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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梁書夢很久沒有飙車，當晚泡了熱水澡出來，準備睡個好覺，她不覺得自己是周落雨的朋友，也不想再與之有聯系，但淩晨周落雨的電話打來，梁書夢剛準備入睡，拿着手機沒有接，而後她又發來短信。

——你都看到了吧。

梁書夢沒有回複，既然不是朋友，管她做什麽。

被子一蓋，又是新的一天。

梁書夢又做了夢，這次的夢一開始并不奇怪，她走在明亮的畫廊裏，沿路欣賞一幅幅藝術畫作，畫質模糊看不出是什麽派系的名畫，但越往深了走，心裏越是犯惡心，頭都開始疼了。

她終于停下來，似乎聞到了血腥味，愈來愈濃，連牆上的畫作都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再仔細看去，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上面的人變成了被綁起來吊在半空中的女人，有短發有長發，容貌有美有醜，但身上必定是衣不蔽體，傷痕累累。

怎麽會有人喜歡這樣的畫作？藝術品嗎？她實在是不懂欣賞，甚至胃裏一陣翻湧至喉頭簡直多看一眼都要嘔出來，特別是那股子血腥味，就像飄在鼻尖，沿着她每一次呼吸收入腹中，梁書夢太難受了，這樣的夢讓她深感不适。

快醒來，醒來啊！

“救我，救我……”

突然，那些畫就像活了一般，女人們的神情愈發猙獰，她們試圖向她伸出手，可手腳都被綁着，掙脫不開，卻仍舊對她發出了求救的信號，被長發遮擋的面容暴露在眼前，血色鋪滿整張臉，痛苦不堪的表情，一點點刺激到梁書夢。

她仿佛被施了法術被釘在原地，她也想逃，可是那些女人更想逃。

呼吸被抽走，梁書夢猶如窒息般難受，“呼呼呼……”她身體發顫，雙手抱着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她這樣想着猛地睜開眼，對上被月色照映的房間，嚎啕大哭。

這不是真的，幸好是夢。

突然房門被敲醒，三聲一組的頻率，像是敲響黑暗大門的接頭暗號，她停住哭聲，眼淚爬滿面頰，她醒了為什麽還有人會來？

下一秒，幽幽晃晃的傳來女性痛苦的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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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救我……”哭聲夾雜着求饒，她們找不到救世主，卻纏上了她這個重生的人。

梁書夢抓緊被子，牙齒咬着手背不敢再發出一個音符來，卧室的門嘎吱響，慢慢被推開，梁書夢害怕到閉上眼，有寒冷的夜風從身邊刮過，明明是夏日卻猶如跌入冰窟，她再次發抖，張嘴叫出聲。

“啊……”

哐啷一聲響，一切恢複平靜。

夜風不再寒冷，裹挾着炎炎燥熱讓她不安，梁書夢睡衣被汗濕透，她睜開眼愣了好些時候才明白自己是做了一場夢中夢。

窗戶沒有開，門也關嚴實了，夜風吹不進來，她還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沒有呼吸到壓抑的畫廊，沒有那些兇惡血腥的畫作，她還好好活着。

大半宿都不敢再睡，梁書夢一早就盯着超大黑眼圈出門，整個人像失去了活力，靈魂都在那場夢境中被吸走。

她連車都不想開了，打了車去廣播大廈與謝導商量新節目。

韓簡沣的電話在中途打來，簡單交代了那些事的後續，“周落雨半夜被帶回了周家，綁她的人在第八夜暗地活動了很久，如今警方已經加入調查。”

“哦，好。”回答也是有氣無力，梁書夢靠着車窗，雙眼無神。

韓簡沣聽出她的疲憊，“你還好嗎？”

經歷過那樣糟心又可怕的事，只是通過飙車可能沒法清除糟糕的回憶，她們每個人都不會比周落雨好。

梁書夢淡淡地“嗯”一聲，韓簡沣還想問什麽被她打斷，“我先挂了。”

“……好。”

韓簡沣在那頭拿着手機呆了好久，他的人一直都在暗地裏保護她，雖然簡單告知她那件事的後續，但沒有說完整，陳庸在天剛蒙蒙亮時發來一封郵件。

幾張殘肢照片，血腥可怖。

陳庸調查的事實卻是，“他們被人帶走了，看來是有人在跟着我們，或者說我們的行動都被人牽着走，所以才讓他們有了可趁之機。實時追蹤到一處廢棄的工廠，很巧，那工廠所在的位置是梁氏最近正積極競标的一塊地皮。”

韓氏退讓的地皮，幕後人故意将人引到那，是廢棄工廠比較好遮掩耳目，還是故意為之？總的來說，他們的目的已經十分明朗，就是針對梁氏。

韓簡沣給陳庸電話，“加派人手保護她。”

随之，眼眸緊縮，一想到過往畫面，他心裏那團火再也忍不住冒出來，一把掃到桌上的東西，碎片與殘渣丢棄在地，迎着朝陽的光襯出他緊張到崩潰的深情。

那是他唯一擁有的愛。

梁書夢戴着口罩、漁夫帽，基本是洗個臉就出門了，進入廣播大廈也是純素顏，門衛叔叔看她沒有精氣神，以為她感冒了，等她刷卡進去，硬往她手裏塞了些感冒沖劑。

“小梁啊，我看你面色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太累啊，要注意身體多休息啊！”

梁書夢疲憊的點頭，她不是正點上班時間進入的廣播大廈，來往員工不多，但進電梯後還是有熟人趕來。

“等等……”

電梯門被擋開，梁書夢頭都沒擡，只管着自己按的樓層就靠在了一邊，那人也沒按鍵，梁書夢輕瞟了一下，看來是去同一層樓。

與她無關。

梁書夢縮在一角，忽然感覺呼吸不暢，手心都開始冒汗，難道真的是感冒了？

“梁小姐？”

誰在叫她？

聲音略微耳熟。

可沒有力氣去答應啊。

電梯門打開，梁書夢往前踏一步，只覺得雙腿發軟，走起路身體不自覺的打顫，還沒走出去，全身軟綿綿的往下落，“梁書夢！”低沉男聲響在她耳邊，就此昏過去。

恍惚中，她再聽到交談聲。

男人和男人在說話，讨論着她的身體狀況。

“梁書夢？”

這次她聽清了，眼皮很重，好不容易睜開，想爬起來卻又被一道重量壓回去，那人說：“你還沒好，先躺着。”

梁書夢楞楞神看對方，唇口微張，“姜逸骁……”

“還記得我呢，你身體這麽差，不知道嗎？”

她搖頭，搖幾下就痛了。

“先休息吧。”

房門被敲響，梁書夢害怕聽到這聲音，三下一組，像極了接頭暗號，她潛意識裏往被子裏縮，姜逸骁以為她是冷，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些，然後安慰道：“我叫你家人過來。”

“不，不用。”梁書夢抓着他手腕，姜逸骁看了幾眼明白了。

房門被人毫不客氣的拉開，謝星河抱着一束花來看她，進門就将花放在桌上擺好，回頭才幽默道：“書夢，別說是我讓你工作接太多給累到了哦，這樣我良心會不安啊。”

幸好來的人是謝導，梁書夢放松幾分，扯出笑來，“謝導，你怎麽來了？”說話輕柔，還是沒恢複好。

謝星河的眼神慢悠悠的移來，餘光看向姜逸骁後收攏，“你還說，讓你去談新項目，你在我辦公室前暈了，要不是逸骁與你坐同一趟電梯見你暈過去又及時送你來醫院，你可要賴在我辦公室不走了。”

梁書夢微微點頭，對上姜逸骁沉靜的眸子，“姜總，謝謝你。”

他移開視線，起身扣起西裝，“你休息吧，我先走了。”而後淡淡地看向坐在沙發裏一臉無事人的謝星河，“謝導，她需要靜養。”

謝星河邊說“好吧”邊起身，“書夢，回頭再來看你。”

“好。”梁書夢也想好好睡一覺。

謝星河與姜逸骁一前一後出門，帶上病房門那刻，兩人的神色都變了。

“謝星河！”姜逸骁站在身後面容是不常有的憤怒。

前面的人沒有停，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微微偏頭，“來一根？”

姜逸骁大步甩開他，不再給多餘的眼神。

謝星河沒坐醫院的電梯下去，他走樓梯，抽着煙，慢吞吞的一步步走，看似悠閑自在，他骨子裏卻是被黑暗和血腥覆蓋，越是往下走，陰暗便增加幾分，他在想如果真的是梁書夢，那樣的場景肯定很美。

像是一副完美的藝術品，令人稱奇。

而他将是最好的導演，因為那是他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