫街巷裏穿行，便猶如在美妙詩行裏徜徉。

巷子邊有着各式各樣的紀念品店，大多是古色古香的木刻或者石刻，大門開着，門口擺着大大的價目表。

唯獨有一家店，靜靜地坐落在角落，紅漆大門緊閉着，門上的牌匾是鎏金的蒼勁有力的“問卦”二字。

兩邊柱子上一副對聯。

“觀凡塵百态，難斷三界五行八卦。

看俗世千姿，不知七情六欲四相。”字跡樸拙隽永，用筆若行雲流水。

不少人都是頗有興趣地在門口看一眼，然後便走了，畢竟這也不知道在賣什麽。

算卦？算了吧，別被坑了。

餘璐盯着字跡看了好一會，心底像是被貓撓似的，終于提議道：“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陛下，請。”舞姝直接推開厚重的實木大門，做出往裏請的手勢。

餘璐走進去，裏面又是另一番景象，各式各樣的算卦占蔔工具擺滿了整個屋子。

腳下是青磚黑磚組成的八卦圖，木質的屋頂是由水晶球組成的星圖。

左手邊是巨大的東式木質扶乩占蔔桌前桌，桌子古樸素簡，右手邊是專用的西式鐵質塔羅牌占蔔桌，桌子花紋繁複。

細看之下，東式的桌子上還擺着龜殼，銅錢，筮草，右邊西式的桌子上又擺着紙質的六芒星，七芒星法陣，鑽石，鐵質十字架……

最神奇的要數長香案上供奉着的諸神。

從左到右依次是十字架上受難的耶稣，騎青牛過函谷關的道德天尊，還有菩提樹下悟法的釋迦牟尼，最右邊的是一個不知名的道士背負長劍，手拿拂塵，劍眉星目，滿是正氣。

四尊像前都擺着一爐香正燒着。

老板穿着一道袍躺在香案旁的躺椅上正看着書。

“老板，你是什麽都信吶。”舞姝看着長香案暗覺有趣。

“唉，人世艱難，多一個信仰多條路，總歸有一個管用嘛。”老板的聲音稚嫩卻又溫潤如水，說着話他拿開擋着臉的《周易》站起身。

竟然是個十四五歲的小道童，少年眉清目秀，穿着一身青色道袍，長發挽成高高的發髻，用一根玉簪束着。

“小朋友，這裏的主人呢？”餘璐微彎腰，打量着周圍道。

“我就是主人。哈，你又來了。”少年與餘璐對視片刻，笑着道，說着他又看了看一邊的舞姝，感慨道：“我沒算錯，果然有轉機了。”

“你見過我？”餘璐有些吃驚。

“嗯，很多次了，有……”少年走到東式木桌前，拿起三枚銅錢随意而又熟練地撒成一線，看了看後自言自語道：“嗯，足足有一百八十五次。”

“這次想算什麽？”少年沒給她太多的時間，開門見山的問。

“運程。”餘璐緊張地道。

“喜歡中式算法，還是試試西式算法？”少年貼心地問道。

“中式的，最好是銅錢算卦。”餘璐有些激動道，她從小看電影就喜歡那種一甩銅錢是感覺。

“額，那就塔羅牌吧。”少年坐到西式鐵質桌前，拿起一摞塔羅牌抽出一張，都沒翻開看看便直接推給了對面的餘璐。

“還是一樣。虛僞！

騎士不再忍耐，屠殺衆多王子後囚禁公主，化身為惡龍，可憐的公主在恐懼中瑟瑟發抖，失去了屬于她的本心。”少年穿着道袍說出這一番話着實有些違和。

餘璐翻開塔羅牌，舞姝與張昊一起湊過來，只見塔羅牌最上面是“虛僞”二字，畫中，鐵甲騎士騎着馬挺着□□居高臨下，又刺死一個前來營救公主金發王子，一地腐爛屍體，騎士卻英姿飒爽地立在屍山之上，但是騎士在一地鮮血的倒影下已經化作一頭貪婪的惡龍。

而城堡高處本該等待着王子到來的公主似是失去了靈魂，只靜靜地立着。

餘璐看着那個本該高貴的公主，此刻的她似乎變成了一個洋娃娃，那種麻木無奈的神情，令人不寒而栗。

“什麽叫做失去本心？”張昊不解道。

“公主麻木的根源，是她忘了自己究竟想要什麽。”少年提醒。

舞姝看着圖畫感觸頗深，終于忍不住問道：“公主想要什麽？”

“那你該問問公主。”道士聳聳肩并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