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嗯
嗯
幾次直播下來,倆人也積攢了不少粉絲,孔離山在路上也偶爾被人能認出來,程幸懷直播也就露個眼睛,被人懷疑他就說自己是小助理。
程幸懷說:“幹脆你下次出來戴口罩好了。”
孔離山看他一眼,“那樣我反而更不自在。”
孔離山想着十月份了,一天比一天冷,要給弟弟買些衣服寄回去,他買衣服還是挺細心,款式和舒适度都有考慮到,比他給自己買衣服用心一百倍。
程幸懷走進一家賣鞋的店,“你買衣服,我就給弟弟買兩雙鞋。”
“他都不知道你是誰。”孔離山逗他。
程幸懷攤攤手,“沒關系,我會附上卡片:孔離山室友。”
倆人提着東西走出商場,程幸懷一瞬間挺感慨,第一次陪他去買衣服去的批發市場,買件衣服他能砍價百分之八十。
現在也能給弟弟買件好點衣服,以後就能也給自己買件好衣服。
程幸懷越想越激動,忍不住哼起歌來,他們把衣服寄出去後又去買了點東西才回家。
程幸懷這幾天超級愛吃辣的,每次出去必帶回辣的鴨貨,孔離山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念叨。
“吃多了會喉嚨不舒服。”
“沒事啊,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程幸懷這話才說完沒多久,他放下了手上拿着的鴨翅,開始反複吞咽口水,吞到後面急眼了,用舌頭抵了抵上颚又開始吞。
“怎麽了你,”孔離山走到他面前拿起桌上的鴨翅,“給你毒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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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花椒殼給我鎖喉了。”程幸懷那個難受,怎麽弄都不對勁。
孔離山問:“我給你弄了?”
“我怎麽弄都紋絲不動,這花椒還挺牛,”程幸懷找來一根牙線,“用這個,讓它離開我!”
孔離山掰着他的嘴看了又看,拿着手電筒确定好幾次,“程幸懷……壓根看不見什麽花椒殼,你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程幸懷說:“就喉嚨不舒服,從我啃第一根鴨翅開始。”
“這是第幾根?”
程幸懷看了眼垃圾桶的骨頭,“第四根。”
孔離山摘下程幸懷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抽出張紙巾給他擦了擦嘴,“走吧。”
程幸懷被帶到了醫院,花椒殼壓根不存在,喉嚨不舒服是因為他得了咽炎。
孔離山提着一大包藥領着一臉蒙的程幸懷走出醫院,他在街上路過那家巨好吃鴨貨時還頻頻回頭,孔離山拿着藥在他眼前晃了晃,“別想了。”
倆人路過江邊,順便在臺階那兒小坐了一會兒,孔離山伸手蕩了蕩江水,“我還挺想去看海的。”
“可以去啊,你想去咱們明天就去。”程幸懷說完就拿出手機看上了車票。
“那倒不必,江風都這麽冷,海風不得給你凍感冒了,”孔離山說,“有機會的話明年夏天去吧,我還挺想游泳的。”
程幸懷問:“可以啊,你在老家的時候就愛游泳嗎?”
孔離山想了想說:“沒游過,到時候去海邊套個呼啦圈下去。”
“喔……等等,”程幸懷轉過頭說,“有沒有可能那個東西叫泳圈?”
孔離山一愣,這次他笑得特別開心,“看來我還是有點幽默細胞的。”
程幸懷的喉嚨過了八天才算好,孔離山為了慶祝還專門給他買來一個大鴨翅。
開心,好久沒有吃過鴨貨了,程幸懷看到印着那家店LOGO的打包袋就興奮。
他打開袋子咬了一口,“孔離山,五香的?!”
孔離山點頭,“嗯,也很好吃。”
他還計劃着晚上去哪家店大吃一頓,剛看了眼手機上的日期,“在家等着吧。”
孔離山問:“怎麽了嗎?”
“皮蛋今天生日,等會兒估計要給我打電話了。”
倒也不是他猜的準,皮蛋每年生日都是這樣,沒有哪一年換了過法,今年可能是例外,因為今年多了一個孔離山。
皮蛋和程幸懷都不怎麽愛熱鬧,不管幹什麽都是他們兩個一起或者單獨行動,程功都說他們應該多出去交交朋友。
朋友倒也是有,但交心的一個就夠了。
皮蛋果然在晚飯前敲響了他的家門,“出去吃飯!”
“今天是你的生日,送上我誠摯的祝福,”程幸懷拿出手機給皮蛋發消息,“生日快樂,網絡祝福也已經送到。”
皮蛋抽抽嘴角,程幸懷給他微信發了四個蛋糕的表情,簡直摳門摳出新高度。
皮蛋也回複他兩個抱拳的表情,“走吧,咱三出去happy happy!”
程幸懷本來以為吃完這頓飯就可以回去了,誰知道皮蛋今天說要去酒吧玩玩。
程幸懷說:“蹦不動,年紀來了。”
“別啊,我包房都訂好了,陪我一起喝兩杯,”皮蛋伸手攔了輛車,“你看我車都沒開,去呗,要氣氛你就去蹦去,要空間你就去包間待着。”
十一點的酒吧氣氛正好,三人剛進去就碰上氣氛紙灑落的場景,各色的紙從上空灑落,孔離山從自己頭上摘下一張看了眼。
程幸懷看到皮蛋已經跟着音樂晃了起來,感慨着他融入的真是快。
“這東西……”
孔離山好像說了什麽,程幸懷一時走神,音樂聲又太大,他根本沒聽清。
“聽不到!你說什麽!”
“我說!這東西我在村裏也撒過!”
“那你們村裏走在潮流前線啊!”
“潮不潮流我不知道!但那人确實是走了!”
程幸懷一時語塞,“哦哦”兩句敷衍完他就拽上他衣服跟着皮蛋去了包間。
包間裏到處都是氣球,桌面上還有一個被酒水包圍的蛋糕。
“這麽喝沒問題嗎……”程幸懷看着滿滿兩桌子的酒,這個場景讓他想起上次ktv的吹瓶之戰,但這次明顯比上次更誇張。
皮蛋說:“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存着,以後再來喝。”
皮蛋切了兩塊蛋糕分給他們,又将帶着“生日快樂”的那塊切下來自己吃掉,“玩點游戲?搖骰子吧。”
“不太會,”孔離山拿出手機百度了一下,“字都認識,我還是看不懂。”
“那你會什麽?就玩你會的。”皮蛋說。
孔離山說:“我會摸烏龜。”
皮蛋和程幸懷是第一次在酒吧玩摸烏龜,就算走出酒吧,那也是第一次……
但這玩意兒是越玩越上頭,莫名的勝負欲帶着一點希望自己好運的盼頭。
程幸懷也是沒想到玩個牌就能把自己喝醉,大概是真的運氣不好,“小烏龜”小程從孔離山手中抽走一張牌,這是張無法和自己手中那張配對的牌,他将兩張牌不停調換位置,希望下一個人能抽走那張烏龜牌。
“別忙活了,我運氣無敵,”皮蛋伸手一抽,将手中的牌和剛抽的那張一起丢到桌上,“你看吧,我就說我運氣好!”
程幸懷再次成為“小烏龜”,他這杯喝下去後整個人都麻了,也不是暈,就是有點不太對勁。
程幸懷端起酒杯本來就想看一看,結果莫名其妙又喝了下去,他自己也意識到真是不能再喝了,舉動都已經開始變得奇怪了。
“你這怎麽調的。”程幸懷問。
皮蛋端起酒杯抿了口,“勁兒挺大吧,我也忘了怎麽調的,你不行就少喝點。”
“我不行?”程幸懷聽不得這句,他又給自己倒了杯一口喝下,“我行不行?”
“你是這個。”皮蛋伸出大拇指。
皮蛋站起來活動了兩下,“我下去蹦跶蹦跶,你們要不一起?下去醒醒酒。”
“我夠嗆,你自己去吧。”程幸懷擡起手向皮蛋揮了揮。
孔離山說:“我在這兒待着就行,有點不太習慣。”
皮蛋走後的包間安靜到極點,不是那種沒有聲音的安靜,而是程幸懷和孔離山之間的安靜。
程幸懷靠在沙發上深吸口氣,他覺得不太好受,酒精上頭的速度比他想象要快,他現在就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孔離山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到了他旁邊,明明剛才還在他對面,“感覺怎麽樣?”
程幸懷咽了口唾沫,“還行。”
“我看你好像不怎麽樣。”
“還行吧……”
孔離山沒再說話,擰開一瓶水遞給他。
程幸懷擺擺手沒喝,“真是一口都不想喝了,我有預感,這一口下去我就得吐。”
“那我們先回家。”
孔離山說完就拉着程幸懷的手想将他扶起來,結果坐着的那位用他醉酒後的倔勁又将孔離山給拉了回去。
“那裏對你來說是家嗎?”程幸懷仰頭看着上面的燈光,微微偏過頭說,“是出租屋還是家?”
孔離山說:“都是。”
“對我來說是家……”程幸懷閉着眼笑了笑,微醺讓他的嗓音有些發啞,“有飯吃,有人氣,有人和我一起搶廁所……所以那是家。”
“合着你就喜歡有人做飯。”孔離山帶着笑意問。
程幸懷用迷離的眼神看向身邊的人,他似乎在确認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程幸懷歪着身子将頭向前湊了湊。
他用溫柔且帶着醉意的聲音說道:“我喜歡你。”
孔離山放在沙發上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他想說“嗯”,喉結滾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也是奇怪了,本來沒喝多少酒,卻怎麽也啞了嗓子呢。
孔離山清了清嗓子又說:“嗯。”
程幸懷歪着頭問他,“嗯是什麽?”
孔離山說:“嗯就是嗯。”
程幸懷撐着沙發站了起來,他單膝跪在沙發上,雙手捧着孔離山的臉,“我是真的喜歡你。”
“為什麽?”
“因為你長得好看,”程幸懷的手指在他的眉眼上劃來劃去,“可惜你眼裏沒我,白長這麽好看一雙眼睛。”
孔離山被他弄得眼睛癢癢的,他閉上一只眼睛看着他,“見色起意?”
“怎麽可能!”程幸懷跳起來,這一下給他暈得差點都沒站穩,他又站在孔離山跟前舉起四根手指,“我發誓,我雖然喜歡你的臉,可我絕不是見色起意的人,你的內在我也很喜歡!”
“我有什麽內在?”孔離山握着他的手,看程幸懷這架勢,再激動一點就得倒過去。
“人好、善良、力氣大、會得多、勤奮,”程幸懷嘆口氣,“就是人太直,對自己太摳門……頭發太短,管我太嚴……”
孔離山把程幸懷的手輕輕甩開,裝作生氣問他:“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怪我?”
“诶诶诶,誇你啊,我還沒說完呢,”程幸懷又捧起孔離山的臉揉了揉,“就是因為對你足夠了解,我才能肯定。”
程幸懷再次說:“孔離山,我喜歡你。”
孔離山看着他笑,“嗯,可是我太直了。”
“一點都彎不了?”程幸懷掐着手指放到眼前眯虛着眼睛,“彎一點點點點就行。”
孔離山說:“我——”
門被打開了,壽星透口氣歸來,一進門就看到他們一個坐在沙發上被單手沙發咚,一個站在那裏好像掐着什麽奇怪的手訣,“我來的不是時候,對不起……”
“沒事,他有點喝多了。”孔離山說。
“喝多了?那咱們回去?”皮蛋看了眼桌上的酒,“咱們這戰鬥力……真不咋地。”
皮蛋叫了輛車回去,倆人一起攙着程幸懷上五樓,“平時沒覺得他這麽沉啊。”
孔離山說:“他喝多了,自己壓根沒走,剛剛三個臺階是被你拖上來的。”
皮蛋又上了一層臺階,程幸懷的腿在樓梯上磕了一下,那聲音他聽着都疼,“我拖了,你沒拖嗎?”
孔離山回答得迅速,“我沒有。”
倆人将程幸懷丢到床上,皮蛋上手就要脫程幸懷褲子。
孔離山立馬叫停,“幹什麽?”
“我看看他腿怎麽樣。”
“我來。”
程幸懷那褲子也好脫,一個皮帶一個扣,拉鏈一拉就完事兒。
“我的個乖乖……”皮蛋指着程幸懷那膝蓋,“破皮了啊,這明天得青啊!”
孔離山又看了看程幸懷另一條腿,也是一樣的挂彩,“沒事……我等會給他擦點藥,你先回去吧。”
“咱倆誰都脫不了幹系,明天他問起來你可別賴賬啊,”皮蛋走到門口又轉回來,對着坐在床邊的孔離山說,“你要不晚上就和他一起睡,免得他晚上翻下去,把腦子摔了怎麽辦……”
孔離山看着皮蛋,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皮蛋擺擺手,“得,我回去。”
孔離山找來醫藥箱給他上了藥,反正褲子也脫了,幹脆就把上衣一起脫下來,脫完就給程幸懷合上了被子。
他還找來兩把椅子放在程幸懷床邊,這樣就不會掉下去。
皮蛋還在為自己的聰明絕頂感到自豪,覺得自己給兄弟的幸福貢獻了一份力,他不知道那份力成了兩把靠床的椅子。
程幸懷醒來發現自己是光溜溜的,他在被子裏把自己從上摸到下,摸到褲衩子時愣了一下,看來自己還是魅力不夠……
他剛準備起來去洗澡換件衣服,膝蓋疼得他直咧嘴。
孔離山站在門口看着只穿個褲衩的程幸懷,“醒了?”
“你昨天晚上打我了?”程幸懷指着自己膝蓋問。
孔離山看了眼他膝蓋,果然今天瘀青了,“你怎麽不說是我讓你跪着了?”
“跪……跪着幹嗎?”程幸懷碰了碰自己膝蓋,“還能給我整破皮?”
孔離山挑挑眉,“厲害嗎?”
程幸懷:“……”
“是你昨天喝多了,我和皮蛋給你拎上來,結果磕在了臺階上,”孔離山說,“我拎你左胳膊,他拎右胳膊,所以你看,你左邊傷勢就輕很多。”
程幸懷無奈,“重要嗎?”
“挺重要的,以免你有什麽奇怪的想法,我當然要解釋,”孔離山走到客廳的餐桌前,“吃早飯吧。”
程幸懷看了眼早餐,“挺香,但我要先去洗個澡。”
“嗯,謝謝你給我換洗發水和沐浴露。”孔離山突然說。
程幸懷沒反應過來,“什麽。”
“我第一次用就發現了,沒過期和過期的還是有差別的,更何況是這種每天都用的東西,”孔離山沒忍住笑了,“最主要是因為你買錯了,那兩種香味只是外包裝顏色很相近,但是香味差別很大。”
程幸懷在這個時候卻說不出什麽話了,“舉手之勞,我怕你掉頭發長痘痘,怕你身上癢癢。”
孔離山點頭,“嗯,謝謝你了,”
“所以,你是斷片了嗎?”孔離山問。
“什麽,我昨天做什麽了嗎?”程幸懷其實記得,那幾句“喜歡你”在夢裏都纏着他,所以他昨夜睡得并不好。
孔離山欲言又止,“你……其實你膝蓋受傷是因為……”
程幸懷撐着浴室的門說:“……你知道嗎,0和1可以随意組合,我就是最筆直的那個,就算我和1在一起,我也要列個表出來,135我來,246他來,星期天休息。”
“你從小就喜歡男的?”孔離山總是說不到重點上。
程幸懷卻覺得他這個問題問在了點上,“突然開了竅就喜歡了,雖然以前也沒談過戀愛,男的女的都沒有。”
孔離山說:“嗯,上次鬼屋求簽我是有所求的。”
“什麽?”
“我問那個簽筒,我能不能跟着心走,結果它告訴我萬事順遂。”
“所以呢?”
“所以,程幸懷,”孔離山上前一步,“我也喜歡你。”
那種喝醉酒上頭的感覺又出現了,程幸懷說:“可你以前說要找個不花錢的。”
孔離山再次逼近,“那你呢,為什麽想和我在一起,別裝斷片。”
“昨天說過了,但你只會嗯。”
“嗯,我是說過要找個不花錢的,再說了,我們不用拍婚紗照,不用登記結婚,不用擺桌宴請……所以我們的愛情不物質,你也很省錢。”
“那你也挺摳搜的,要做你說的這些事就物質了?”
“你和別人做就是物質,你和我做就是因為愛情,但你如果想要這些,我可以擺幾桌。”
“擺幾桌呢,男朋友。”
孔離山想了想,“一桌吧,你那些朋友加一起還沒十個。”
程幸懷打開浴室門走進去,“摳不摳!”
“開玩笑的,在我能力範圍內,給你最好的,”孔離山握着浴室門把手,他說得很認真,“讓你……和我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孔離山說:“我的‘嗯’就是‘我也喜歡你’的意思,洗好了就出來吃早飯吧。”
浴室門被孔離山關上,程幸懷懵着腦子打開花灑,也不知道剛剛說那麽大一串都在說什麽,反正……總之,他戀愛了。
雙向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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