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孟家兄妹

孟家兄妹

鄭晴月好不容易燃起的火苗又很快熄滅了。

自那次意外的肌膚之親後，紀祐看到她還是一如從前般不鹹不淡。

到了燥熱的六月中旬，西邊院子裏的荷花盛開得格外清麗。

雖然暑天炎熱，孟秀娘卻心情很好，叫了娘家哥哥和幾個孩子過來府中聚一聚吃些美味，賞賞荷花。

孟小妹見了鄭晴月，高興得一下子撲進她懷裏不肯撒手。

這些年只有逢年過節時跟随孟秀娘一起才能見到這兩個小孩。

但因為她也已經長大了，跟着孟秀娘忙前忙後的，哪有那麽多時間陪兩個小孩玩。

孟小妹每次見到她一點不生疏，熱情的好像經常見面一樣。

孟理如今也十六歲了，他顯得有些斯文羞怯，看到妹妹這樣做，他轉身就要走。

鄭晴月摟着孟小妹，孟小妹和哥哥長得極像，但眼神明顯更加古靈精怪。

孟理倒和紀祐有五分相似，但他長得更顯柔情儒雅，紀祐現在看起來更硬朗了些，不知道孟理再長大一些會不會也變得像紀祐那樣。

“你跑什麽？”鄭晴月覺得好笑。

孟理背對着她們道“非禮勿視！”

鄭晴月無奈地搖搖頭，“你一天天地都學了些什麽？大人們都在涼亭裏喝茶吃點心呢，大餐要等到晌午才能上桌，竈房裏已經在做飯了，你實在覺得無趣，不如去涼亭裏歇一歇。”

“我不去，他們無非是說些家常閑話，我不想聽，祐哥今天不在家嗎？”孟理還背對着她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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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不過他說會早點回來，晚飯大家一起吃，就在池塘邊擺幾桌。”鄭晴月已經走到他的背後，他還沒察覺。

孟小妹忍不住了，伸出一只手啪地一聲重重拍在他背上。

孟理吃痛慘叫一聲，回頭看到孟小妹得意的笑臉，伸出拳頭沖她威脅示意。

這時一陣咯咯咯的笑聲傳來，紀荷從柱子邊走出來。

“晴月姐姐，你們幾個在這裏打架嗎？”紀荷有些羞怯問道。

今天家裏來了很多人，可夫人沒邀請他們一起玩，娘親在屋裏很生氣，罵了好一陣子，紀荷聽到孟小妹孟理來了，便偷偷跑出來。

她沒有什麽玩伴，母親家裏的親戚小孩一般不會過來找他們，他們有時間回母親娘家的時候，那些親戚小孩靠近她和哥哥，娘親還要生氣的，還說他們是窮親戚，以後幫不上什麽忙，只會找她們幫忙，能遠離就遠離着些。

不過她很喜歡大夫人那邊的親戚小孩，孟小妹親切熱情，孟理溫柔和煦，長得還非常英俊，她覺得比自己哥哥英俊多了，當然比大哥還是比不過的。

不過這個哥哥性情看着溫柔，性情卻有些古怪，一般不愛搭理人。

但她非常喜歡這個哥哥，她想等長大了以後嫁給孟理。

“小荷妹妹！好久沒看到你了，哎呀！都快和我差不多高了，長得像你娘，圓圓胖胖的好可愛。”孟小妹伸手去捏紀荷的臉蛋。

紀荷心中不快，她不喜歡聽到別人說她胖，不過這人是孟理的妹妹，對自己也很好，她本就沒有朋友，所以不敢生氣，她擡眸看了看孟理。

孟理面無表情呆呆地看着她，看來是沒把她胖的話放在心上。

紀荷趕緊轉移話頭道“哥哥，你們好久沒來我們府上玩了，今天帶上我一起好不好？我保證不亂跑亂說話。”

紀荷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們，鄭晴月摸摸她的腦袋，“好啊，不過你不能玩太久，你娘親肯定等着你早點回去呢。”

幾人沿着荷花池散步，又摘了幾朵荷花，一路嬉嬉笑笑，到了大人們休息的小亭，鄭晴月看到止住腳步說“回頭，等會被發現了，我們再走一圈就送小荷回去，然後我們也該過去吃飯了。”

紀荷故意走得很慢，時不時擡眸看看孟理，鄭晴月一看就知道這小姑娘是偷偷喜歡孟理呢，只是孟理那是真不開竅啊，根本不想理會小女孩。

“晴月姐，我能去祐哥書房看看嗎？他回來了今晚我可以和他一起睡嗎？聽說邊關打起來了是真的嗎？朝廷派了哪些營的士兵去支援？”孟理眼含期待地看着鄭晴月。

鄭晴月眨巴着無辜的杏眼，“你問我？我又不懂這些。”

“你跟着堂哥這麽久，總聽說了些什麽吧？怎麽跟個白癡一樣的什麽都不知道，無知婦人！”孟理脫口而道。

才熟悉了一會兒，這人羞怯的面目就變了，說話也毒，鄭晴月踢了他一腳“我比你大，而且我還沒成親，怎麽能罵我是無知婦人！”

孟小妹哼聲道“哥哥真不要臉，自己想進軍營，又不好意思跟堂哥開口，問晴月姐姐有什麽用？再說回答不出問題就要被你罵，憑什麽？在家裏祖母寵着你，都偏向你，出門在外你以為都會讓着你？真要讓你去了軍營，也不是做将領的料子，一上戰場怕是害怕得魂都沒了！”

鄭晴月拍手叫好，孟小妹這覺悟高，一雙慧眼将形勢看得明明白白。

孟理在家裏想必是極受寵的，畢竟是孟家唯一的男丁，孟老夫人那性子從她偏心自己兒子就能看出來，這些年來肯定向着孫子居多，孟小妹雖然活潑開朗，但反而是遷就禮讓的那一個，也虧她性子好，沒有留下心裏陰影。

孟理氣結“不跟你們幾個姑娘家閑扯了，女人家就會像長舌婦人般整天家長裏短嚼舌根。”

鄭晴月無奈地搖搖頭，今天紀祐回來了一定要跟他說一聲，孟理怎麽說也是他堂弟，該管教管教，他在家裏飛揚跋扈慣了，也該有個人能管住他，那個人只能是紀祐了。

不過鄭晴月也不敢十分肯定，因為孟理跟他來往更少，前幾年都在江南，就算如今知道孟理的德行，恐怕也不會管的，畢竟他爹娘還健在，他這個堂哥插手說不定會被孟秀娘大哥大嫂責罵也不一定。

思來想去，鄭晴月還是覺得應該跟紀祐說一聲，孟理比起紀松寒那樣花天酒地的真正纨绔子弟要好的多，心也不算壞，只是想法有些問題，不知道誰教他的，改正了就好了。

鄭晴月忽然想到紀松寒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找了姨娘了，孟理會不會有可能變成一個浪蕩公子哥兒，也許自己不知道，因為他在外面的情況又不會告訴她。

“孟理，我也不生你的氣，你妹妹說你的你也別往心裏去，她怎麽說都是你的妹妹，你這個做大哥的得讓着她些，你想想她為什麽瞧不起你，小荷就不會這樣，她可崇拜祐哥哥了。”

鄭晴月說完，紀荷重重點頭，又一臉真誠地看着孟理道“哥哥我沒有看不起你哦，小荷也崇拜你的。”

“我不要你崇拜，小孩子說的話當不得真，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孟理不耐煩道。

這個妹妹每次看到他都要粘着他說個不停，他都煩死了。

鄭晴月見他一臉不耐煩，不由感慨，這人長得斯斯文文的，性格怎麽這麽急躁呢，說話還難聽，不招人喜歡，除了那張臉，誰家姑娘會喜歡這樣的性子，氣都要被他氣死了。

他的羞怯只對不熟悉的人，別人還以為他多溫柔儒雅呢，可對着他們這些熟悉的姐妹說話就很不客氣了。

剛剛差點被他的外表欺騙住了，鄭晴月還沒忘記要問他，便直接道“你平時和同窗好友出門可會去什麽煙花之地？”

孟理一時沒反應過來“煙花之地？放煙花的嗎？”

“青樓喝花酒的地方。”

孟理騰地一下臉紅了，不滿道“這······這是你該問的？”

“你就說去沒去過吧？”

“沒有！你也不害臊，一個姑娘家問一個男子這種問題，你怎麽問的出口，我要告訴祐哥，讓他責罰你。”

“那還好，還有救，你可別學那些纨绔子弟，好好做個人，像你祐哥學習，知道了嗎？”鄭晴月語重心長道。

“哼！我才不喜歡那些庸脂俗粉，你不要污蔑我，我看起來像是會去那些地方的人嗎？”孟理越想越氣，也不知道為什麽鄭晴月要懷疑他。

莫不是······莫不是喜歡他？

孟理被自己這個猜測吓了一跳，有祐哥這麽英俊的男子做夫君，居然還三心二意？他得好好跟祐哥說說，讓他管管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

等他們聊的差不多，再看紀荷時，她已經快哭了。

“怎麽了，怎麽哭了呀？”鄭晴月忙摸了摸她的小臉，柔聲問道。

孟理覺得鄭晴月溫柔的時候還是很不錯的，看起來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小姐。

“哥哥兇我。”紀荷小聲說道。

鄭晴月拍了孟理的後背，點頭示意道“快跟小荷道個歉。”

“我沒錯道什麽歉，你們姑娘家愛哭鼻子，什麽都賴我頭上？”

孟小妹牽起紀荷的手“妹妹不哭，我哥哥是個壞蛋，你看我和他一起長大生活這麽多年，很少因為他哭過，你知道為什麽嗎？”

紀荷哽咽問道，“為什麽呀？”

“因為他是豬變的，一只又傻又饞的豬，人怎麽能跟豬置氣呢，變成個人但豬性還是沒改正過來，咱們跟他生氣浪費精力！”

鄭晴月哈哈大笑，孟小妹可真幽默，紀荷破涕為笑，可她沒聽出來這是玩笑話，仔細看了看孟理道“那他上輩子一定是最好看的那頭豬。”

孟小妹沒忍住，趴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

孟理背着手，冷眼看着幾個笑得前仰後合的姑娘，切了一聲自個兒走了。

“哥哥別走，等等小荷。”紀荷抹了一把眼淚追了上去。

鄭晴月不住搖頭，孟小妹只比紀荷大一歲，但卻比她懂事理很多。

李姨娘倒還好，不怎麽偏心，甚至更喜歡她的小女兒，對紀維更嚴厲些，所以紀荷有一些單純的嬌氣，她是真的羞怯，對熟悉的人也是這樣，不像孟理這個怪胎說話那麽難聽。

“你別跟着我，煩不煩啊你？我又不是你哥哥，你不是有兩個哥哥嗎？”孟理回頭不耐煩地俯視着紀荷。

紀荷眼眶又紅了紅，孟理頭疼“你可真愛哭，行了你快回去吧，你娘說不定找你都着急了。”

“哥哥下次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你？”紀荷淚眼婆娑地問。

“我不知道，我也不能有事沒事往你們這邊跑吧？這也不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