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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下了飛機,就看到哈爾濱分公司的陳經理已經在機場等我們了,互相握了手,司機小田把我們的行李都接過去,我有些不好意思,忙說不用了不用了,這家夥熱情的,根本說不聽,奪過去就往外跑,徐秋白倒是很泰然,到底是習慣了的。
哈爾濱分公司的配車是輛銀色的帕薩特,我和徐秋白坐在後座,陳經理回頭跟他說:“酒店已經按您的意思安排好了,就在中央大街,咱們先過去酒店,你們整理一下,然後去附近吃飯。”
我提着行李站在酒店房間裏,這地方不錯,裝修高雅舒适,從窗戶還能看到外面的燈火輝煌的街景,很滿意,可是“為什麽只定了一個房間?”我問正往衣櫃裏挂衣服的徐秋白,他頭都沒回:“節約成本”。
“既然要節約成本,為什麽要住五星級酒店?”
“因為住得舒服,”他轉頭看我,“這不兩張床呢嗎,又沒要你睡地上,哪來那麽多廢話,快收拾,陳經理他們等着呢”
我不情不願的把行李包往床上一撇,“那我要睡靠窗這張床”
“随便你”,他衣服挂完了進洗手間洗臉去了。
我脫鞋上床蹦跶了兩下,真不錯,又大又軟彈性好。下床把衣櫃打開,這個家夥帶的衣服真多,挂了大半個衣櫃,臭美,我把我可憐的幾件衣服也挂進去,關上門的一剎那,腦袋裏留下的是兩個人的衣服靜靜的貼在一起的畫面。
因為要去的飯店就在這條街上,我們沒有開車,四個人溜溜達達的在街上走。這條街是步行街,禁止車輛通行,整條街的地面上都鋪着據說有些年頭的青色方塊兒石頭,走在這樣的路上,很有點寧靜安逸的感覺,與這條古樸的路相比,這兒的建築也充滿了古典的歐式風情,尖尖的圓頂是拜占庭式的風格,但現代的燈光和各式各樣現代的商品又給它們增加了現代的感覺,這種古典和現代卻并不會讓人感到沖突,在這樣一個地方,它們被融合的這樣好,這樣的讓人舒服。
我很想好好逛逛,可是時間有點晚了,何況這是出公差,有這種想法也只能憋在心裏。
陳經理應該有三十大多了,個頭長相都不大像東北人,瘦瘦小小的,只能從他說話濃重的東北口音上看出他确實是純正的東北人,他在飯桌上問我:“聽說小林也是東北人,對哈爾濱應該挺熟兒的吧”
“沒,我家離這也不近,我是第一次來”,仔細想想,我以前一直都老老實實的在家呆着,除了上大學去了家附近的城市,這輩子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北京了。
“那等忙完這幾天,你和徐總在這玩兩天再回去吧,”陳經理樂呵呵的說,我一聽就心花怒放,正說到我心砍兒裏去了,轉頭看徐秋白,他看着我期盼的眼神笑笑,慢悠悠吐出四個字:“忙完再議。”
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低頭扒飯。
吃完飯陳經理他們送我們回賓館之後就走了,我一個人跟在徐秋白後面進房間,不知道為什麽,怎麽都覺得別扭,覺得手腳往哪擺都多餘,磨磨蹭蹭的擺弄擺弄枕頭,拽拽床單的,徐秋白看了看我沒說什麽,丢下一句我先洗澡就進浴室了。我聽見浴室裏傳出的嘩嘩的水聲有點坐立難安,那一晚的記憶又開始在我腦中回放,我拼命壓制自己不要亂想,但越壓制它就越活蹦亂跳,就像草原上的小火星,給它點兒機會就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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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等徐秋白濕着頭發下身只圍條浴巾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個驚弓之鳥了,我驚恐的看着他直直沖我走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于站到了我面前,朝我彎下腰,頭發上的水珠掉到了我臉上,暖香的體味刺激着我的嗅覺,我吞了口口水,直勾勾的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神迷離難解,突然,他朝我伸出手,我吓的使勁兒閉眼,等了好一會兒,卻什麽都沒發生,我眯縫着眼睛偷看,卻見他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手裏拿着剛才放在我旁邊桌上的水杯。
火騰的一下竄到臉上,我還以為……,真是尴尬,說了句我去洗澡,就沖進浴室。緊緊關上浴室門,落上鎖,背靠在門上,側頭看鏡子裏的自己,呼吸有些急促,臉紅通通的,我雙手捂住臉,懊惱的□□了一聲,這是怎麽了,你這個沒用的家夥!
磨磨蹭蹭的洗完澡,換了睡衣出去,房間裏的大燈關了,只剩床頭幽暗的小燈,徐秋白已經躺下,似乎睡着了,我輕手輕腳的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盯着他的臉,他側身朝我這邊躺着,頭發已經吹幹,一絲絲零落的散在額前,睫毛不是很長,但很濃密,挺直的鼻梁,還有堅毅的嘴唇,我的目光流連到那裏就膠着在那,怎麽也離不開,腦袋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個讓我有些驚恐卻又難忘的吻,那熱燙的感覺似乎還留在我的唇上。
我摸着自己的唇,呆呆的盯着他,突然,我視線膠着的地方動了動,我一驚,“發什麽呆,快睡覺”,他突然出聲,我被吓了一跳,仔細看他的眼睛,并沒有張開,難道在說夢話?“你是等着我給你唱搖籃曲才睡嗎?”他睜開眼睛看我,我在他再次開口說話的同一時間,迅速關燈,上床,進被窩。平躺在床上,聽到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心裏只有一個想法,壞了,我是怎麽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剛在賓館吃完早餐,小田已經過來接我們了,一見面就笑呵呵的,這小夥子長的高大威猛,典型東北人,臉盤兒紅紅的,一看就是個實在人。我們先去了分公司一趟,我還是第一次來下面的分公司,感覺很有點新鮮,辦公室地方不大,除了會計出納行政這些人正常的坐班,業務員都是有事才來。陳經理早就通知了他們今天過來,大家這會兒都集合在會議室,等待他們英明的徐總訓話呢。
我們一進去,大家就一擁而上,衆星拱月一般,我跟在徐秋白旁邊頗有點與有榮焉。接下來就是徐秋白照例的套話,感謝各位的辛苦努力拉,以後再接再厲拉這類的,反正是挺簡單的那點事,被他一講就講了個天花亂墜,煽動性極強,我聽了都想來個士為知己者死什麽的。果然,等他講完,我看大家的眼神兒都有點興奮到狂亂的意思,我突然想,這家夥的口才不去搞傳銷可惜了。
接下來就是和每個業務員的單獨談話,我和他坐在會議室裏,迎來一個又送走一個,業務員跟這位好不容易見面的老總談談自己的客戶,談談銷售中的問題,和其他同類公司的競争情況,談談對公司的意見和要求,我在旁邊邊聽邊挑重點記錄。在這點上,我不得不佩服徐秋白,他能對每一個業務員都很親切客氣,決不因為對方提出的重複問題而不耐煩,也決不會在對方發牢騷時打斷對方,他總是安安靜靜的聽着,偶爾問幾個問題,等對方全部說完,他就會用緩慢但堅定的語氣陳述自己的看法,他的話往往一語中的,我聽了腦袋疼的問題,他幾句話就分析的清清楚楚,提出他的解決方案。
之後的幾天,我跟着他差不多跑遍了這個城市,徐秋白帶着我還有陳經理拜訪了幾個公司比較重要的大客戶,又去拜訪了一些之前和業務員談話了解到的有問題的客戶,又應幾個業務員的要求一起去拜訪了幾個久攻不下的客戶。每天起早貪黑,我累的每天吃完飯進房間就能睡着,再也沒有力氣瞎想。徐秋白只會更辛苦,他每天要應付那麽多人,每天晚上回去還要處理當天的遺留問題,有時候我半夜起來去洗手間,還看到他在翻資料,做老板其實挺辛苦的,我這才真實的感受到。
這樣過了四天,在我覺得生活無望不如去死的時候,徐秋白終于宣布,我們這次出差的任務完成了。當天晚上,飯都沒吃,我一個人在酒店房間的床上熱烈慶祝了一番,慶祝的方式就是狠狠的睡覺,從前一天晚上六七點鐘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七八點鐘,中途好像有人想拽我起來,我說什麽都不肯醒,然後過了不知道多久,又有人過來扶住我靠在他懷裏,喂了我一杯牛奶,我咕嘟咕嘟喝光了,倒頭接着睡。
第二天早上一睜眼,就看到很大一張臉擺在我面前,我有點驚吓,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人我認識。
“真能睡啊你,我給你算算,超過12個小時了吧,比孕婦睡的時間還長,”徐秋白兩手巴住我的臉,晃啊晃的,“還不趕緊起來,等你出門呢”。
“啊?出門去哪?不是說都弄完了嗎?”我一聽還要去,哭的心都有了。
他看着我一臉哭喪,呵呵笑了,“去玩啊,你這些天不都一直惦記呢嗎!”
我一聽,激動的刷的一下就從床上蹦起來,撲過去一把抱住他,“你太好拉”,然後放開他撲通撲通直撲浴室,進了浴室洗完臉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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