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何為愛？（大結局）

第二天，餘璐起床就開始惴惴不安，依稀記得，昨晚，好像踹了大魔王，竟然安然無恙地活到了早上？

大魔王呢？

正想着，門被推開，錦鳳探頭問道：“璐璐，你醒啦。”

“我……”餘璐被驚得一個激靈，整個人從床上摔下來，下半身還在床上，上半身摔倒在地，臉和地毯來了個親密接觸。

“咳咳，璐璐，呵，你沒事吧。”錦鳳趕忙過來把她小心地扶起來。

餘璐抿唇：“表姐，想笑就笑吧，憋着對身體不好。”

“哈哈哈，璐璐實在太可愛了，我做好飯了，可以吃飯啦。”錦鳳把餘璐抱在懷裏，笑呵呵地道。

餘璐掙紮了一下：“我先刷牙洗臉去。”

“不要，再在我的懷裏待一會。”錦鳳緊緊地抱住她，又道：“璐璐，中午我們去哪吃飯？去吃火鍋好嗎？”

上午要與男人見面，這是錦鳳的交代。

“好，屯溪路巴蜀火鍋，等我。”餘璐在她的臉頰處親了一口，留下自己的承諾。

“我等你。”錦鳳倚靠在餘璐的懷裏。

她雙眼閃爍着亮晶晶的眸光，這是餘璐從未見過的東西，此刻的錦鳳就好像是個孩子倚靠在了餘璐的懷裏，這樣的感覺，除了信任卻還有一些別的情愫。

“嗯，很快就好。”餘璐答應道。

吃完飯，餘璐還在糾結，怎麽見面，也沒留電話，也沒個聯系方式，正思忖着怎麽辦，他們竟然找上門來。

兩個西裝壯漢走上前站定，錦鳳微微颔首，陳震跟着站到了餘璐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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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璐小姐，可以走了嗎？”一人問道。

餘璐點點頭攏着袖口，跟着兩人往外走，陳震也跟了上去，餘璐還沒說話，兩名壯漢回頭道：“陳哥，老爺只是想要和餘璐同學聊聊，你不必擔心。”

陳震大步邁開：“大小姐信不過你們。”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伸出一只手按住陳震的肩頭，搖頭道：“陳先生，請不要讓我們為難。”

陳震雙腿站定，腰眼處使力一轉，兩人直被震退兩步才勉強穩住身形。

“我會和老爺說清楚。”陳震帶着餘璐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兩人上車，車速不慢，陳震坐到了餘璐的對面，見餘璐一直攥緊袖口，似乎很緊張，安慰道：“璐璐小姐，不必緊張，如果到時不想聊了，可以發短信給我，我随時會把你接出來。”

餘璐靠着椅背，轉頭看向窗外景色：“表姐知道這些還是讓我去了，她也想知道我的态度是嗎？”

陳震微微皺眉，他似乎沒想到餘璐能猜到這點。

“大小姐，這些年都很累了。”他斟酌着開口。

“嗯，所以我答應了下來，我希望她能安心，她有時候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缺乏安全感。

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就會躺在地上打滾發洩。她也需要別人的支持，甚至安慰。”餘璐點點頭道。

小孩子？陳震被餘璐的比喻逗得啞然失笑。

餘璐看了看手镯，向着他問道：“這個東西裏面的竊聽器是什麽技術？為什麽探測不出來？”

陳震摸了摸鼻子，解釋道：“這個是微型納米材料，必須到時間啓動之後才是竊聽器，否則平時就是一堆廢銅爛鐵，什麽也探測不出來。”

餘璐感慨地點點頭：“好厲害，可惜。”可惜，被用來竊聽自己。

會客廳被安排在別墅三樓的私人書房，未及走進餘璐便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

推門而入，上午的天氣十分陰沉，陰雲密布，空氣沉悶，似乎要下雨了。

室內的昏黃燈光照得滿室的手工織毯上的壓金花熠熠生輝，餘璐踩着無數蓮花和吉紋一步步走到內室。

這是她一個人的戰争。

兩年未見的老人一身唐裝，安安靜靜地坐在蒲團上，正在專心烹茶，看着倒不像是在等人。

察覺到有人進來，他擡起頭：“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餘璐的回應客氣而疏離：“錦老先生。”

錦寒秋指了指面前的蒲團：“坐，坐下說。”

餘璐坐到茶桌前，脫了鞋盤腿坐下，她坐在軒窗旁，門外的濕氣令人越發沉悶。

她不開口，他也不開口，良久，錦寒秋開口：“錦鳳很快就要接手錦世集團了，從前的事，只會牽累她。”

對這個中年人她實在有種無法言說的厭惡與恐懼，當年初見時，他三言兩語就把餘璐刺得遍體鱗傷，所以餘璐不說話。

錦寒秋一生波瀾壯闊，識人無數，怎麽會看不出她眼底的波瀾：“你怨我。”

餘璐搖頭道：“不怨您。”

“不，你怨我當初趕走了你，你怨我送走了錦鳳，讓你們二人不能見面。”錦寒秋篤定道。

餘璐終于沉默，錦寒秋自十六歲開始接私活，做生意，一心想要把生意做大，私人書房後牆也懸挂着一副通寶齋裝裱的“遵從本心”。

餘璐看了一眼躲在暗處的四個字，無聲垂眸。

“這裏是四百萬。你……”錦寒秋推出去一張銀行卡，還不待繼續說話，餘璐微挑眉頭接着他的話道：“你離開我女兒？”

錦寒秋微微皺眉，不明白為什麽餘璐會接話。

餘璐接着道：“我現在一直在寫小說。就是爛俗的瑪麗蘇小說，我時常想，什麽時候這樣的情節能安到我身上就好了。”

她微微擡眸，見錦寒秋頗有興致，繼續說道：“我肯定不會答應的，愛情就是死不放手，再說了，一個總裁總比四五百萬值錢多了。”

略顯老态的錦寒秋用一種經歷過無數風浪後悲憫的眼神看向她：“小丫頭，你和錦鳳已經不是一路人了，有意思嗎？

只要有理由，錦鳳的一切我都可以收回來，而你，就是那個理由。”

餘璐攥緊袖子，瑟縮着，像是個在風雨之中瑟瑟發抖的小兔子。

錦寒秋繼續一字一頓地道：“自幼鄉村長大的女孩，僥幸多念了幾年書，就枉以為可以與人平起平坐，可是，人生從來都是接力賽，有人卻天真的以為它是百米沖刺。”

氣場威壓宛如實質一般壓向蒲團上攥緊袖口的餘璐。

此時的餘璐好似狂風巨浪的茫茫大海上的一葉扁舟，沒有方向，沒有槳，只能随波逐流，随時有沉船之憂。

“在世俗面前，你們所謂的愛情，太渺小了。”錦寒秋直視着餘璐嘆道。

一如當年，長針直接刺進她最軟，最恐懼的地方:“真正的阻力并非他人的壓力與低看，而是流淌在骨子裏的基因，敏感，脆弱。”

“你可以開個價，補償是理所應當的。”他将一杯熱茶遞了過去。

餘璐深吸一口氣。

一個人一生中總會遇到這樣的時候——一個人的戰争。

這種時候她的內心已經兵荒馬亂,天翻地覆了,可是在別人看來她只是比平時沉默了一點,沒有人會覺得奇怪,這種戰争注定一個人單槍匹馬。

她沒有講什麽大道理，那不是她的計劃，她伸出三根手指。

錦寒秋挑眉：“三百萬？”

餘璐搖頭，努力鼓了一口氣道：“不，三個億，我要錦世集團價值三個億的股份。錦老先生，您能答應嗎？”

“可以。我答應你。”錦寒秋一口應下，他的目的只是攻破女兒的堡壘，至于所說的承諾，他并不準備兌現。

“不過，我很好奇，你要那麽多錢做什麽？”

“錦世的對手——瑤光正在收購錦世的股票，三個億我都給他們。”餘璐手臂微抖着道。

“什麽意思？”他覺得自己似乎看走了眼。

“你不讓我和表姐舒服，我也不會讓你好過。”餘璐臉色蒼白，虛弱而堅定地道，活像一只憤怒的刺猬。

“哈哈哈，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如果我什麽也不給你呢。”錦寒秋哈哈大笑，小丫頭兩年不見，有些意思。

餘璐從左邊袖口裏抽出一根正在工作錄音筆，她顫抖着手按了一下播放。

“不，三個億，我要錦世集團價值三個億的股份。錦老先生，您能答應嗎？”

“可以。我答應你。”

兩人的聲音陡然響起。

“我如果把這個錄音放到網上，錦世集團董事長随意贈送價值三個億的股票。

股市持股散民應該會恐慌吧。”餘璐咽了咽口水，她竭盡全力按照節奏去做。

錦寒秋雙眼微眯，伸手一把奪過錄音筆，可怕的威壓陡然劇增，餘璐像是被猛虎扼住咽喉。

她從未想過，所謂的氣場竟然可以可怕，真實到這種地步。

餘璐繼續道：“沒有用的，這個錄音筆上傳到了網盤，就算你毀了錄音筆也沒有用。”

錦寒秋拿着錄音筆，這種事已經威脅到了錦世的生存，危險的雙眸重又鎖定餘璐。

“噌”的一聲，餘璐從右邊袖口拿出一柄短匕手，一按中心按鈕，匕首伸長半寸，寒光淩厲逼人。

錦寒秋被吓得一驚。

“你要做什麽？”他厲聲問道。

餘璐知道他誤會了，連忙擺手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額，按照我想的，你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抓住我逼我删掉錄音。”

她讪讪地拿着匕首繼續解釋道：“這個，是用來破局的。”

“你是在演什麽電視劇嗎？”錦寒秋也是哭笑不得。

餘璐握緊匕首，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疲憊地搖搖頭：“我人很傻，懂得也不多，只能多想一些，多做一些準備。”

“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錦寒秋被小姑娘逗樂了。

“您不讨厭我了。”餘璐把匕首放到一邊，卻依舊握緊它。

“我欣賞有能力的人。再說了，我并不讨厭你，我只是在和你商量。”錦寒秋端正身體平視着她道，看走了眼，這不是一只小白兔，竟是一只狡猾的火紅狐貍。

“什麽意思？”餘璐挑眉。

“是的，她現在喜歡你，覺得你很好，可是這樣的好能持續多久呢？

她久在商海，會遇到更多的人，比你年輕漂亮的，比你學識淵博的，比你更會撒嬌的，她都能遇到，且随她所為。”錦寒秋一字一頓，改變戰略，重又攻了進去。

“而你呢？你可以不在乎，可她呢？她作為你的表姐，不惡心嗎？旁人又怎麽看？”

餘璐握着匕首，臉色蒼白，旋即一笑，點頭道：“是的，惡心，真的惡心，我以前甚至懷疑自己有病，對自己的表姐有別樣的情愫，太惡心了。

我把所有的情緒埋到極深的地方。我自卑恐懼，然後否認。

因為我是極少數，是怪孩子，是異類。

但是我有什麽錯？我喜歡人有錯嗎？愛一個人有錯嗎？！”

“可是你喜歡的人是你的表姐，你們以後有婚姻嗎？有孩子嗎？最簡單的，你們甚至連一場盛大的為人所承認的婚禮都沒有。

男女相愛，相夫教子，自古而然，從來如此！”

餘璐低頭看着地板，擡起頭，眼眶微紅：“所以呢？從來如此，便對嗎？”

窗外寒風凜冽，綠葉被旋風帶起，黑雲壓城，要下雨了。

她抿了抿唇，看着錦寒秋問道：“當年你與小姨在一起就是為了生下錦鳳？”

“自然不是。”老人矢口否認。

“兩個人在一起，愛情才是第一位。”餘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錦寒秋打斷：“你知道什麽是愛情嗎？”

“不，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也不用一直這麽痛苦了。”餘璐毫不猶豫地搖頭。

“我确實不知道。有人認為愛是性、是一場巨大的典禮、是璀璨奪目的鑽石、是一堆孩子，也許真是這樣的。”

餘璐說着，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繼續道：“但你知道我怎麽想嗎？

我覺得愛是想的時候可以随時看着自己心愛的人，不必做太多，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和她都很開心，這就夠了。”

“可是……”老人還要說話。

餘璐伸手打斷他，對着手镯道：“我這次過來，不是準備來說服你的。

是有個大傻瓜沒有安全感，我才來這一趟。

我說的話，不是說給你聽的，我是說給她聽的。我要告訴她，我喜歡她，非常喜歡她，為了她，我什麽也不怕。”

她長出一口氣，對着手镯一字一頓道：“我願意永遠和她在一起，永永遠遠。”

餘璐說完，對着老人擺擺手道：“老先生，我先走了。

還有，可別打我表姐的主意了。”

另一邊，本來正在看着菜單的某人，淚眼婆娑，不能自已。

走出別墅，餘璐擡頭，正是大雨磅礴時，雨落了下來，壓抑的氣氛一掃而光，空氣裏彌漫着青草的芳香，令人神清氣爽。

等她趕到屯溪路，錦鳳似乎已經恭候多時。

“表姐，開心嗎？”餘璐走進包廂，對着錦鳳就是一個熊抱。

“璐璐，我給你點了你最喜歡的三鮮火鍋，快吃吧。”錦鳳眼眶微紅。

餘璐吐了吐舌頭，錦鳳笑道：“放心，沒有香腸，你不會過敏噠。”

兩人涮火鍋，卻只有餘璐一個人在忙活，“表姐，你怎麽又一直看着我？”

“我在想我有多大的運氣，正好能讓璐璐也愛上我。這該是多小的概率。”

餘璐腦子一抽：“也就是一百八十六分之一吧。不是很低。”

“什麽？”錦鳳疑惑。

“沒什麽，沒什麽……快吃吧，不要總是喂我。”

愛情是什麽？

沒有人能找到答案，畢竟，對大多數人來說，能找到一個能相伴一生的人已經很幸運了。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恰似，比翼齊飛笑青峰。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了。

問一句，小可愛們想看1V1的番外，還是1V2的？O(∩_∩)O~

番外就是一些甜甜的段子。

謝謝大家一路陪伴，新書《彈琴何人聽GL》，大家支持一下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