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誤會了

誤會了

“祐兒，你怎麽這樣說話呢？我們是一家人，互相依靠本就是人之常情。”孟秀娘怕母親為難，出聲責罵道，不過語氣并不重，只是怕母親心情不好，她年紀大了，大多時候跟着大哥，自己不能在身邊盡孝，幫着說幾句話無傷大雅，雖然她心底是認同祐兒的說法的，這些年孟家可不是靠她嫁入紀家後才好起來。

孟老夫人唉聲嘆氣。

“外祖母不放心，也一起搬過來吧。”紀祐提議道。

“不行，家裏需要我，秀娘她大哥恐怕也不會同意，哪有娘家老人跟着女婿的，又不是上門女婿，再說她大哥還活的好好的，我搬過來別人豈不說閑話？”孟老夫人道。

“這樣吧，理兒自己搬過來，祐兒你看着他外祖母放心，只是你們多擔待些，一個月送他回來兩次在家裏呆幾天可行？”孟老夫人祈求的眼神望向孟秀娘。

孟秀娘哪有不同意的，安慰母親道“娘親放心，我反正是個閑人，府裏有我看着他呢，祐兒回來也可以管教着他。”

孟理看他們你一眼我一語就決定了他的去留，自己半個字都插不上話。

塵埃落定，仿佛沒有了回轉的餘地，孟理扶額，孟小妹卻一臉羨慕地看着孟理，她也想到這樣漂亮廣闊的宅院居住，可她又不念書，有什麽理由來呢，再說哥哥離開了，自己更要在家裏好好呆着了，祖母這下子恐怕得每天盯着她幹活和學習女紅。

鄭晴月看到孟小妹哀怨的眼神也是無可奈何，這是他們家庭內部的決定，她一個外人不好過問，如果她能決定，也想把孟小妹帶到府上來，等她出嫁的時候再送她離開。

可她自己也不過是寄人籬下而已，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離開這個家。

吃罷飯，紀祐叫孟理跟他去書房。

孟小妹跟着她娘親去歇息，鄭晴月轉身也去了書房。

看到門開着，便徑直走了進去。

“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孟理問道。

“門都沒關，我敲什麽門，你們在說什麽呢？”鄭晴月背着孟理朝紀祐眨巴了幾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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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祐捏着拳頭在嘴邊咳嗽了幾聲，對孟理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明天不上朝，你的書房我另外讓人給你準備，以後你少往我書房這邊過來，再分你一個小厮使喚，平時府上的丫鬟婆子，你看我母親那邊讓她安排幾個過來照顧你，打掃你的卧房和書房以及院子。”

鄭晴月見孟理聽話地點頭，紀祐還是那麽細心，把一切都安排妥當，本來這些都該大夫人去做的，鄭晴月看着紀祐微黑的眼圈，不由得心疼。

孟理走了兩步回頭疑惑地看着兩人，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這麽明目張膽當着他的面也不避諱一下嗎？

看來他是想錯了，這女人已經和表哥有了夫妻之實了，只是還沒正式過門而已，他從心底有些看不起鄭晴月了，自輕自賤的丫頭。

“你有話要跟我說？”紀祐好笑道，還在想着剛才她沖自己眨巴眼睛時的表情，那麽可愛又好笑，讓疲憊了一天的他頓時放松下來。

鄭晴月将白天發生的事跟他說了，李姨娘罵她的事她沒說，因為紀祐已經夠辛苦了，不想再讓他更操心。

“孟理是你表弟，他人不壞，可是這樣的性格将來就算入仕也容易得罪人，而且他被他祖母寵壞了，你以後要對他嚴苛些，把那些惡習糾正過來，做一個謙遜的正人君子。”

“你覺得我是正人君子？”紀祐玩味一笑。

“當然是，我從小就這麽覺得，你教他怎麽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你還挺關心這小子的，為什麽？你好像跟他并不是很熟悉。”

紀祐把玩着手中的碧玉珠串，漫不經心問道。

“雖然這些年來往不多，可是畢竟算是看着他們長大的，我也當做是自己的親人看待了，而且他是你的親戚，大夫人那麽關心娘家哥哥一家，肯定不願意見到他們将來不好過，所以趁現在還小能改正及時改正。”

“我問你為什麽這麽關心他？”紀祐心中升起一抹異樣的情愫，陌生的感覺，本來他就有些看不慣表弟了，這下更想好生磋磨他一番。

鄭晴月看他眼眸暗沉，像深不見底的寒潭，莫名有些害怕，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的感覺。

相處久了，她能感知到紀祐的情緒，比如此刻他應該是有點兒生氣的，是在氣他還是別人，或者在宮中受了氣無處發洩？

“祐哥哥，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沒休息好？”鄭晴月擔憂道。

“也許是太累了，最近腦袋有些疼，太子殿下心情也不好，偶爾拉着我陪他喝酒。”紀祐也不想再深究。

“你喝酒了？難怪我聞到有一股酒味，你什麽時候學會喝酒的我怎麽不知道呢？”鄭晴月驚訝道。

“我學會了還要告訴你再說太子酒量差，兩杯就倒了，還非要拉着我陪他練習，說以後怕朝臣笑話，再來外國使節來了設宴款待時肯定是要一起暢飲美酒的。”

鄭晴月點頭，“那太子殿下可真不容易。”

“嗯，沒事你也回去歇息吧，不早了。”紀祐緩緩道，下了逐客令。

鄭晴月疑惑“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我就住你隔壁啊，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再看這些書吧。”

紀祐擡眸，正好看到窗外彎彎的月牙高懸空中，院子裏清風襲來，吹拂着鄭晴月的發絲，燈光和月光的襯托下，鄭晴月美得驚人，至少他是這麽覺得，也許這就叫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祐哥哥你看什麽呢，好像在做夢一樣神游了。”鄭晴月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紀祐抓住她的小手，想起了在馬車裏那個意外的擁抱，溫暖柔軟的觸感，讓他回味了很久。

她的小手軟嫩潤滑，小小的一只手。

鄭晴月也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着紀祐。

紀祐回過神來努力鎮定下來，肅然道“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去，我今天看完了，明天才能安心睡個懶覺，早上你跟他們說一聲不必等我吃早飯了。”

鄭晴月見他放開自己的手，神色恢複如常，便起身告辭離開。

她總覺得紀祐有些奇怪，有時候她錯覺的以為紀祐對她是有好感的，可很快她就被打臉，又改變主意覺得紀祐是不喜歡她的，只是把她當一個妹妹罷了。

貓狗養幾年還有感情呢，更何況人呢，就算他對自己好也不代表他就是喜歡自己呀，再說紀祐明顯想跟她保持距離避嫌了，自己總是貼上去也是熱臉貼冷屁股，自讨沒趣，他要真喜歡自己會是這個态度嗎？

翌日一早，鄭晴月轉告孟秀娘紀祐的話。

孟秀娘點頭道“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晴月你住他隔壁幫我多照顧他些，有你在他身邊照顧我最放心，其他人他也不要，丫鬟婆子他嫌礙眼，小厮也不好跟他整天呆着吧，只有你是他的枕邊人，有什麽情況一定要告訴我，這孩子怕我擔心，很多事不跟娘說，又自己一個人獨自承擔，娘雖然在朝廷之事上幫不上忙，但聽聽他訴苦，安慰一下還是可以的，免得他什麽都憋在心裏憋出病來就不好了，你沒事多開導他。”

鄭晴月一頭霧水，只是轉告一下他要睡懶覺，自己怎麽成了枕邊人了？孟秀娘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正打算解釋，錢氏攙扶着孟老夫人進來吃早飯。

孟小妹一臉不高興。

鄭晴月坐在她旁邊幫她夾菜夾肉，孟小妹恹恹地說“吃完早飯我們就要回去了，娘說擔心爹一個人在家，也說要早點回去收拾哥哥的東西送過來。”

“你舍不得你哥哥？”鄭晴月打趣道。

“我舍不得你，晴月姐姐，我要是有個你這樣的姐姐就好了，還好你要嫁給表哥，以後我還能來找你玩，你說好不好？”

鄭晴月澀然一笑，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嫁給他，只做個小妾她心不甘情不願，更不想和其他女子共同服侍一個丈夫。

“那你哥哥和你分開，你是開心還是不舍呢？”鄭晴月還真的好奇。

孟理伸長了脖子湊過來準備聽妹妹的答案。

“是有點不舍，以前在家裏祖母都把心思放在哥哥身上，他走了我就要遭殃了。”孟小妹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合着我是替你擋刀子的替死鬼？”孟理指着自己疑問道，其實他心裏還真有點不舍的，雖然妹妹總是活蹦亂跳叽叽喳喳的煩他，可他習慣了，如今到了表哥府上，沒人偏疼他，表哥又嚴厲，他也不能回家去告狀讓祖母來接他回去吧？

“小妹，回去好好聽話，多幹活。”孟理囑咐道。

孟小妹擡頭瞪了他一眼，“你好好念書，将來考取功名我也好跟着沾光，哥哥不要讓我失望。”

孟理嚴肅道“放心，我會努力的。”

孟理何嘗想離開原本熟悉溫暖的家庭，有疼愛他的爹娘和祖母，還有活潑開朗的妹妹，如今轉眼間這一切仿佛過眼雲煙消散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大人了，大家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他知道表哥會給他更好的環境和機會，他要努力抓住機會，像表哥一樣位極人臣，光宗耀祖。

“晴月姐，表哥怎麽沒來吃早飯？”

孟理想到這裏忍不住問，他也是昨天聽娘和大姑閑聊才知道他們已經住在一起了，果然和自己猜測的一樣，這女人已經是婦人了，上次還說她自己沒有成親，不能說她是無知婦人呢。

“他累着了，要等中午才會起來吧？”鄭晴月也不是很确定。

“累着了？”孟理臉一紅，看鄭晴月的眼神有些異樣，腦海裏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怪不得昨晚支開他，原來表哥已經等不及了。

真沒看出來表哥面上那麽如光風霁月的人，背地裏居然是這樣一個不知節制的男子。

越想越覺得怪異，表哥也太能裝了吧，原來表哥真的喜歡這個鄭晴月，那幹嘛不正式娶進門呢？

“晴月姐，我覺的女孩子還是應該矜持，男子才會欣賞喜歡。”孟理紅着臉說的很委婉。

鄭晴月一臉迷茫，孟理在說什麽，是指她做了什麽事不矜持了？

鄭晴月想了想，府中誰不知道她有意讨好紀祐，想得到他的喜歡，也許是聽那些下人們嚼舌根聽到了些不好聽的話，所以這樣子說。

鄭晴月梗着脖子道，“我喜歡，你管得着嗎？”

孟理臉騰地更紅了，趕緊喝了口茶，又咽不下去噴出茶水，咳嗽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