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槍擊

槍擊

巴西國家隊回酒店的途中，不少球迷和記者們瘋狂的圍堵球員，因此不得不動用了大量的安保人員，即便如此，還是被一些記者鑽了進來。

“詹姆斯！詹姆斯！你對下一場比賽已經做好了準備嗎？”

一名記者大喊道。

詹姆斯沒法假裝聽不見，回複他：“我很好，我做好了準備。”

那記者心滿意足，沖着詹姆斯遠遠的揮揮手，“我會去看你比賽的。”

詹姆斯對他點頭，然後鑽進大巴車內。

他喜歡坐大巴車的中間位置，所以這裏永遠都是空出來留給他的，今天例外，座位上已經坐了一個男生。小男生有着黑色的卷發和涉世未深的純潔眼睛，詹姆斯不好苛責他，楞了一下後，坐到他後排一個的位置上去了。

旁邊立即有人去警告那個男生，“這是隊長的位置，你坐在這裏幹什麽？”

這是不成文的規矩。

中間的位置是留給詹姆斯的。

“啊？”男生吓了一跳，起身準備坐到其他地方去。

詹姆斯摁住他肩膀，“別換了，就這裏吧。不然別人還以為我以大欺小。”

他并不介意位置被別人坐了，只是平時習慣了那個位置而已，再說了，都是座位，對他來說坐哪裏都一樣的。

“你哪裏人？”詹姆斯随口問他。

男生是新隊友，才22歲，詹姆斯對他有點印象，但總記不住他的名字。他不是球隊主力人員，也沒有什麽名氣，參加這次世界杯也只是為了積累經驗，有可能全程比賽完了他都上不了一次場。

“裏約熱內盧。”男生有些激動的說，向隊長自我介紹，“我叫盧拉，我&*￥*#%……”

詹姆斯興致不大，盧拉也看出來了，慢慢就不說話了。

大巴車裏只有兩三個人湊在一起叽叽咕咕，聲音很小，其他人都不說話，看手機或者聽音樂，打發回去的時間。

安安靜靜的，就有一點讓人昏然欲睡。

他旁邊坐着的副隊長開始睡覺，過了一會兒，詹姆斯也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完全睡着，只是閉目養神。

車子行駛搖搖晃晃的，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等紅綠燈。

然後詹姆斯聽見“piu”的一聲鈍響，哇啦一下，旁邊有一塊玻璃直接碎了。

詹姆斯睜開眼睛。

前排有人痛苦的喊了一聲。

那一瞬間，詹姆斯腦子裏一片空白，他大聲的沖車內衆人喊：“趴下，都趴下！有槍！有人中槍了！”

車內衆人吓呆了，有些反應快已經蹲了下來，有些還愣愣的往四處打量，被旁邊的隊友揪着一起趴下。

剛剛趴下沒有兩秒時間，周圍就響起了機槍掃射的聲音，突突突，脆弱的車窗被擊破了好幾扇，有人被吓得哇哇大叫，還有一些膽子小的被吓哭了的。

“警衛呢？”主帥也趴在地上，他幾乎是詹姆斯一說就直接趴下了，“一群表子養的，光拿錢，不辦事的嗎？”

旁邊警衛人員也反應過來了，一時間警報聲四起，整條大街直接戒嚴了。

詹姆斯停頓了一會兒，判斷不會再有第二次襲擊後，小心的挪到前面去。

坐在他原來座位上的盧拉捂住胸口，臉色慘白一片。他胸口中槍了，鮮血就像泉水一樣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詹姆斯喊他的名字，他這次記得清清楚楚。

“盧拉！盧拉你醒醒！”

盧拉緊閉雙眼，已經沒有了意識。

詹姆斯把人拖下來，按住他胸口，試圖堵住往外冒泡的血，他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看見人這樣不免有些心慌意亂。

“醫生呢？胖子！急救的人呢？”

主帥被他點名，趕緊打電話找人。

他們的醫務車離得不遠，很快上來兩人，擡了擔架，快速帶着盧拉去往醫院。

車上的其他球員還是趴着的。

這一場變故把他們吓壞了，這時候沒有一個人說話。

有人小聲的哭了起來：“盧拉死了嗎？這是一場恐怖襲擊嗎？會不會有炸彈？”

人心惶惶的時候他這麽說更讓人害怕了，主帥喝止他：“現在什麽情況都不清楚，不要亂說話！等會兒安保人員帶你們回酒店，都不許亂跑，老老實實呆在房間裏面。要是我發現誰不聽我的命令，這次世界杯也不要踢了，滾回你們俱樂部吧。”

他最關心詹姆斯的情況：“詹姆斯？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詹姆斯說沒有受傷，主帥松了一口氣。

“其他人呢？有沒有受傷的？”主帥又問。

只有兩個人被玻璃劃出了口子，都沒有什麽問題。

外面警察也來了，有人護送他們下車，兩人帶一名球員下去，然後坐一輛車迅速返回酒店，大家疏散的差不多了，然後才輪到了詹姆斯。

詹姆斯是球隊核心人物，剛才第一槍就是沖着他來的，所以警察們擔心還有狙擊手在埋伏着，派了更多的人來掩護他撤離現場。人多，但光是人多還是不夠的。

誰也不知道詹姆斯下車會不會挨上一記冷槍。一直在車裏也不安全。

“讓我來吧。”副隊長路易斯說，“我穿上詹姆斯的外套，你們用衣服蒙住我的頭，這樣誰也不知道……”

詹姆斯看向他。

“如果我沒事，詹姆斯再下來。”路易斯說，“如果我出事了，詹姆斯你要幫我好好照顧我家人。我媽有糖尿病，你要安排人記得叮囑她用胰島素；我女兒還小，你送她去私立住宿學校就可以了，不用太貴的，我知道你摳門，但是她以後結婚的對象你一定要幫忙把關，如果她選的人都不行的話，不準她嫁人。我就這兩個親人，都交付給你了。”

他已經把後事都安排了。

詹姆斯嘴皮抖了抖，“不行，我不能拿你冒險！我寧願下車就被一槍爆頭，我也不能讓你替我擋。”

隊友裏已經有一個人因為他受傷甚至可能已經死亡了，詹姆斯決不可再讓路易斯替自己擋災。

路易斯說：“但是你還要踢世界杯，你是我們的希望。”

詹姆斯不和他多說，拿外套蒙着頭，就要下車。

主帥一把攔住他，“就讓路易斯代替你先下去，我們不能……”

“走開。”詹姆斯扯開他的手，“要麽就讓槍手打死我！”

路易斯不肯讓他下去，兩人争執間，後面開了好多輛車過來，都是防暴級別的大吉普車，下來了一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領頭的有一個西裝男，和警察說了幾句，警察過來問：“詹姆斯，那人說是德米特裏先生的手下，聽說你這邊出事了，過來保護你的。請問需要他們過來嗎？”

主帥說：“這時候誰都不能信，誰是德米特裏？萬一想害詹姆斯呢？”

詹姆斯輕輕搖搖頭，“讓他們過來保護我吧。德米特裏不會害我。”

雖然不知道詹姆斯和德米特裏什麽關系，但他信任這個男人。

而且德米特裏派來的保镖看着就很專業。

主帥和路易斯這才放人。

那些專業保镖把車子圍了起來，有五個彪形大漢圍上來，把詹姆斯擋在中間，幾乎不留縫隙。頂在前排的保镖撐了一把黑色的傘，另外有一個戴着耳機的保镖摁住詹姆斯的腦袋，把人護在胸口處，這樣萬一有狙擊槍，先打中的也是這些保镖的身體，不會傷到詹姆斯一絲一毫。

幾人行動迅速，裹挾着詹姆斯一會兒就上了車，徑直開去國家隊的酒店。

*

盧拉沒有死。

他中槍了，流了很多血，但萬幸的是人搶救了回來。

詹姆斯除了感謝盧拉之外，自己負責了盧拉的全部醫療費用，并且給了他一筆不菲的錢。盧拉完全可以靠這筆錢下半生衣食無憂。

盧拉很虛弱，清醒後開口說的話卻是“……我很慶幸不是您受傷。”

“不該是你替我的，你還那麽年輕。”詹姆斯低垂着眼睛。

“不要難過。”盧拉說，“詹姆斯……替我拿下世界杯冠軍好嗎？”

詹姆斯握了握他的手。

臨走時說，“你放心。”

對于差點被槍擊一事，不僅是要安撫傷者，更要找到幕後主使。詹姆斯心裏十分的憤怒和後怕，如果那個位置坐的人還是他的話，今天躺在醫院的就不是盧拉而是他了。槍手不是偶然襲擊，他知道詹姆斯的位置在那裏，換句話說，國家隊裏有人背叛了他。

他今天坐在大巴裏會被人埋伏槍擊，明天就會有人在他的更衣櫃裏放炸彈。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的話。

德米特裏也和他想的一樣，還建議詹姆斯為了小命着想，這次世界杯幹脆就不踢了，要是實在是要踢球的話，也最好不要住在國家隊的酒店裏了，他會專門包下一家酒店給詹姆斯住。

詹姆斯思考許久，還是拒絕了。

“我不能平白的接受你的恩惠。”詹姆斯說，“而且我也需要和隊友培養感情和默契，平時還要在一起訓練。馬上就是開幕賽了，我……”

“比你的小命還重要嗎？”

詹姆斯想起病床上的盧卡，想起那些衆多舉着他名字的國人和球迷們，嘆了一口氣。“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必須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