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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王起澤回家的時候，李淩普正在玩游戲，見他回來了，跳下沙發笑眯眯地問：“怎麽樣？”王起澤回憶當時計飛的狼狽樣，不由莞爾，想了想，如實道：“很會做樣子，看着還算禮貌，但總嫌做作。”一笑，進自己房間換衣服。換好衣服，拿出手機撥號，那邊傳來關機的提示音。

“關機……嗎？”他捏着手機，想了想，往客廳走。見他臉色頗沉，李淩普一樂：“不滿意？”

“也不是，蠻有趣的。”王起澤将紅酒開了，順手遞一杯給李淩普。李淩普彎起眼：“怎麽說？”王起澤抿口紅酒：“我們約的是五點半，她足足遲到半個小時，來了也不道歉，就懶洋洋地點菜。我看得出她全程都不大用心，尤其當我問到她的私人問題時，她很明顯在敷衍，很心不在焉。”

李淩普大驚：“遇到你這麽個大帥哥，她還心不在焉？”

王起澤想起計飛看到他樣貌時撲閃發亮的眼睛，很明顯，計飛很滿意他的長相。可她全程心不在焉也是事實，她是故意引他注意，還是真沒放在心上？

“大概正因為我的長相她才不上心吧。”見李淩普瞪大眼睛，王起澤揚了揚嘴角，“直到後來看到你那輛車，她才拿正眼看我。”

李淩普撇嘴：“也不是什麽高檔貨，她看中了？”

王起澤一笑：“我說車子是借朋友的，她聽後居然眼睛一亮，再跟她閑談時，她熱絡很多。”

李淩普一愣後大笑，指着王起澤：“那女的……如果她知道你開的是，開的是……她會有什麽反應？”

王起澤把玩着酒杯，想不出計飛屆時的表情。李淩普笑眯眯地：“要不這樣，過兩天把她約出來讓我們這幫朋友看看？”

“看她什麽？”王起澤輕輕晃動杯裏紅酒，睨他一眼。李淩普擠擠眉：“看她長得怎麽樣，漂亮的話你跟她玩玩也不吃虧。”王起澤笑笑：“再看吧。”

他走時囑咐過她不要關機，她偏偏關了，是故意嗎？看她樣子，也是個情場老手，一定有些手段。那就再看看吧，太做作了他也不喜歡的。

臨睡前，手機短信莫名響了，王起澤打開來看，是計飛的——“不好意思，兩個朋友纏着我說相親的事，一直八卦了很久，也不知道手機是什麽時候沒電的，我剛剛才發現。你睡了嗎？”

王起澤瞪着手機足足十秒，決定打過去，他低低笑一聲：“說相親的事……是說我嗎？”

“不全是，還說起我們以前的男朋友，一說起就很惆悵啊。”計飛老實地嬌俏地答着。王起澤一口氣有點提不上來，怔了怔，笑問：“你交過很多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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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飛在那邊笑：“一般吧。”

他沉吟片刻，按按額角：“你要睡了嗎？”他決定不再繼續問她交了多少個男朋友。計飛輕輕柔柔地答道：“嗯，明天還要上班，只好早點睡。”

“這樣……”他靜了兩秒，随即笑起來，“那你好好睡，晚安。”計飛在那邊也輕輕道：“晚安。”

他沉吟兩秒，喊道：“計飛！”

“嗯？”計飛在那邊疑惑地應了一聲。他眯起眼，聲音卻是輕柔的：“周六晚上八點去PUB玩，我到時來接你？”

“好啊。”那邊沒有一絲遲疑，“我帶兩個朋友一起，沒關系吧？”他一笑：“當然沒關系。”

也不知道她是裝糊塗還是性格本來就坦率，又或者她本就沒有跟他繼續深交的意思，又或者她在試探他？哪個女人會毫不忌憚地跟相親對象說自己交過很多男朋友？在他以為她做作後，她卻來這麽一個坦白的。王起澤帥氣的面容漾起層層笑意，最後一彎嘴角，不甚在意地笑一聲：“無心就無心吧。”

計飛将電話挂了，沖蔡卡兒和呂央嘿嘿地笑：“他反應實在平常。”

“十句話裏有八句是真的，他就是覺得可疑，也找不到破綻。”呂央捏她臉蛋，睨蔡卡兒一眼，“你在打電話的時候，她就一直一副不屑表情。”

計飛立馬惡狠狠瞪向蔡卡兒。蔡卡兒皺眉：“玩這種把戲太小孩子氣了。你要是真不想跟他有牽扯，就幹脆不理他。要是覺得可以交往，就不要扭扭捏捏，他約你你就出去。”

“戀愛還是需要手段的。”呂央笑眯眯地拍蔡卡兒肩膀，朝計飛抛個媚眼，“反正你十有八九不會選他，拿他來練練也好。”

愛情需要練習，計飛當然知道。可拿那麽優秀一個人來練，總覺得暴殄天物。更何況計飛的戀愛觀有點古怪，按她自己的意思，其實練不練習都無所謂，反正她不會受傷。也正因為這一點，她才爽快答應李主任。她是這麽想的，既然是兩個陌生人相親，那就不存在什麽狗血糾纏。如果不愛，那麽一定沒有傷害；而如果愛上，那需要很漫長一段時間，如果中途出現問題，也夠她抽身了。

李主任堅定不移地貫徹中老年婦女的八卦風格，不停地追問相親進展。計飛滿腦子都是李主任那神秘兮兮的笑，差點就神經衰弱。當然，計飛還是如實地彙報了情況，當她說到其實她跟王起澤沒什麽聯系時，李主任特氣憤：“怎麽可以不聯系？感情要靠勤聯系才有進展嘛。”

真是循循善誘，苦口婆心，聽得計飛內傷——當然是暗地笑的。

周六那天，計飛一心等王起澤電話。呂央有約會，說是晚點再跟她彙合，然後打扮得異常妖冶，出門去了。蔡卡兒忙着淘寶，沒空理會計飛。

計飛百無聊賴地上着網，下午三點，終于接到王起澤的電話，可他一開口就是抱歉，說晚上不能去酒吧了。計飛也沒問他原因，只說好，就挂了電話。

又打電話給呂央，讓她晚上直接回家，酒吧之行取消了。呂央在電話那頭笑，說有朋友請客，讓計飛和蔡卡兒準備準備，大夥一起去唱Ｋ。

計飛沒想到會在好樂迪門口碰見王起澤。

簡單的白色Ｔ恤配牛仔褲，不像二十六歲的大齡青年，倒像個張牙舞爪的大學生，很不羁，很随意。這個王起澤，一定程度上來說，非常迷人。計飛低頭看看自己妝扮，真覺得今天這身街頭風很礙眼，撇撇嘴，正要跟着呂央進去，忽然掃見王起澤身邊那漂亮女人正挽住他臂彎。

原來要陪美女，難怪爽約。計飛了然一笑，走在呂央左邊，希望進大門時，能擋住王起澤視線，別讓他看到。雖然推約一事，她覺得沒什麽，但她想，如果王起澤看到她，一定會尴尬，所以她覺得兩個人還是不要見的好。

順利進入包間，計飛長籲口氣。而呂央早坐到那男人身邊劃拳去了。

“那男的什麽來頭？”計飛抽口咽，努嘴，示意蔡卡兒往身後看。蔡卡兒夾着煙，慢條斯理地回頭：“不知道，回去問問呂央，別讓她給那男的騙了。”

計飛悶頭一笑，卡兒對男人有天生的敵對意識。“呂央哪能叫男的騙住？”計飛笑笑，起身，“你唱什麽歌？我幫你點。”不等蔡卡兒回話，又笑着道，“路口？黑色幽默？我都喜歡聽，那就都幫你點了。”

蔡卡兒點頭：“嗯，再點首‘如果你愛我’。”

點歌的時候，呂央跑過來坐她身邊，問那男的怎麽樣。計飛看那男的一眼，再看看呂央，撇嘴：“看着還行，蠻帥。”

“不止帥，還有錢。”呂央搶過她手裏的煙，抽一口，笑眯眯地，“等下他還有幾個朋友要過來，也很有錢，人又帥，要不要介紹一下？”

本來多男多女出來玩，意圖就明顯，但計飛實在意興闌珊，便笑着道：“不要。”她捏呂央水滑水滑的臉蛋，“搞定你自己那個吧。有什麽事我們回去說。”呂央意會着跑開，坐回那男的身邊。

包間裏煙味酒味，笑聲劃拳聲說話聲，實在熱鬧。計飛靠在沙發上抽煙，懶懶地聽蔡卡兒唱‘如果你愛我’。

卡兒的聲音沒有蔡健雅沙啞，但唱得很好聽，也唱得很投入。計飛嘆口氣，看着蔡卡兒黯淡的表情，知道她一定想起什麽不該想的事了。

大二那年，蔡卡兒還是個漂亮出塵的女生，身邊有疼她的男朋友，卻被一個女的莫名纏上。後來成了徹底的拉拉，跟那女的分分和和，吵吵鬧鬧糾糾纏纏兩年，最終因那女的回昆明工作而分手。計飛和呂央在旁邊看着，除了陪她度過那些難熬的日子，再無計可施，也頗無奈。

此時呂央已和那男的劃拳劃入狀态了，眼看那男的節節敗退。呂央的酒量一向很好，劃拳很少輸，跟她拼酒簡直是自尋死路。記得大二時候，常跟一群玩學校ＢＢＳ的朋友出去喝酒，那群久經沙場的學長學姐碰上呂央，也要甘願服輸的。

看着呂央張牙舞爪的樣子，計飛心裏其實是有點難過的。

與初戀男友分分和和也有七、八年時間，不料男友竟背着呂央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最後，将呂央抛棄。

本來打算考研的呂央初聽那女人的事，還是很鎮定的。她想他一個月前還來學校看她，與她耳鬓厮磨，他們一起八年，他不會那麽絕情，一定是一時意亂情迷。放下考研的事，她回上海，冷眼看自己男友帶那女人去醫院打胎，冷眼看男友日日夜夜陪在那女人身邊。然後，她發現自己也懷孕了。她告訴男友，男友極度震驚……最後，她一個人回了學校——她是被男友一巴掌扇回學校的！

呂央當時是絕望的，得了很嚴重的憂郁症和暴食症。

計飛和蔡卡兒能怎樣呢，除了安靜地陪在她身邊，等她自己走出來。

看着呂央和蔡卡兒一路走來，計飛深深覺得，這個世間的男女——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過如此。倒不是被她們的事刺激到了，只是計飛天性如此，将愛情看得很淡。在她心裏，愛情比不過親情，甚至還比不了友情——雖然呂央和蔡卡兒總是反駁，說那只是因為她還沒有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她一向堅持順其自然，所以才有交多個男朋友卻沒有一個願意陪她同生共死的結局。當然，要男人陪她同生共死也沒什麽意義，她只要，只要……

計飛重重嘆氣，覺得如果真想找個人厮守的話，相親其實是個不錯的途徑。她不由想到王澤起，也不知道他跟那美人怎麽樣了。說起來，王澤起身邊肯定不缺美人，他怎麽就答應相親了呢？

正想着，包廂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