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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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辛書朦朦胧胧地被人托着,感覺自己有些站不住後,有些無力地伸手攬住了那個人。
熟悉的花香,熟悉的呼吸聲。
走回家裏的路上,她感覺自己的耳朵被人撥弄着,因為太過熟悉,阮辛書有些不想從這雙手裏醒過來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方希宿走了,那人扶着她,進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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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合上了門,門鎖被扣緊了。
因為家裏的暖氣壞掉了,室內比室外還要冷,阮辛書不禁往那人身上再靠近了一點。
黑暗裏,沒有開燈,空氣之中很安靜,只聽得見雨聲,和呼吸聲。
一雙手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撥弄着她的耳朵和頭發。
阮辛書知道這是誰的手。
有些讨厭,又有些熟悉的手。
她不知道自己更偏向于哪一邊,一時之間,果然還是讨厭占了上風。
阮辛書皺了一下眉,在黑暗中伸出手握住了那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沒有動,她們都沒有動,像是在等待誰說話一樣。
阮辛書聞着那人肩膀上面散發出來的香味,眯着眼睛撇了一下嘴,
“你為什麽說謊?”
楚郁看着面前的走廊彎下腰,将阮辛書的衣服理得平整。
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的變化,語氣十分平淡地反問了一句,
“我說謊了嗎?”
阮辛書靠在她的肩膀上吸了一口氣,有些沒有力氣地擡起了臉,
“你對方希宿說的話。”
“那不是說謊是什麽?”
阮辛書看着楚郁的耳朵,感覺腦袋暈乎乎的。
楚郁耳朵上面帶着一對耳環,在黑夜裏也看得見光芒。
就算是醉了她也知道,從今天開始在方希宿的眼裏自己和楚郁就是不清不楚的了。
“我只是問方助理,她自己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剩下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想像的。”
楚郁看着阮辛書,說得很平靜,好像是報道今天的天氣一樣,她的眼睛望着阮辛書,和那對耳環一樣,在這一片黑暗中也有着光輝。
“我沒有給她回答,她想像的東西,不算是我在說謊。”
楚郁說得是如此地理直氣壯,以至于阮辛書真的覺得她說得是那麽一回事了。
的确,楚郁就像是這樣問了一句‘我和她看起來像是朋友嗎?’而已。
而方希宿自己這樣順理成章地‘誤解’了她們的關系。
随着時間的變遷,楚郁變得更讨人厭了。
阮辛書在心裏面總結道。
---
“……”
阮辛書只是一個畫畫的,說不過楚郁。
她皺了皺眉強打精神地把那股快要湧上來的眷戀驅走,離開了楚郁的肩膀。
“不需要我扶你嗎?”
楚郁的手還沒有放開阮辛書的手。
阮辛書掙開了楚郁,“你以為我是誰?我沒喝醉,我自己可以走。”
這是平時阮辛書不會說的話,但她今天就是想說。
阮辛書看着玄關的鞋子,伸手打開了家裏的燈。
其實光是完成了這一個動作,她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她脫掉了鞋,接着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往玄關的地上倒去——
楚郁皺着眉,一下子又走了過來,像是剛才一樣抱住了阮辛書的肩膀。
她也沒有說阮辛書差點整個人摔在地上,只是笑着提醒了一句,
“小心點。”
好像是在憋笑一樣,讓人讨厭。
“……”
阮辛書撅起了自己的嘴。
沒有倒在地上,讓阮辛書感覺一股奇妙的安心感和一種委屈感都湧了上來。
她安心,是因為她明白現在如果沒有誰扶着,自己可能在走廊爬着爬着就睡着了,淪落到一個連卧室都進不去被凍到早上的可憐下場。
她委屈,是因為楚郁把方希宿支走了,要是留下方希宿,她又何至于需要楚郁?
她耷拉着一張臉,悶悶不樂地望着自己家的走廊,感覺自己真的很生楚郁的氣。
---
在此之前,阮辛書有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感覺自己一直在生楚郁的氣。
她生了很久的氣,總覺得自己委屈,也覺得楚郁過分。
她漸漸習慣讓自己不再生氣了。
平靜了沒有多久,楚郁又出現了。
——明明都事到如今了,難道自己還要繼續生氣?
“去卧室?”楚郁輕聲細語地問。
“……”
阮辛書咬了一下嘴唇,覺得這個問句聽着很危險。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不想讓楚郁進自己的卧室,只是固執地念了一句,
“我要去客廳。”
“……”
楚郁沒有說什麽,攬着她的肩膀,扶着她到了客廳的沙發上面。
阮辛書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很累。
楚郁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把手上的袋子和提包放在了一旁。
阮辛書望着其中一個看着像是禮品袋的袋子,又看着楚郁那根好像重新系過一次的絲巾,腦子裏面閃過了李憫雨這個名字。
“……”
她沉默了一會兒後張開了嘴,想要問些什麽。
但她又覺得,有些事情,自己不該問。
——問了幹什麽呢?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她感覺自己是醉了,所以肚子裏面才又跑出來了一大堆和自己不相幹的、又該死的問號。
楚郁坐在她的身旁,伸手幫着阮辛書把眼鏡摘了下來,有些熟練地摸了摸阮辛書的耳朵。
——楚郁……
看着楚郁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阮辛書感覺自己很想再叫叫楚郁的名字。
可是看着楚郁的手背,腦子裏閃過的卻是這雙白皙的手勾在今天才見過的那個李憫雨肩膀上的樣子。
“……”
阮辛書的胃裏滑過了一陣不舒服的感覺,黏黏糊糊地像是濃水一樣纏上了自己的身體,
“……想吐。”
她聲音低低地,她感覺身體有些難以忍受地發冷,既冷,又惡心。
楚郁看着她的樣子,皺着眉頭,把她扶到了洗手間。
---
阮辛書朝着馬桶勾着身子,吐了起來。
她晚上食欲很差,所以沒有吃什麽東西,吐的都是酒和胃液。
吐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吐空了,連胃都要吐出來了,但依舊還是不舒服……
楚郁臉上很平靜地撫摸着阮辛書的後背,阮辛書有些難受地看了楚郁一眼,“……你離遠一點。”
“為什麽?”楚郁看起來有些不明所以地問。
“衣服會弄髒。”
“……”楚郁沒有走開。
她對面前的這些渾濁的嘔吐物臉上也沒有一點兒變化,只是輕輕地撫摸着阮辛書的肩膀。
阮辛書也沒有繼續說什麽。
——她愛怎麽樣怎麽樣。
過了許久,阮辛書終于平複了下來,不知是生理還是心理的原因,吐的時候眼淚也流了下來,很是狼狽。
楚郁遞出了紙巾。
阮辛書沒有接,她已經不在乎在楚郁面前不成體統的樣子了。
她扶着洗手間的牆,走到了洗面臺,努力起身後洗了一把臉,又用水把嘴裏讓人難受的味道沖了出去。
“好些了?”
楚郁站在她的身後問。
阮辛書擡起頭。
鏡子裏面反射出楚郁的臉龐,她眼睛的視線一直停在自己的身上。
“……沒事了。”
阮辛書不想看她的眼睛。
她将不舒服的感覺壓了下去,盡管她依舊覺得自己渾身都在不可思議地發冷,胃也好像攪在了一起。
楚郁看着她的臉色,身體轉向了廚房的方向,沒過一會兒,她走了回來,手上端着一杯調好了的糖水。
“把這個喝了。”
阮辛書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水,用手撐住自己的身體,靠在洗面臺上,一口氣把杯子裏面的水喝盡。
楚郁望着她,似乎還想要接過杯子拿到廚房洗的樣子,
“你晚上是沒有吃什麽東西吧?我給你煮一點粥,這樣對你的胃……”
“……”
阮辛書的确是想要喝點粥的。
但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她不禁眉毛皺起,沒有把杯子給楚郁。
阮辛書感覺自己真的很讨厭楚郁在自己家裏面駕輕就熟地走來走去,也很讨厭她了解自己到這個地步,
“我不想喝粥,杯子自己也知道怎麽洗,時間晚了,楚郁。”
阮辛書靠在洗面臺上面,剛才從酒精中湧起的懷戀變得淡然,只剩下了一種疲倦。
她希望楚郁能快點從自己的房間裏面出去。
“……”楚郁沒有答這句話。
就像是誰先說話,誰就輸了一樣。兩人都沒有說話。
沉默了許久,楚郁從客廳裏面拿着袋子走了過來,她把一把鑰匙塞進了阮辛書的手裏,
“你家暖氣壞了,不要在沙發上睡,容易感冒,如果不舒服可以到我家來。”
阮辛書看着她,沒有說話。
楚郁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似乎是确定已經過了零點,于是從那個看起來像是禮品袋一樣的東西裏面拿出了一條圍巾繞在了阮辛書的脖頸上。
“生日快樂,阮辛書。”
作者有話說:
1,猜得到今天的日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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