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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我是真心地希望他能改過。”

阿不思渾身一震，驚疑不定地望着鄧布利多。老校長的面龐在橙黃色的火光下面顯得有些虛幻，跳躍的光暈在他的胡子上面晃動着，讓他看上去神秘莫測。

阿不思一時間摸不清他是怎麽想的。

“難道說，”他感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飄忽，“你還對他抱有希望嗎？”

也許他的表情實在太詫異、太奇怪了，鄧布利多竟然笑了起來：“別對我瞪着眼，喀戎。我說的這話并不是針對格林德沃一人，而是針對所有人，哪怕是伏地魔呢。我對他們沒有憐憫，卻非常惋惜，即使他們在生命的最終才發現自己的錯誤，我也感到欣慰。”

阿不思深吸了一口氣，鄧布利多的回答是他從未想過的，突然間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覺得窗外的風小了點。”校長朝窗外張望了一下，他神情輕松，似乎沒有絲毫負擔，“要不要出去陪阿莉散散步呢？他們估計在笑話商店呢。”

他們拿上鬥篷走了出去，街道上明亮的燈光和嘈雜的人聲瞬間把他們拉回了現實世界，剛才談話時的氣氛立刻消散了。

逛霍格莫德村沒有想象中順利，鄧布利多原本就是走到哪都受人矚目的存在，伏地魔複活以後更是。一路上的行人在看見他們後，都會走上來對鄧布利多打招呼，有的還打算攀談幾句。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沒法和阿莉安娜待在一起，便早早地返回了豬頭酒吧。

“笑話商店關門了。”阿莉安娜進門就說道，“那裏被木板釘得死死的。”

“是我疏忽了。”阿不福思說，“我這家店向來生意比較蕭條，忘記其他地方也變成這樣了，尤其是伏地魔歸來後。”

“幸好蜜蜂公爵糖果店還開着。”

阿莉安娜從二哥背後拎出個巨大的金色包裹，幾乎有她半個人那麽高，裏面裝着鼓鼓囊囊的糖果，幾乎要從包裝裏蹦出來。她抱起包裹，搖搖晃晃地走到鄧布利多面前，看起來就像個蹒跚學步的嬰兒。

“送給你，阿不思。”她甜甜地說，“聽哈利講你很喜歡這個。”

鄧布利多高興地胡子都在顫動，阿莉安娜撲進他懷裏給了他一個擁抱，又轉向旁邊的阿不思。“抱歉我沒有給你買，哥哥，因為我記得你雖然喜歡甜的，但沒有那麽酷愛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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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阿不思望着校長懷裏的包裹笑了笑，“等我以後喜歡了再送我也不遲。”

雖然蕭條的霍格莫德減少了許多它的趣味，但蒙在學校裏的衆人畢竟不知道，所以在十月的第一次霍格莫德村之旅時，還是有大量的人湧向了城堡外面。

“你真的不去了？”哈利問。

阿莉安娜搖了搖頭：“我和吉莉安約好了去圖書館看書。她不喜歡下雪天，覺得還是城堡裏暖烘烘的壁爐比較舒服，我也不想走了。”

哈利朝窗外看了眼，猛烈的狂風席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刮到窗戶玻璃上，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光聽聲音就能知道外面的風雪有多大，但這樣并不能阻止大家奔赴霍格莫德的熱情，尤其是喀戎還在三把掃帚等哈利的情況下。

“其實你們大可在城堡裏約會。”阿莉安娜說，“大家都出去了，城堡裏沒幾個人。”

可惜的是，哈利沒能聽從她的建議。他剛剛邁出城堡大門，就被可怕的寒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冰雪連成的土地上，乍看過去白茫茫的分不清天和地。哈利用圍巾把自己裹得緊緊的，只露出兩個眼睛，但很快他就被凍得發麻，腳下的步伐都變得艱難起來。

他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聽從阿莉安娜的建議，顯然羅恩和赫敏也是這麽想的，但考慮到喀戎正在三把掃帚裏，這好歹給了哈利足夠的支撐。

經過帕笛芙夫人的茶館時，赫敏停下了腳步。

“你們為什麽不在這裏約會呢？”她問道。

“什——麽？”哈利大吼着，呼呼的風聲灌進了他的耳朵，他只看見赫敏的嘴開合着，但什麽也聽不見。

“我說——”她扯着嗓子，“你和喀戎——為什麽——不在這裏——約會——”

“哦！”

哈利驚訝地說了聲，朝帕笛芙夫人的茶館裏張望着。那裏面的裝飾顯然比別的地方更好，粉色的簾子把每個座位都稍稍隔開，旁邊插着鮮花，既顯得有些神秘，又不會覺得氣氛憋悶。他可以看見好幾個情侶坐在裏面，擠在小小的桌子旁邊，親密地說悄悄話、接吻……

“算了吧。”奇跡般的，他的臉似乎在冷風裏熱了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三把掃帚。”

“是嗎？”赫敏懷疑道，“但是金妮告訴我這裏很不錯。”

耳邊傳來羅恩跳腳的吼聲：“什麽？金妮在裏面！？別告訴我她和迪安那個家夥在一起！不行，我要去阻止那個混蛋！”

赫敏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往裏沖的羅恩，揪着他的衣領不讓他打攪了別人的好事。在去三把掃帚的路上他一直罵罵咧咧，但是并沒有人理他。

在蜜蜂公爵裏又一次婉言謝絕了斯拉格霍恩的邀請後，哈利終于踏進了三把掃帚酒吧溫暖的屋子裏。

喀戎已經等在裏面了，正低頭喝着黃油啤酒。哈利在他身邊坐下，解開圍巾，伸出手想要把凍得僵硬的臉搓熱，結果發現手比臉還冷。一雙溫暖的手伸了過來，捧着他的放到了裝着熱乎乎啤酒的杯子上。

“今天起床的時候我就發現不對勁。”喀戎說，“本來想告訴你們別跑霍格莫德來了，但是被別的事情耽擱了。你們路上還好嗎？”

“不好。”羅恩凍得牙齒都在發抖。幾分鐘後，他和赫敏從吧臺端着三杯黃油啤酒走了回來。

三把掃帚的約會和哈利想象中的溫馨沒有絲毫關系，因為他幾乎沒和喀戎說上幾句話。盡管因為天氣，同學們的興致都不高，但還是不停有人走過來試圖找哈利搭讪。在喝光黃油啤酒後，他們終于待不下去了，決定返回城堡。

“安娜是多麽明智啊。”赫敏感慨着，“早知道就聽從她的建議了。”

他們跟在凱蒂·貝爾和她的朋友後面，危險就在所有人都毫無警惕的情況下發生了。凱蒂似乎被可怕的詛咒擊中了，摔倒在地上尖叫掙紮着。哈利幾人連同海格将凱蒂送回了城堡，并把傷害到他的項鏈上交給了教授。

“布賴恩先生。”詢問完幾個學生之後，麥格教授把阿不思單獨叫住了，“請你留下來。”

“您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嗎？”哈利問。

麥格教授嚴厲地看了他一眼：“這不關你的事，波特先生。你現在只需要和韋斯萊先生還有格蘭傑小姐回塔樓去，并且對今天的事守口如瓶。”

哈利還想再說什麽，但阿不思握了握他的手。

“回去吧。”

哈利不甘願地走了，阿不思和麥格教授一起去醫療翼看望凱蒂·貝爾。

“你可以直接叫我喀戎的，女士。”阿不思禮貌地對麥格教授說道。他加入鳳凰社以來，幾乎沒有和她接觸過。麥格教授是霍格沃茨的老師，她向來負責學校裏的事情，和萊姆斯他們在外面執行任務的不同。

麥格教授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他。“很好，喀戎，介于我們已經是同事了，你也可以叫我米勒娃。”她說，“也許你願意從你的角度向我訴說下剛才的事情？當然，你最好不要像哈利那樣有什麽荒誕的想法。”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米勒娃。”阿不思笑了笑，在對方不贊同的眼神下繼續說道，“雖然我不像哈利那樣堅決地指認馬爾福先生就是兇手，但我同樣覺得城堡裏非常不安全。傷害貝爾小姐是毫無意義的事，恕我冒犯，她不重要。如果今天沒有被發現，你認為這條項鏈最終會落到誰的手上呢？”

“不會是哈利。”麥格教授說。

“當然，如果是那樣，她在路上就會把東西交給我們。而且說實話，哈利對項鏈沒什麽興趣。”

“那你認為——”

“毫無疑問，鄧布利多教授。”

她倒抽了口冷氣：“阿不思！”

他們來到醫療翼門口，斯內普已經等待那裏了，手裏拿着裝詛咒項鏈的包裹。麥格教授先走進去看望治療中的凱蒂·貝爾，他們則站在外面。斯內普打開了包裹。

“這個東西是博金-博克商店的。”

“是的，我已經聽說了。”

“誰告訴你的？”斯內普眯起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阿不思但笑不語。

“聽着，布賴恩。我不管你有多少事情瞞着所有人，但這件事你必須對我坦白！”斯內普惱火地說，“波特只要碰到了這個項鏈，他的小命就要立刻丢掉！你不是很在乎他的性命嗎，嗯？現在你這副冷漠的樣子是什麽意思？”

“我并不冷漠。”阿不思回應着，“我只是有件事弄不明白，西弗勒斯。你可否告訴我，有多少事情是你和鄧布利多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斯內普抿緊了嘴唇。

“你在提防我，我心裏都清楚。”阿不思微笑着，但笑容裏沒有溫度，“你說服鄧布利多對我瞞着一些事情，你以為我猜不出來嗎？我知道你做這些是出于對哈利的保護，所以我保持沉默。不過我勸你不要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西弗勒斯。盯緊你自己的學生，可以嗎？”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哈利懷疑詛咒項鏈是德拉科·馬爾福先生的手筆。”

斯內普的臉上扯出一個僵硬的、刻板的笑容：“真是嚴厲的指控啊。”

暗流在兩人之間湧動着，直到龐弗雷夫人從裏面走了出來，疑惑地問他們為什麽不進門。斯內普搶先一步跨進了醫療翼，黑色的長袍翻飛着，氣勢洶洶根本不像是探望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