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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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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到了。
快要到吃午飯的時候,阮辛書畫好了上午練習畫的最後一張畫。
她偷偷掃了楚郁一眼。
楚郁坐在她的身旁,安靜地記記着英語課的筆記。
阮辛書覺得楚郁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平時她總是坐得端正,今天她看起來有些疲憊的樣子。
下課後,教室裏面的學生接二連三地向外面走了出去,阮辛書收拾這些東西總是要慢別人幾拍,她收拾好後發現楚郁還是坐在位置上面,沒有動作。
“你,不去吃飯啊?”阮辛書有些在意。
“我……”楚郁揚起臉看着阮辛書,她有些猶豫地應了一聲,“等會兒,把這個筆記做完再去。”
——優等生。
阮辛書腹诽了一句,但還是應聲往外面走了出去。
樓道裏面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學生慢悠悠地拿着東西從教室出來,說說笑笑的,其餘的學生大概都已經去食堂了。
阮辛書走了兩步,看着學校走廊裏面的日光燈,總是覺得有些在意教室裏面的楚郁上課時候那個有些疲憊的表情。
于是,她走到樓道口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她想了一下,腳步一轉又往教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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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步子走得有些快,到教室的時候,楚郁正把頭埋在桌子上,似乎沒有注意到阮辛書已經回來了,很疲倦一樣地垂着頭。
和楚郁做了一個月的同桌,阮辛書知道楚郁是很少這樣疲倦地趴着的。
“你是感冒了嗎?”阮辛書問。
她走到了楚郁的面前,伸手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她摸得盡量地輕,免得讓楚郁覺得自己不禮貌。
“……”楚郁看着阮辛書回來,安靜地坐直了身子,她搖頭輕聲道:“不是。”
楚郁的額頭也不燙。
“哦。”阮辛書收回了自己的手。
“是生理期。”楚郁看着阮辛書的表情低低地道,好像這三個字光是說說就足夠讓她不夠開心了一樣。
“……是嗎。”
阮辛書幾乎生理期都沒有怎麽疼過。
除了第一次初潮的時候,那天她疼得受不了,打電話告訴了媽媽,那個時候她媽媽立馬回了家裏,給她弄了一個暖水袋……
除了那一次,其他的時候都沒有疼過了。
——不知道是身體的原因,還是心理的原因。
阮辛書想着眯了眯眼睛。
“很疼嗎?”阮辛書回過神來看向了楚郁,
“嗯,”楚郁垂着視線看着桌面上的本子,“我可能是會比一般人要疼一點的體質。”
阮辛書總覺得楚郁的這個‘一點’可能不是一星半點的一點。
畢竟楚郁很少說一些負面的詞彙,總是給人一種完美的印象。
至少在今天之前,阮辛書一直覺得楚郁比自己更健康。
阮辛書拉開自己椅子坐在了楚郁的旁邊,“你是疼得不想吃飯了嗎?”
楚郁點了一下頭,沒再吭聲。
阮辛書愣了一下。
——那不就是超級疼嗎?
“要不然你請假回家?”阮辛書看着楚郁提議道。
楚郁搖頭,“下午有課。”
“……”她說得輕,但是阮辛書看得出來她的堅決。
學習或許是所有優等生都不肯讓步的一點。
“那我幫你帶點能吃的東西回來吧?總是要吃點東西的吧?”
楚郁看着阮辛書笑了一下,“謝謝,但是不用了,我吃不下。”
阮辛書不是個會勸人的人,但是看着楚郁這個樣子,不知怎麽地就說不出口讓她多吃點東西了。
因為阮辛書覺得自己說不動楚郁。
其實阮辛書總感覺,楚郁看起來比其他人好說話,但某些地方,楚郁遠比其他人想像得要更固執。
--
午休,阮辛書出去吃飯後,楚郁伏在課桌上面閉上了眼睛。
因為疲倦,她睡着了,只是她睡得不深。
她的手指一直在發冷,就像是泡在冰水裏面一樣。
她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小時候的夢。
夢裏的人小聲地念着,‘這麽小就來了,會不會因為她是——’
夢裏的楚郁站在門口,感覺心裏面震了一下,她捏緊了自己的衣角,有些無力地想哭。
小時候的她,不像是現在一樣,正當她好似要抑制不住情緒的時候,有人推了一下她。
“楚郁。”
有聲音傳來。
“楚郁?”阮辛書還是那樣,雖然以為自己藏得住情緒,但是表情還是很生動,她皺着眉頭,好像有些擔心地看着楚郁。
楚郁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揚起臉看着阮辛書,“阮辛書。”
——阮辛書皺眉的時候看着總是很有意思。
楚郁想道。
--
阮辛書把手伸到自己包裏,拿了什麽東西出來塞到了楚郁的手裏,“把這個貼在你肚子下面的地方。”
楚郁看了一下手裏的東西,是一個暖寶寶。
“還有這種,這種可以拿在你手上,寫字的時候可以用。”
說着阮辛書從另一個包裏拿出一個已經打開過的,沒有貼紙的暖寶寶。
“身體暖和的話,可能就會好些。”
——我媽媽以前是這樣說的。
阮辛書本來要說出口,但想着覺得這句話顯得自己很戀母,于是又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阮辛書接着把一個帶着貼紙的袋子撕開,讓楚郁拉下外套拉鏈貼了上去。
楚郁看着阮辛書,感覺暖寶寶熱乎乎的。
她看着阮辛書眨了眨眼睛,“啊,謝謝。”
阮辛書撓了撓自己的耳朵,“不用謝,你也幫過我,上次早會的時候你還等過我……”
“是這樣啊。”
楚郁笑了一下。
“是這樣的。”
--
晚自習下課。
班上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往外走。
楚郁看着教室裏面的人也開始把書和本子放進自己的背包裏面。
過了一會兒她站了起來,看着椅子上面的血跡愣了一下。
阮辛書還沒有走,剛準備穿外套,就發現楚郁正盯着她的椅子。
她順着楚郁的視線望了過去,發現椅子上面有着血跡。
阮辛書沒有楚郁這樣的經驗,她每月三天結束生理期,量很少,像楚郁這種的,她是從沒遇到過的。
楚郁捏了一下手指,彎下腰,似乎是打算擦掉椅子上的血跡。
這時,一個男生走了過來。
楚郁肩膀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眼看着他就要走到楚郁的身後,阮辛書一下子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繞在了楚郁的腰上打了一個結,她看了一下身後的人,小聲對楚郁道:“沒事的。”
“……嗯,”楚郁咬了一下嘴唇,望着阮辛書那雙繞在自己腰上看得見青色血管的手,安靜地點頭,“謝謝。”
男生走開後,楚郁垂着視線有些躊躇,她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好像是自責一樣地道:“衣服會弄髒的……”
她實在是很少這樣一副躊躇的樣子,阮辛書覺得有些新奇地看着她,
“衣服弄髒了洗幹淨不就好了嗎。”
——優等生不是連這種常識都沒有吧?
“你要是擔心洗不幹淨的話,到時候再買就好了,反正渲北的校服也不貴,我還不愛穿呢。”
楚郁點了一下頭,視線望着腰上繞上去的衣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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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在學校外的路上,推着自行車的阮辛書掃了楚郁一眼,
“你每次都這樣疼嗎?”
楚郁點頭, “嗯……”
“小時候來的很早。”
“所以,我每次好像都手忙腳亂的。”楚郁的臉上露出困擾的表情。
不知是自己太不講究,還是楚郁太過細致,阮辛書有些意外像是楚郁這樣的人也有會感到困擾的東西。
“你可以叫你的媽媽帶你去看醫生啊,去看中醫吧,我聽說這個很疼其實是身體不好的意思,你要看病治好才行,要不然每次這樣身體怎麽吃得消?”
阮辛書提議。
楚郁笑了笑,沒有應聲。
她只是眨了眨眼睛,“衣服,我洗幹淨後就還你。”
“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
“我又不在意,衣服而已。”阮辛書說着,輕輕摸了摸車鈴。
“而且這是你身體的事情,沒有辦法嘛。”
“我每年冬天就會感冒,咳嗽流鼻涕,雖然我每年也很注意這件事,但我還是會感冒。”
“因為身體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身體是沒法控制的,所以,你也不要在意了。”
楚郁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望着阮辛書的背影。
她不知怎麽地感覺心裏好像松了一口氣。
“其實我個人還是覺得中醫靠譜,所以你最好還是去看看中醫吧?總是這麽疼,怎麽受得了?”
阮辛書一邊說着,一邊推着自行車回過了頭笑了。
楚郁一時間覺得她笑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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