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第 24 章

“我們能贏嗎？”

布蘭德私下裏問詹姆斯。

他被主教練欽點為這場國家德比的首發主力。本來首發主力不該是他的，他只是皇馬買來的一個替補而已。但是最近他和詹姆斯訓練配合的比較多，成績着實不錯，又有隊長大衛的推薦，所以這次取代原來的前鋒就成了順理應當的事情。

至于原來的前鋒盧卡斯會怎麽樣？不過是一代後浪推前浪，足壇競争本就殘酷，也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23歲的布蘭德還算是一個足壇新人，有點子天賦，可惜不是皇馬青訓出身，但他長的好，又很能踢球，大家也會逐漸的喜歡他。

時間長了，不管什麽，人都會慢慢接受的。

這世上沒有誰是不可代替的。

能進球的球員，就會獲得大家的喜愛。這一點，詹姆斯是很明白的。哪怕他為人處事再糟糕，長得再醜，名聲再惡劣，大家還是會喜歡上進球的那個他。

球場上，進球就代表一切。

可惜前主力盧卡斯還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他總覺得自己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那樣，是皇馬的未來。就算最近狀态确實差了一點，需要上替補了，可那主力前鋒的位置還是他的，他想要的時候就一定能拿回來。

“憑什麽呢？你不過是我的替補，難道還真能取代我不成？就憑你？你的身價連我的零頭都比不上。”

布蘭德倒是淡定，“要說身價，也沒人能比得上詹姆斯了吧？卻沒有看見詹姆斯在隊友們面前炫耀什麽呢？”這一點，布蘭德很佩服他。詹姆斯平時嘚瑟，但從未用自己的身價去打壓別人，從不會覺得身價高就高人一等。在詹姆斯那裏，踢得好才是唯一的考量标準。

盧卡斯當然不敢對上詹姆斯。上次被收拾還歷歷在目，布蘭德捏他短處一捏一個準。

盧卡斯瞅了瞅詹姆斯沒在，立即理直氣壯，“那是詹姆斯低調。可足壇哪個不是以身價論人？那些踢的不好的，有球隊肯出大價錢來買他嗎？當然沒有。由此可見，沒有人買的你——也确實不怎麽樣。”

“足壇靠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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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覺得自己有實力能夠贏得這次國家德比？難道你能贏的了巴薩？我先提醒你一下，我們已經連續好幾個賽季都沒有贏過巴薩了。”

盧卡斯逼問他：“輸了你能負責嗎？”

布蘭德當然沒法負責。

他拿到首發名單的時候，還以為主教練寫錯了人名。确認無誤後，一直到現在，他都還滿心的惶恐。不該是他呀，他怎麽能夠？

布蘭德又一次被盧卡斯說的啞口無言。

到底是年輕人，沒經歷過事情，遇到屁大點事就慌的不得了。

這是小事。詹姆斯本來不想管的，但是小甜心布蘭德的憂心忡忡也一定程度影響到了他。

吃着手裏錯把鹽當糖放的泡芙，詹姆斯眉頭緊鎖。

“我說。不就是一次國家德比嗎？你以前難道從來沒有踢過？”不說西班牙德比，其他國家的德比也應該有過吧？詹姆斯問，“你這個年紀，又能在皇馬當替補，應該不會什麽都不懂吧？”

“詹姆斯，你不懂。那是巴薩。”

“巴薩很強？”

當然。

可是布蘭德不敢這樣說，尤其是賽前。

布蘭德嗫嚅着：“我确實是第一次以正式主力的身份踢德比。皇馬和巴薩的比賽，一直都很精彩，雖然這幾年我們沒有贏，但我們盡力去踢球了。它應該是全世界最好的德比了。”

皇馬買人從來都只買貴的，重金去砸最優秀的球員，遠的不說，就最近幾年。之前是湯米，後來是詹姆斯。金靴的湯米沒有能帶領皇馬贏得德比的勝利，詹姆斯厲害一些，卻也不知道能不能。

這麽想真不應該。

詹姆斯怎麽會不能。他是詹姆斯啊。

但是有了詹姆斯，他們就能勝利嗎？尤其是前鋒是自己的情況。他能進球嗎？會不會拖球隊的後腿？會不會有烏龍球？

他害怕的皮膚都微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布蘭德在心裏唾棄自己的懦弱。

詹姆斯看出了他的害怕，沒有安慰他，而是講起了一個多年前的故事。

*

提起巴西足球的标志性德比，地處聖保羅州的德比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包括聖保羅，桑托斯，科林蒂安以及帕爾梅拉斯都是最具代表性的球隊。

豪門太多，以至于沒有國家德比。

但是其中的國王德比還是較為出名。

國王德比：聖保羅VS帕爾梅拉斯。

聖保羅和帕爾梅拉斯的對抗以敢打敢拼聞名，雙方從球員到球迷都篤信暴力。

“聖保羅是世界上最差的球隊，”一位帕爾梅拉斯的球迷激動的說。“最肮髒，最無恥，犯規最多，最Low的球隊。這支球隊狗屁都不是，他們的球迷更爛！”另外的球迷大聲的說道。其實對于雙方的球迷來說，內心都是如此看待對方。

詹姆斯出場前，坐在椅子上，雙目微微無神。

他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他的手攢成拳頭，緊緊捏住。

随着時間的推移，比賽越來越近。耳膜裏傳來“咚咚咚”的重響，不知道是外面的聲音，還是他的心跳聲。

上一次有這樣的身體反應，還是他去偷面包店的面包就快被抓住的時候。

意識到自己在害怕，詹姆斯的臉色愈發沉着。

不了解的人看見他這樣子，以為他根本不在意——或者說也沒人想要了解他。

“瞧。他連德比都不放在心上，好冷血啊。”  “他恐怕是沒有見過德比的威力吧？就他那個身板，別被人踢斷腿才好。” “果然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怪物。”  “要是被人犯規，你說他會哭嗎？”  “不會的吧，他連痛覺都沒有吧？”  “醜的像個外星怪物。是不是因為長得太醜，他母親才會把一出生的他丢掉啊。”

詹姆斯就這麽聽着。

他那時候還太年輕了，又太想要在俱樂部待下去，于是忍着，什麽反應都沒有。

以至于讓別人變本加厲。

“真讓人惡心。”那些人給他定義。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他們只是不了解你。詹姆斯對他們微微一笑，殊不知，他的微笑看着更像是惡魔的恐吓。

隊友們不說話了。他們孤立詹姆斯。

這裏沒人相信他，也沒有人是他的朋友。

沒關系的。

反正他也不需要。

他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角落裏。

“我的野獸！”主教練先生過來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詹姆斯！不要發呆！集中注意力！”

“是的！先生！”詹姆斯大聲的說。

“有沒有信心幹掉他們？！”

“有的！”

“有沒有信心把球踢進他們的球門？！”

“有的！”

詹姆斯兇狠的像一只就要放進鬥獸場的野獸。

主教練看着詹姆斯，眼睛裏滿滿的都是野心。與其說他發掘了一塊寶藏，倒不如說他馴服了一只野獸。

這只野獸就要順從他的意願去咬殺敵人了。

主教練惡狠狠的說：“你要是敢在這個時候掉鏈子，腳軟踢不進去，我就讓你滾蛋，讓你會滾回你的髒臭貧民窟，一輩子爬不出來！你明白嗎？巴西有多少的足球天才，就有多少的足球天才隕落。為什麽？沒人關注這裏，這裏不是歐洲足球。你要表現的比所有人都厲害，你要兇狠可怕！你要殺了他們！明白嗎？”

“明白。先生。”詹姆斯眼神銳利。

“你會是一個天生的殺手！”

詹姆斯可以撕裂所有敵人的防線，給予他們重重一擊！詹姆斯就是他的王牌，而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發現詹姆斯是一個多麽恐怖的戰争機器！今天，他就要在所有人面前展示出來，是他馴服了詹姆斯！

主教練先生只想要勝利。他得意的暢想着對詹姆斯的指揮調度。

而他是唯一一個跟詹姆斯說話的人。

第一次面對德比，沒有人問詹姆斯是不是害怕了，也沒有人安慰過他的膽怯。

他當時只能贏！

但是怎麽可能不害怕呢，同伴的疏遠不信任，敵人的暴力血腥，還有對未來的茫然。

他只能把所有的害怕咬碎吞進肚子裏。

時隔多年，詹姆斯已經成為了一個強大的人，但回想起當時的自己，還是會覺得有點……不太好說，反正如果他遇見了當初跟自己一樣的新手菜鳥，他會報以善心的，總覺得能稍微彌補一下曾經的自己。

就是，嗯，之前自己吃過的苦，不想其他人也吃，就這樣。

“我第一次德比的時候，也有點害怕。”詹姆斯說，“沒什麽的，至少你還有隊友呢。我會幫助你的。”

所以布蘭德畏畏縮縮的時候，詹姆斯沒有多說，輕輕抱了抱他。

他那時候，要是有人能抱抱他，也許心态會好很多。

布蘭德是坐着的，當詹姆斯抱他一下的時候，布蘭德的頭正好在詹姆斯胸口。

他本意是想要安慰一下布蘭德，但是布蘭德人都傻了，腦子裏只剩下一片空白。

原來……詹姆斯的懷裏這麽溫暖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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