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買買買

買買買

臨下班時葉冬晴特意去洗手間對着鏡子整理了頭發，雜志社沒有髒活累活，不過跑腿打雜的活不少，為了方便做事，她的打扮很利落。頭發紮成馬尾，劉海也用發夾整齊地夾起來，顯得有些呆板。旁人都以為在時尚雜志社工作很光鮮亮麗，實際上像她這樣的小職員根本沒機會出去采訪明星名人，即便跟出去也是打雜人員，就好比上次，吃力不讨好。

取下發夾散開馬尾，圓臉被頭發修飾的小巧了不少，用手指粗略梳了疏，比剛剛好看多了。晚上跟顧烨齊一起吃飯，怎麽也算約會吧？洗手間裏沒人，她便對着鏡子笑笑，自己覺得模樣還不錯。

回到辦公室看見張成身邊圍着好幾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一片歡聲笑語。張成眼尖，開口叫住她，“冬晴，要不要小鮮.肉的簽名照？”他話音剛落就引來周遭的抗議，嚷着先來先得，沒有插隊的道理。

葉冬晴不大習慣披散着頭發，不自覺伸手把臉頰邊的頭發勾到耳後，微微笑道：“大家說的對，總要有個先來後到，我等下次吧。”

本來是很平常的小動作，不過因為她平時給人的印象樸素又帶着土氣，不起眼的像一堵毫無亮點的白牆，這樣的人突然做了個帶點女人味的動作，不禁叫人心裏莫名有了點想法。小透明也有女人的一面，看來老話說的對，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前些天她穿Dior就挺亮眼的。先不提她穿的是不是高仿，剛剛把借來Dior裙子弄破就高調地穿Dior來上班，她是怎麽想的？雜志社也真是的，什麽樣腦子不清楚的人都招進來，搞得辦公室烏煙瘴氣！

張成不過是找個由頭搭讪罷了，随手把手裏的照片遞給邊上的人，笑道：“你把頭發放下來我差點沒認出來，差點沒敢認。來，我幫你做個造型。”他是雜志社的攝影，拍照時也會做點小造型，久而久之也懂得一些。

葉冬晴心裏一提，不自覺地後退半步，笑得勉強起來，“那怎麽好意思，我又沒去哪，不用了。”他這麽熱心無疑是給她招事，她明顯感覺到周遭的目光開始不善。

張成似乎毫無所察，拖過一張椅子把人按進椅子裏，笑道：“不過舉手之勞，下班之後沒安排？我也沒有，要不要搭夥吃飯？”說着話他已經動手把她剛剛撩到耳後的頭發勾起兩縷扭了幾圈，從口袋裏變戲法一樣摸出兩個黑色發夾夾住。“好了。”

葉冬晴還沒從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中回過神，腦子慢半拍地停留在他問下班後的安排上，心慌地想該找什麽借口婉拒他的邀約。張成翻了翻口袋，翻出幾個夾子和黑色皮筋，遺憾道：“沒有合适的發卡。”

“不用了！”她幾乎是跳起來，把椅子推回原位，“我那邊還有事，做不完要加班，我先去忙了。”說着急匆匆地逃了。

張成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勾嘴角，手指扣了扣桌面，看了一圈周圍的女同事，笑道：“晚上誰有空搭夥吃飯？”話題被他一帶，再也沒有人去想葉冬晴這個小插曲。

***

葉冬晴一直猶豫着要不要把張成別上去的發夾摘下來，這個發型跟她平時的習慣不同，即便自己看不到也覺得身上哪裏不對勁，更覺得周圍總有人往這邊看，她心裏就忍不住想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了是張成幫她弄的頭發。自己跟他根本沒什麽交集，最近幾件事卻都讓人覺得他們關系匪淺。

沈喬第一時間點評了她的新造型，結論是妹夫一定會喜歡。當時她白了她一眼，卻也因此沒馬上把夾子摘下來，私心裏她也希望自己被人喜歡和認可。混在下班的人群裏擠電梯下樓，心裏漸漸打起鼓來，真的有必要打扮了去見顧烨齊嗎？自己什麽時候開始有了打扮的意識？

雖然不想承認，可心裏清楚，自己想漂漂亮亮的出現在顧烨齊面前。張成幫忙純屬意外，去洗手間散開頭發确實是發自內心。她被自己吓了一跳，顧烨齊會不會發現她的小心思？應該不會吧？換個發型而已，經常在辦公室聽同事吐槽男朋友，說自己剪短了頭發對方都沒發覺，可見男人很多時候都很粗心。

出了辦公樓在人群中看到了林真真，她不由自主地想隐藏自己的身影，忙站到樹後遮了大半身體。躲了一會兒偷偷探出頭去看，看到了顧烨齊的車，也看到了林真真在一邊搭讪。她心裏暗暗叫苦，怎麽就撞上了？現在過去該怎麽解釋算不上朋友的顧烨齊再次開豪車來接她？林真真又不傻。

本以為林真真閑扯幾句就會走，沒想到足足等了五分鐘也不見她有走的意思，無奈之下只好給顧烨齊打電話。她還是第一次打他的電話，緊張地心髒怦怦跳，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差點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結結巴巴道：“我看到你了……呃，我同事在那邊，不大方便，我去前面拐彎處等你好不好？”

這樣偷偷摸摸的行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他應該很不樂意，不過她也是沒辦法。私心裏她也是算過賬的，顧烨齊最多甩個臉色給她看，林真真花樣可就多了，冷嘲熱諷話裏帶刺還會在工作上帶上私人情緒。

顧烨齊倒沒生氣，簡單應了個好。林真真這個女人确實很煩人，他一個正眼沒給，她也能自顧自說個不停，完全沒有冷場的自覺。

就像葉冬晴想的那樣，林真真又不傻，她當然看得出顧烨齊不想搭理她，不過有錢人都是有脾氣的，那麽容易抱上大腿豈不是不值錢？最重要的是顧烨齊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裏，他不會是來等葉冬晴的？所以她猜厚着臉皮耗着，沒想到他突然就走了。她想跟上去看看，不過人哪裏比得過車，跟了幾步就放棄了。心裏憤憤地想，葉冬晴那種土包子也配？最多是玩玩。

這邊葉冬晴上了車，長籲一口氣，心說怎麽跟打游擊戰一樣？以前她一個小透明，在大馬路上摔個狗吃屎都沒人會多看一眼，現在打個噴嚏都被人行注目禮，搞得她整天緊張兮兮的。

顧烨齊的目光在她臉上多逗留了片刻，然後才緩緩道：“你那個同事平時喜歡為難你？”上次臨時加班時她對葉冬晴呼來喝去的擺臉色，見了他立即示好，十足的勢力嘴臉。

“她叫林真真，是雜志社資深編輯。”葉冬晴愣了愣，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林真真，不好說自己平時被林真真各種刁難，只說資深，資深編輯指導她這種新人理所當然。

顧烨齊聽明白了，沒有直接否認而是拐彎說資深，可見是被他猜對了，想也不想道：“既然你想留在雜志社工作，那我把她弄走。”一個雜志社編輯而已，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啊？葉冬晴吓一跳，他什麽意思？雜志社裏對她不友善的人那麽多，他總不能把人都弄走吧？趕緊道：“別別別，她……就是嘴巴壞一點，對誰都這樣，我都習慣了。”

顧烨齊嘴角沉了沉，可以想象，就她包子的性格，估計在哪都是吃虧的。有些事自己不強大起來，光靠別人是成不了的，算了，她還年輕，需要磨練。話題一轉，問：“莫玉婷回來，你家裏沒為難你吧？”

葉冬晴抿唇，為難談不上，好臉色也沒有。就像今晚，她沒敢說跟顧烨齊吃飯，只說晚上加班，不知道是不是莫母猜到她撒謊，語氣裏透着不滿。這些她不好對顧烨齊說，說了有什麽用，讓他替她出頭？他許給她的好處不少了，做人不能太貪心。而且婚禮過後她就要搬出莫家，可以忍耐。

“他們要是為難你，你就早點搬去我那邊。”結婚證都領了，搬過去合情合理。

“不用了。”她忙搖頭，現在搬走他們肯定覺得她迫不及待，只怕臉色更不好。雖然這件事上他們對她有失偏頗，可這麽多年下來并非全然沒有感情，親生兒女都有偏疼的，何況養女？

顧烨齊沒有勉強，他的想法跟她一樣，再為難也為難不了幾天了。車進了某商城的停車場，下車前他仔細打量着她，她心跳得厲害，他不會留意到她的發型了吧？說起來她還沒找過鏡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模樣。

他忽然伸手勾了勾她耳邊的碎發，“今天這樣很不一樣。”

她突得紅了臉，低頭垂眼小聲道：“同事一時興起幫我弄的……”

他盯着她潔白的耳垂看了幾秒，道：“下車。”

他們是來吃飯的，餐飲在三樓，可顧烨齊卻領着她在一樓穿梭沒有直接上電梯。她納悶地跟着，不過她也不是很餓，默默跟在他身後逛商場。一樓化妝品和首飾櫃臺居多，看得人眼花缭亂。忙着看周邊的櫃臺沒發現前面的顧烨齊已經停下來，猛不丁地撞上他的後背，吓了好大一跳。

顧烨齊回頭，她在幹什麽？她尴尬地笑笑，這才發現他停在了施華洛世奇專櫃前，掃了一眼玻璃櫃裏的漂亮水晶，難道要給她買？她頓時不安起來，自己已經接受他太多東西了，可又不好說什麽，人家只是停在這，沒說要給她買，萬一搞錯了豈不是尴尬？

真不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顧烨齊就是特意為她來的，他指着一對天鵝造型的發夾讓櫃臺小姐取出來試試。葉冬晴瞥了眼價格，八百九十，比起Dior的衣服這個只是零頭，可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發卡而已有必要買這麽貴的嗎？

在他的注視下她乖順地把發夾別在了鬓邊，一金一銀兩只天鵝立即為她添了幾分俏麗，他滿意地點頭，“就戴着吧”。

她摸摸鬓角讷讷地道了謝，他不置可否，又挑了一對心形耳釘。

她無辜地眨眼，“我沒有耳洞。”幸好沒有，他挑得耳釘接近五位數，戴上只會讓她這種窮慣的人覺得耳朵重千金。

顧烨齊有些不爽，想送禮都送不出去？“那買項鏈吧。”

她忙道：“我，我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可別買了，她真怕要給他賣命。

顧烨齊想了想答應了，水晶有什麽好買的，等會兒吃了飯去看看珠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