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煙花
煙花
勞動節學校只放一天假,其餘時間都在補課。
放假的那天陳沫的父母從京州來了昭陵,那是秘香第一次見到他的父母,一股子權商氣質令人生怯,可他們相處起來卻又十分溫和好親近。
翁霞在望江樓定了個包廂請秘香一家吃飯,席間談話無一不是感激秘香一家人對陳沫的照顧。
陳沫只是微微笑着,笑意卻望不見眼底。
那時秘香并不能明白陳沫內心裏的麻木和空洞,直到後來在大廳一角無意聽到母子倆的對話才明白原因。
翁霞輕聲細語給陳沫規劃着未來:“學考回京州考完之後就不用再回昭陵了,剩下的一個多月你爸已經跟學校打通了關系,仍然是原來的班級,原來的老師,高三你就好好準備考試,我跟你爸都很希望你能出國念書,學校我們都已經給你看好了,有好幾個備選,美國、英國、澳洲,你想去哪裏都可以。等你大學畢業,是要繼續進修還是回國準備接你爸的班都随你。”
陳沫聽她一字一句說完,又等了會才說:“你們都決定好了就不用問我了。”他笑了下,“我反正是個物件,搬到哪裏是哪裏。”
“沫沫。”翁霞冷了聲音,顯然不喜歡他這個态度的回答,“爸爸媽媽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你知不知道,你擁有的東西是別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夠得到的。”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很聽你們的話。”他平靜地開口:“但這一次我有個條件。”
翁霞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你說。”
“我要在這裏過一個完整的高二。”
“随你。”
翁霞走去前臺結賬,陳登斌在跟秘香的父母聊天,那氣氛明明是融洽的,可這邊才剛剛結束了一場沒有硝煙的對決。
秘香倚在牆邊,擡頭看着天花板,心裏很不是滋味,等了好一會兒她才出來,卻不想陳沫根本沒走。
兩步的距離,他看向她的眼神猶如一潭死水,讓秘香想起去年冬夜在碼頭上,他站在她身邊說着自己的夢想與過去,輕飄飄的口吻原來背後是如此的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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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也像現在這樣微微笑着,卻看起來那麽難過,難過得讓秘香想砸碎他重新拼湊。
陳沫的父母在昭陵呆了兩天,秘香一家收了不少禮。
秦姝有些惶恐,翁霞卻說這都不是貴重東西,貴重的是他們幫忙照顧陳沫的這份心意,就這一點,陳家送多少禮那都是應該的。
當天,秦姝和秘湘君對着一堆禮物面面相觑,什麽意思都明白了。
家庭與家庭的不對等必然就會造成這種物質打壓心意的局面,陳家家大業大,兒子又這麽出色,昭陵這個破落地方本不該出現在陳沫的人生裏,秘香一家收了這些禮,往後就不能再提這份恩。
那之後秦姝對陳沫也客氣了起來,再也沒說過讓陳沫到家裏來吃飯這樣的話,但也沒管陳沫和秘香兩個人之間的往來。
五月下旬迎來學考,陳沫連夜坐飛機趕回去考試,又連夜坐飛機回昭陵,那個時候康航要送他去機場,問他這麽着急幹什麽?開玩笑說他是不是趕着回去見心上人?
陳沫愣住,康航笑說:“是鄰家妹妹嗎?”
陳沫終于回神,踹了他一腳,康航卻越說越起勁,“難怪,就剩一個多月了,能見就多見見吧,以後還能不能再見都說不好。”
陳沫垂眸,坐在飛機上時終于有了迷茫的感覺。
雲層之下,萬家燈火,從京州到昭陵,從國內到國外,世界這麽大,他的目的地究竟在哪兒呢?
兒童節那天正好是周六,學校上半天課,一放學蘇可可就拉着秘香去肯德基搶兒童套餐,“快點快點,去晚了我的可達鴨就沒有了!”
兩人直接打了輛車去淘寶城的肯德基,一推門蘇可可就直奔取餐區,秘香在外面等她,店內已經人山人海了,大多都是小朋友。
秘香去旁邊的窗口排隊買聖代,第二支半價。
無聊等待的期間,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她吓得手機差點掉地上,“袁詩雅你作死啊。”
袁詩雅笑嘻嘻地挽着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
秘香說:“哪像你,兩個人啊。”
劉珏在一旁不好意思地咳了聲,秘香笑說:“蘇可可說今晚城南公園有煙花秀,你們去嗎?”
袁詩雅看向劉珏,扭扭捏捏的,聲音都甜膩了起來,“要去的,我倆打算先在外面吃點東西。”
秘香抖落一身雞皮疙瘩,學着她樣子說話,袁詩雅作勢要打她,秘香笑嘻嘻躲開,不小心撞上後來的人,她忙道歉,一擡頭看到陳沫,心跳漏了半拍,又笑了起來,“你也來搶兒童套餐啊?”
陳沫戴着一頂米色的漁夫帽遮陽,但還是能看見他額頭上的薄汗,眼睛微眯,睫毛很長,他笑說:“我路過。”
劉珏問他:“蔣銘呢?你們不是約着去打球嗎?”
淘寶城這塊有家新開的室內籃球場,場地很大,蔣銘嫌外邊熱的時候就會帶人來這邊打室內。
果不其然,陳沫說:“他在館裏等着,你要不要也來?”
劉珏笑說:“不了,下午有事。”
袁詩雅順勢問道:“哎陳沫,今晚城南公園有煙花看,你去嗎?”
秘香也看向他,他壓了壓帽子,眼神掃過衆人,最後點頭:“去啊。”
那一刻,秘香的心裏已經放起了煙花。
下午六點的時候太陽還很大,秘香寫完作業就在房間吹着風扇吃西瓜,外面的陽光照進屋子內在白色的牆壁上投下她的影子,那張破百的英語試卷随風輕微擺動着,在光影裏格外耀眼。
秘香捏着西瓜,雙腿盤坐在凳子上,一只手點開□□找到陳沫,她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問他要不要一起走?樓道外突然傳來重重的關門聲,與此同時陳沫的消息彈了出來,他說:【好,我在樓下等你。】
秘香愣了兩秒,然後風風火火扒開衣櫃尋找合适的衣服。
下樓時,笑容不可遏制地爬上臉,她吐了好幾口氣才平複心情。
當時外面的太陽已經西落,巷弄裏鋪着一地霞光,他身影修長提拔,踩在那金光上,半幹的頭發都在發光。秘香還在樓梯上就看到了他眼裏琥珀色的微光,他笑了笑:“走吧。”
有點恍惚,有點不真實。
他笑起來的時候太容易想要讓人親近了。
出了遙臨巷左轉有個十字路口,往上爬一個坡再過個十字路口就到了城南公園的正大門,這條路步行過去只需要二十來分鐘。
陳沫看了眼手機,邊走邊說:“他們在水上樂園那塊。”
那裏再下去一點就是蘭江了,地方很寬,如果是放煙花的話,那是個很不錯的位置。
秘香走在他旁邊,講話的時候需要擡頭,能看到他精致的側臉輪廓,他的鼻子很挺,如果戴眼鏡的話一定也很好看。
陳沫側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眼裏潛伏的笑意與試探,忽而想起給她開小竈補課的一個下午,他閉眼假寐聽到一聲響,睜眼就見到她捏着手機整個人愣住,而後心虛地笑:“我剛剛什麽也沒做。”
陳沫并未追究,他心知肚明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對別的女生說的那些話并不适合說給秘香聽。
他忽然慢下腳步,問她:“我臉上有東西嗎?”
秘香被他猝然拉回現實,仿佛無處可逃,只好實話實說:“你鼻子好好看,我在想戴眼鏡的話應該也很好看。”
陳沫垂眸,壓不下嘴角的笑意,“遺傳我媽的。”
“對,翁阿姨也好漂亮。”她笑,氣氛在這一刻顯得輕松愉悅,“之前蘇可可問我班上的男生誰最好看,我說是你。”
“嗯。”他笑容變大,在十字路口伸手攔住了秘香,“你大聲告訴過我。”
綠燈了,街上車水馬龍,陳沫看着兩邊的車子,一只手還攔在她身前,“第一次有人那麽大聲誇我好看。”
他輕聲說着,好像很随意,又好像很鄭重。
秘香心中不無觸動,她與那些被拒絕的告白者相比起來,她确實是膽小鬼。
她不是一定要陳沫是她的,她知道這個世界很大,無論是誰都有遠方,停留只是短暫的。
人終有一別,遲早的。
秘香笑了笑,“你知道吧,其實我們私下都有讨論過你。”
陳沫挑了挑眉毛,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秘香想了想,“你剛來的時候出盡了風頭,我們都說京州來的人就是不一樣,氣質上就拔高了一截兒。有不少女孩子跟你告白遞情書,也有不少女孩子會遠遠地看着你。我就不一樣,我一開始有點讨厭你。”
陳沫并不意外,“其實我能感覺出來,你都不怎麽跟我講話。”
他是一個對感情很敏感的人,有時候好像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确定對方的态度。
秘香點點頭,“但是現在,我一點都不讨厭,甚至可以說喜歡你。”
陳沫有些驚愕地看她,秘香并未解釋這個喜歡是哪一種定義。
手掌心的月牙疤已經于血肉融為一體,淡得快要看不見了。
蘇可可這張嘴總是誤打誤撞,道破很多真相。
以後誰都忘了陳沫秘香也不會忘。
遙臨巷口的等待與冬夜的握手,都在她的生命裏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跡。
上坡路有些費體力,陳沫也沒再說話。
街燈一排排亮起,過往的車燈光影一道一道從她身上滑過,她笑得明媚,眼裏黑沉沉的住着一片星海,瘦弱的肩膀溢着街燈的碎光,陳沫垂眸,偶爾借着看路的機會看向她,心口處會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瘙癢。
風很熱,吹得他臉紅。
那晚煙花璀璨,歡呼聲一片片,陳沫站在秘香的身後,看她與蘇可可合掌許願,光影明滅間,那些被忽視的東西此刻一股腦兒冒出來,讓他再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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