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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聽到我開門的聲音，門前緊緊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瞬間分開，他們兩個人都看着我，徐秋白面色滿是驚訝和慌亂，他看着我似乎在急切的說些什麽，但我只看到他在張嘴，卻什麽都聽不見。

我呆呆的看着他，腦中一片空白，只是專心的注視着那張曾經吻過我無數回，令我迷醉的雙唇，如今它正閃爍着親吻過後特有的殷紅濕潤的色澤，可是，如今，它把迷醉送給了別人，卻把傷害留給了我。

他着急的想伸手碰我的臉，我扭頭避開，他的手就這樣僵在我的面前，我甚至能感受到上面散發的體溫。本應讓我倍感溫暖的體溫，這會兒卻變成了讓我無法忍受的熱度。

終于，噩夢成真了嗎？終于，還是這樣的結果嗎？

為什麽我這麽傻，為什麽傻得要付出一切！還以為終于得到了專屬于我的愛情，還以為我們雖然沒有說過互許終身的話，也早有默契要在一起一輩子！

傻啊，傻啊！一個人到底要為他的幼稚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二十多歲的人，思想還單純到像我這樣，徒給人留個笑話罷了！

我看着徐秋白，看着襲人，我的愛人，我的弟弟，兩個我最親密的人，呵呵，還有比這更好笑的嗎！

我抑制不住自己想笑的沖動，我使勁兒的笑着，笑得渾身都在顫抖，笑的胸口悶悶的疼，笑的站不穩，太好笑了，真是太好笑了！傻瓜！一個大傻瓜！

我已經看不清這兩個人的臉，徐秋白的慌亂，襲人的漠然，我都看不見！我有些奇怪，用自己冰冷的手指摸了摸臉，卻發現，我已經笑得滿臉淚水，那麽那麽多的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淹沒了我的呼吸，我喘不過氣來，呵呵，真是太好笑了！

有人靠近用手臂環住我，我不知道是誰，是我親愛的愛人還是我疼惜的弟弟？他在用剛剛背叛了我的雙手擁抱我，我無法忍受。我想推開他，可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我的力氣好像都笑沒了，我頭一次知道，原來笑是這麽耗力氣的。

我無力拒絕他有些強勢的擁抱，算了，堅持有什麽用呢？唯一的一次堅持只換來這樣一個結果，還有什麽好堅持的！

我放松了自己，我累了，真的累了，那種難以言表的疲累和困乏感從我的心髒順着血液流竄到我的全身，我閉着眼睛，承受着它們在我身體裏的沖撞，慢慢的失去意識。

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半夜，不知道幾點，窗戶外面的夜色濃厚，冬天的冷空氣在窗戶上薄薄的結了層霜。

我看了看身邊睡着的襲人，他今天睡在床的外側，借着窗外朦胧的光，我看到他的眉頭微微皺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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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的越過他的身體，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慢慢的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鞋開門出去，在我關上門的一剎那，聽見屋子裏襲人翻身的聲音，畢竟是老門了，想完全不發出聲音是不可能的。

坐電梯直到一層，一樓的空氣已經有些涼意，我整了整衣領，出了大門，往小區附近黑暗的公園裏走去，越走越快，快得腳下踩到了薄冰也來不及反應，直接摔倒在幹枯的亂草中，按在地上的掌心不知道被什麽紮破了，鑽心的疼，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我坐在地上好半天沒有動，透骨的涼從身下傳上來，我卻覺得舒服，心裏那一團亂攪得我難以呼吸，這種冰涼卻奇跡的讓我平靜下來。

我就地躺下來，伸展着四肢看着周圍黑森森的光禿的樹枝，還有枝杈間黑藍色的天空。

緩緩閉上眼睛，享受着平靜，冰涼和悲傷。

低低的嘆氣聲在我耳邊響起，一只同樣冰涼的手輕輕覆在我的額頭上，我緩緩睜開眼，凝視着蹲在面前的他，黑暗中他的臉是模糊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還是不相信我嗎？”他的語調裏蘊含着淡淡的悲傷，我似乎從中聽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我不知道，”我抓住他覆在我額頭上的手，“怎麽會這麽涼？”

“我一直在外面等你！”他回手握住我的手，輕輕用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我看見你出來，就一直跟在你後邊。”

我對着徐秋白伸出手臂，他小心的抱起我，我靠在他懷裏，困倦的感覺漸漸襲來。

“我帶你回家好嗎？”他在我耳邊輕輕問我。

我在他懷裏無聲的點頭。

我，還是想給自己和他一個機會。

除了開車的時候，他一直把我緊緊抱在懷裏，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可我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裏肯定和我一樣紛亂複雜。我在他懷裏聽着他沉穩的心跳，等待着即将到來的命運，我們都很明白，接下來的談話對我們很重要。

他堅持抱着我坐電梯上樓，以前我會拒絕他這樣做，因為怕被別人看到，可是今天我決定任性一回，安靜的把頭埋在他懷中，也輕輕回擁着他，用心感受着被擁抱的感覺，就像這是最後一次一樣。

他的家還是那樣的整潔而溫暖，想想以前的自己還真傻，以為他是請鐘點工幫忙打掃房間的，像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讓別人随随便便進入他自己的空間呢！說起來，他還真是個很好的伴侶，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對情人溫柔體貼周到。

我看着他把煮好的姜湯端到我面前，越發的肯定自己剛才的想法。

我靠在床頭，蓋着暖暖的有着陽光和他的味道的被子，就着他手裏的勺子喝湯，專心的享受着這靜谧溫馨的一刻，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就像是，他愛我。

喝完了姜湯，他把空碗拿到廚房洗淨後也上床靠在我身邊，他的胳膊環過我的身體，剛沾過水的微涼的手抓着我的。

他的呼吸拂在我的耳邊，我有些緊張，知道他接下來的話将決定我們的将來或者說我的将來。

“沁人...”，他剛要說話，我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詫異的看着我。

“讓我先說！”我轉身面對他，卻不敢看他的眼睛，低頭盯着他的胸口，“徐秋白，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很怕你見到襲人！”

他身體顫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不要說，先聽我說好嗎？”他沉默着答應了。

“我和襲人是雙胞胎，我們的媽媽在懷我們的時候家境并不好，雖然爸爸已經盡力給媽媽吃的好些，但畢竟條件有限，所以，媽媽生産的時候，先出生的我身體瘦巴巴的。後來她提到這段還說心酸，一個剛出生的嬰兒瘦小得像個耗子崽兒！不過萬幸後出生的襲人非常健康，體重完全正常，而我是在保溫箱裏呆了好幾天，才被媽媽抱回家去。”我擡頭對着徐秋白虛弱地笑了下，他正專注的看着我，眼神溫柔。

“從出生那一刻起，好像就注定了我們的命運，我從小就體弱多病，性格又不讨人喜歡，常常被別的孩子欺負，襲人知道了就帶着我去找人算賬，所以他經常為了我打架，回家又因為打架被爸媽打，不過這樣幾次以後，附近的小孩兒都知道我有個厲害的弟弟，就沒人敢欺負我了！”想起這段回憶，讓我忍不住露出笑容，但接下來的回憶讓我很快收斂了臉上的笑。

“我們長大一些後，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就很明顯了，襲人越長越發美得驚人，聰明又乖巧，嘴又極甜，家人老師都非常喜歡他。相比之下，其貌不揚性格有些內向的我就像是美麗孔雀身邊的一只灰老鼠，誰都不會注意到我。”

“兩個年齡相當的孩子，經常會被家長親戚老師拿來互相比較，更何況是天天在一起的雙胞胎，我真的是厭惡了被人不斷拿來比較，被人不斷以搖頭無奈的目光注視的感覺。但我還是很高興有個這樣優秀的弟弟，不管別人怎麽看我們，我們自己都知道，我們在對方的眼中都是無可替代的最親近的人。”

“後來我們上了高中，那時候我們跟其他的男孩兒一樣，開始對愛情好奇，其實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根本就稱不上愛情，只能說是一種懵懂的情愫，介于友誼與好感之間。我也不能免俗，偷偷喜歡過班裏的女孩子，那時我和襲人無話不談，我把這些都告訴襲人，襲人聽了我的話只是笑着對我說，哥哥要專心學習考大學啊，我聽了很是郁悶，因為自己的成績差他很多，于是決定什麽都不想，以後再說。卻在幾天之後，聽到同學的傳聞，那個女孩子和襲人在一起了，我聽了心裏很難過，跑去質問襲人，他卻說是那個女孩子主動來找他的。”

“當時我很有些挫敗，不過因為畢竟跟那個女孩子談不上什麽深厚感情，也就不再在意，只是之後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多了，不論是我先喜歡上人家的，還是人家先喜歡上我的，都被襲人搶過去，我開始懷疑襲人是否是故意的，而且他在得手之後，就對對方特別冷淡，關系維持不了幾天。”

“後來，高考報志願，襲人堅持要我跟他報考一個學校，我是好說歹說才說服他，他的學校不适合我，而且我的成績想考進去很難。我說的都是事實，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活在他的光環之下，不想再被他以那種玩玩的心态奪去我很重視的人。”

“大學生活果然讓我脫離了過去讓我苦悶的一切，我終于不再是老師同學口中林襲人的哥哥，我不再是某個人身邊被用來比較的參照物，他們只知道我是林沁人，這種感覺真好。大學的生活平靜而充實的過去了，沒有了襲人在身邊，我的感情依舊是一片空白，日積月累的自卑，讓我無法對任何人敞開胸懷，我拒絕了每一個接近我的人，拒絕別人的關心，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襲人對我的影響有多大！”

“直到後來我畢業工作，遇見了于清，才又找回心動的感覺，她清新的就像是早晨樹葉上的露珠，純潔又幹淨，我以為我終于找了自己想要的人，卻沒想到，我們終究是有緣無分，在這份心動轉化為愛情之前，你突然出現阻止了它的發展，它漸漸在我心裏枯萎，直到死亡，而另一份情愫卻悄悄的落地生根，發芽成長，在我不經意的瞬間，牢牢的占據了我整顆心。”

“徐秋白，”我終于擡頭看他，“很早以前，我就發現自己愛上你了！所以，我願意再給你我一個機會，你告訴我，你到底愛誰？”

昨晚11點多本章更新了一半，今天補上後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