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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季母下午從運動館回來，穿着一套緊身運動裝，上衣是一件藍色寬松運動外套，背了一個黑色小包包，嘴裏哼着小曲兒，走在回家的寬廣的路上。

就在眼看就要走到家大門口的時候，她的目光被電線杆上貼的一張紅紙吸引，她遲疑的走了過去，一字一句的讀完紙上的內容，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眼睛裏恐懼懷疑震驚的神情一閃而過，當場呆立住不能挪動一步。

随後大口喘着粗氣，雙手在心口上來回撫摸，似乎想要自己變鎮定。

她按紅色紙單上的指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打開固定在電線杆上的綠色圓柱形垃圾桶，果不其然，找到了紅色紙單上所說的白色包裹。

她感覺很害怕，閉着眼睛不敢看，伸手去把包裹打開，裏面是一張女人的照片，盡管過去了快20年，但是照片上這個女人她還是記憶猶深。

季母嘆了一口氣，徒勞的左右尋找，然而一個人影都沒有，她撕掉了電線杆上貼的紙單，又把那張照片帶走了，快速的回家了。

照片上的這個女人，是季淵父親的初戀女友，15年前死于一場大火。

季母和季淵父親剛剛結婚的時候，季母從外面聽到閑話，說季淵父親有一個漂亮的初戀女友，人人誇贊，可謂是郎才女貌，可是因為女生家裏窮，門不當戶不對，硬是被他的家人強行拆開了，過了好一段時間才走出來。

之後的事情季母知道了，通過熟人介紹，讓她和季父相戀了，相愛并且結婚了，二人都是世代從商，門當戶對，婚姻很是圓滿。

本來婚姻很幸福，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季母覺得季父有點不太對勁，老是不回家，于是讓人留意，打聽到了他初戀女友家，有一個上一年級那麽大的小男孩出入，季母感到震驚，并且決定親自去哪裏看看。

季父初戀名字叫明慧，歲月的痕跡已經爬上了她的眼角，頭發枯黃又亂亂的，一看就是沒有好好保養和營養不足，穿着皮大衣貴婦樣子的季母敲開明慧的門，屋子裏一顧柴火氣味，灰撲撲的地板，灰撲撲的牆壁，果然屋裏和屋外一樣，是一個破破的平房。

季母抽了抽鼻子，略略嫌棄：“你就住在這個地方？”

明慧放下盆裏的衣服看着她，眼睛裏是飽經滄桑的無神，眼睛向上看去帶動了眼角的皺紋，她上下打量了季母一下，還是不知道她是誰，于是問她的來意：“你是？來找誰啊？”

季母問：“你就是明慧？”

明慧站起來，手在圍裙上抹抹，藍格子圍裙上濕了一片：“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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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季母敷衍的回應一聲，那種早就知道她身份的語氣。

季母眼睛在房子四面打量，最後留在她褪色的紅色床單上的幾盒藥上。

她像發現了線索一樣走過去，她知道，這些是治療癌症的藥，沖滿刺意的眼神染上一層好奇的溫度：“這些藥是你吃的？”

明慧開始激動，語調提高帶着緊張，問她：“你到底是誰？”

“我是季林笙的妻子。”

明慧眼中不解懷疑淡然一閃而過：“那麽，你是來有意看看我怎麽樣的嗎？看看季林笙，有沒有給我提供幫助，你大可不必擔心，如果他幫助了我，我也不會這麽寒酸了，他一次都沒見過我，而且放心，我得了癌症，快死了。”

季母嘆口氣，出聲罵道：“我真不該信那個人，她最愛亂傳謠言！”

“媽。”一個小男孩清脆的喊聲在門外傳來，是歡快的小跑回家，眼看腳步聲越來越近，明慧快速拿起床上的藥，塞進一個隐蔽的抽屜裏。

小男孩已經走到外屋，皮膚黝黑，充滿少年活力，明慧走過去，幫孩子脫下書包。

“媽，這個阿姨是誰啊？”

“她是媽媽的一個朋友。”

“阿姨好。”聲音清脆的像銀鈴。

明慧捧着孩子的臉溫柔道：“今天允許你玩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回來吃飯，記得回來啊。”

孩子滿身透着開心，說了一聲好：“好，媽媽你真好。”便出去玩了。

明慧看到季母閃爍的目光道：“這孩子是我收養的。”

“哦，你收不收養，和我有什麽關系。”

明明很在意來的，還是裝作不在意，知道不存在私生子她送了一口氣，但關于明慧為什麽收養個孩子，她很好奇。

明慧身體不好，劇烈的咳嗽起來，幾束夕陽透過窗戶照在她身上，她就像是在陽光下晃動的一根枯草。

“你沒事吧？”

“沒事，習慣了。”

季母憐憫的看着她，給她一張名片：“我走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給我打電話。”

明慧忙拒絕，然而還是沒能拒絕得了。

之後，季母經常來看她，給她帶吃的用的還有錢，在生活上給她不少的幫助。

有一天，一場人為的火災，結束了明慧的生命。

正巧是季母去看明慧的時候，明慧家的大門被從外面鎖上，季母和明慧二人使勁想打開門卻打不開，濃煙鑽入鼻腔裏，讓兩人止不住的咳嗽，用毛巾沾了水捂住鼻子，才能感到清涼，可以勉強吸到難得的氧氣。

一米高的橙色火焰還有越來越高的趨勢，像是一只不滿足的惡獸的舌頭，要把整間房子吞噬，不一會，裏屋已經是漫天大火。

明慧把季母拉到柴火屋的水缸邊，掀開蓋子，裏面是滿滿的一剛水：“你先躲到這裏。”

季母看着一缸水，開始心動，畢竟在這大火中，躲到水裏是唯一幸存的希望。然而她想，還是把這個機會留給屋子的主人。

明慧卻堅定的讓她躲進去，說自己得了癌症，本來就活不久，唯一的惦念就是兒子，希望幫忙關照。

季母被明慧大力的推了進去，明慧責是跑到門口，繼續等待救援，然而，這場大火吞噬了她的生命，廚房的煤氣發生爆炸，季母因為距離較遠，逃過一劫。

明慧的生命或許曾經絢爛過，但終是在枯萎中凋零，這些，和她深深想愛過的人，也是她死後才知道的。

消防員撲滅了火苗，季母得救，她全身濕透，臉上是被火熏過的黑色，雙眼滿是害怕，屋內的情況她已然明了，雙眼漸漸變得空洞無神。

季林笙被通知後趕過來，把季母擁到懷裏安慰她。

屋子被人反鎖，誰都知道這場火災不是一場意外，安靜低調的普通市民明慧自然不太可能是他的目标，他的目标是季母。

季林笙知道，或許是他商業上的仇家不讓他好過，體驗一把喪妻之痛，生不如死。女人獨身在外自然是最好下手的時候，沒想到季母逃過一劫，明慧卻葬送了生命。

季林笙後來得知，明慧得了癌症，季母近幾年一直暗中資助她們，如今發生了這種意外，他面上滿是傷痛。

他不是愛明慧，他早就放下了感情，只是想到當初，難免心生傷感。

季林笙一家協助警方全力追查兇手，然而兇手作案太過隐蔽，至今沒有找到兇手。

“兇手，還是不肯當過我們一家，我們究竟是惹到了誰！”季母咬牙切齒，眼中充滿恨意。

她自己回到了家中，家中打掃阿姨看到她回來，笑容挂在嘴邊打招呼的話還沒來的急說出口，就看到她急匆匆跑上樓梯的背影。

“這是咋了。”打掃阿姨感慨一聲，摸不到頭腦的摸了摸頭：“原來今天太太心情不好，一定要小心翼翼，對了，讓廚房晚上做她最愛吃的湯好了，我這就去。”她打了個響指，仿佛打出來個星星，照得眼睛一亮，快速的走了，顧不上屁股詭異的扭動。

然而她的這種想法，估計會把季母氣吐血，可以想像出她得知後暗暗生氣的樣子：“老娘家族生死攸關之際！居然還讓我吃好吃的！不光沒胃口，還想想就生氣，哼（冷傲臉）。”

季母到了自己房間，想打季林笙的電話，他正和朋友去國外游玩，想問問他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慌張的關上門，快速撥通號碼：

“林笙，你在那邊沒遇到危險吧？”

季林笙聽出語氣不對，要不然她怎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一臉凝重語氣關切的問：“我沒事，怎麽了？家裏出什麽事了？”

“我在家門口發現一張威脅信，還有一張明慧的照片，我害怕……十幾年前的那個兇手，他回來了！”

“什麽？你自己注意安全，我馬上就趕回去，還有告訴兒子和親人注意安全。”

“嗚嗚，我會的。”季母驚懼下，已經有點哽咽，她突然想起來什麽：“我得給兒子打個電話，告訴他注意安全。”

“好的，你打吧。”

季母挂掉電話後，趕緊給季淵打電話，沒想到一直無人接聽，她又打了一邊還是無人接聽，她略慌，給季淵的助理打電話：“喂，你知道季淵去哪裏了嗎。”

“哦哦，阿姨你好，季總他現在不在公司，他說有些事就走了，他沒有說去哪裏，怎麽，您聯系不到了他嗎？”

“你還有別的聯系他的當時嗎？”

助理撓頭想了想說：“沒有。”

季母挂斷電話後，心裏擔心的很，甚至可以自己感受到自己一蹦一蹦有力的心跳聲。

在這個關頭聯系不到兒子，他會不會真的出什麽事了？

季母如是想。

季母呼了幾口氣沉靜下來，又給助理撥通電話：“季淵他最有可能和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