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坦白

坦白

摸摸小狗探出的腦袋，葉冬晴淡淡道：“我辭職了，正在交接工作。”那天從他辦公室離開之後她就提交了辭職信，只不過沒有刻意告訴他，也沒有回他那裏的意思。

她淡漠的語氣和回避交流的姿勢都叫顧烨齊心裏不爽，剛剛她跟張成還有說有笑，這會兒連頭都不願擡？半側着身體看她輕輕撫摸小狗，他心裏又是一陣不爽，哪怕張成真變成了一只狗，她摸的還是張成！盯了一會兒，道：“辭職了就安心準備婚禮，有空多過去陪陪媽。”

葉冬晴點着頭輕聲應好，心裏卻堵得死死的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顧烨齊也不再多說，啓動了車子。她把試圖爬出來的小狗按回去，努力給自己做心裏建設，面對老板不需要太多感情，他怎麽說怎麽辦就好，找工作等婚禮之後剛好，不影響什麽。擡頭看看窗外的街景，問：“去哪？”

“媽叫我們回去吃飯。”

原來是顧母叫，要不是這樣他恐怕不會來找她吧？随即有些自嘲地微翹嘴角，他哪次找她不是有目的的？既然要去見顧母，她忙打起精神來，成天自怨自艾也不是個辦法，他本來就沒義務回應她的感情，她也該及時止損才是。

顧家今天似乎有客人，還沒進屋就聽到裏面傳出說笑聲，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葉冬晴抱着紙箱跟在顧烨齊身後，聽着裏面的聲音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這聲音貌似有點耳熟。進了客廳，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顧母身邊說話的女人，是那天在顧烨齊辦公室外看到的那個。她怔了怔，一路上做的心裏建設坍塌了一半。

女人比顧母還快一步起身，直接朝顧烨齊走來，很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笑道：“你回來啦，等你開飯呢。”

葉冬晴只覺得刻意揚起的嘴角有些撐不住，這畫面看着多像妻子迎接下班的丈夫。她忙低頭偷偷做了個深呼吸，再擡頭時已經挂上得體的微笑。

顧烨齊不着痕跡地抽回手，攬着葉冬晴的肩膀往前帶了兩步，道：“我來介紹一下，葉冬晴，我太太。婚禮定在下個月，歡迎來觀禮。”

葉冬晴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竟有機會作為顧太太被介紹。聽顧烨齊又道：“這位是關寧。”她還等他再說，卻是什麽都沒有了。她只好朝關寧笑着點點頭，“關小姐，你好。”

關寧笑着擺手，“叫我關寧吧，我跟烨齊是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像一家人一樣。”

葉冬晴依舊笑着點頭叫了聲關寧的名字，十多年的老朋友，換個說法就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看他們的互動，感情應該不差，中間如果沒有波折應該真的會成為一家人。只是現在她不想腦補他們之間的故事，也無處去評判，她有什麽資格？

小狗在箱子裏待不住了，開始吵鬧。關寧看着頂開箱子的小奶狗，發出一聲驚呼，伸手把狗抱在懷裏，“真可愛，哪來的小狗？我一直想養一只。它叫什麽？”

顧烨齊面無表情，“小張。”

關寧一臉詫異，小張？這是什麽名字？顧烨齊提着狗的後脖子毫不憐惜地丢回紙箱，對葉冬晴道：“找個地方安頓它。”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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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冬晴也想借機躲開，抱着紙箱往後頭去。顧家這邊她來過幾次，跟顧母也頗為投緣，已經不像第一次來時那麽拘謹生疏。找了個地方把小狗放了出來，小狗立即好奇地四處探索起來，看着就像一團白色圓球四處滾動。不管顧烨齊怎麽想，她才不會叫狗小張，還是叫小白吧。

小白邁着小短腿搖搖擺擺地跑着，她索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它跑，腦子裏空空的，難得的安寧。直到顧母出來叫她吃飯她才恍然回神，暗罵自己走神走得太過，還讓顧母叫她吃飯。回到裏面，大家已經入座，關寧的笑聲一直不停，顧父不知道聽她說了什麽也笑個不停。

她偷瞄顧烨齊，他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叫人猜不透心思。她不敢有太多小動作，默默低頭吃飯。換做平時她會跟顧母聊聊雜志社裏事，今天顯然是關寧控場，她配合着當個稱職的聽衆。只是心裏的疑惑更重，可以看得出顧父顧母很喜歡關寧，顧烨齊跟她也很般配，他們為什麽沒走到一塊？

盡管承認他們看起來般配讓她心裏很不舒服，可事實如此。當初莫玉婷回來時她勸過他跟莫玉婷複合，他拒絕了。現在看來莫玉婷不過是替代品，既然正主回來了，她是不是要再勸勸？撥了撥碗裏的青菜，他有自己判斷，用不着她多事吧？自己只要做好随時終止協議的心裏準備就可以了。

忽然，一個蝦仁被夾到碗裏，擡頭見顧母正笑着看自己，“你怎麽光吃白飯不夾菜？不合胃口嗎？”

她暗暗心驚，自己失态了嗎？忙道：“聽關小姐說以前的事，入迷了。”

顧烨齊也扭頭看來，她直覺後背出了一層冷汗，自己今晚的表現很差嗎？他往她碗裏夾了一塊魚，“你想聽什麽？我慢慢說給你聽。”

呃……她臉紅了紅，低頭吃飯。顧母看了直笑，“回去了慢慢說。”

回去時顧烨齊見小白又被裝在紙箱裏被葉冬晴抱在懷裏，眼睛眯了眯明顯是不樂意看到這只礙眼的狗。小白此刻已經吃飽喝足窩在紙箱裏睡着了，萌得葉冬晴心都要化了。見他臭着臉，她也不想觸他黴頭，道：“我回莫家。”

顧烨齊開車門的動作頓住，她什麽意思？她避開他逼視的目光，哪怕離開的原因兩人心知肚明，她還是找了個借口讓粉飾太平，“那邊上班方便。”

“有司機怕什麽遠？”就算鬧得不愉快，司機保姆信用.卡還不是随便她用，他還沒那麽小心眼一言不合就停卡。

“我不好用你的錢。而且就一個月的交接，很快的。”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顧烨齊，她是存心要跟他劃清關系？“不用我的錢你要用誰的錢？你連工作都沒有！”

她頓時委屈地咬唇，自己沒有工作還不是他逼着辭職的？現在拿出來說是存心羞辱她是米蟲嗎？“工作可以再找。”

再找？他索性繞到她身邊，低頭看着她微微瑟縮的動作，然後伸手摸了摸睡着的小白，語氣陰森森地，“我給你安排個工作。”見她要拒絕，又道：“我說了，我不喜歡被拒絕，有什麽話你想清楚了再說。”

她別過臉去，“你說什麽就什麽吧！”反正他會想方設法逼她順着他的心意去做，她沒什麽可期盼的，何必跟老板擰着來？好好完成協議，拿了房子走人，兩不相欠！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跟自己對視，“賭氣？”

“沒有！”

顧烨齊盯着她的眼看，想從她眼裏看透她的心事，她本就不擅長掩藏心思，躲開他的視線顯得心虛又委屈。這裏畢竟不是說事的地方，他放開她，繞回去開門上車，“上車！”見她抱着箱子，皺皺眉，替她開了車門，“把狗放到後座去，用不着捧着。”摔不了，更死不了！

聞言她不自覺抱緊了箱子後退一步，小白還是只小小狗，她不放心。僵持着，關寧的聲音傳了過來，“幸好你們還沒走，方便帶我一程嗎？”

顧烨齊瞥了眼關寧沒有拒絕，葉冬晴心裏又湧起不舒服的感覺來，忙拉開後座的門坐了進去，“我跟小白坐後面。”既然他看小白不順眼，她帶着躲開就是了。

關寧很健談，一路上都是她在說話，顧烨齊很少搭腔，不過不影響她。葉冬晴則完全是個旁觀者，聽着她一件又一件說着他們從前的事，從剛才吃飯說到現在，好像又說不完的過去。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多餘，在車上礙事。摸摸熟睡的小白，突然冒出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來。

關寧下車之後車裏安靜得叫人難受，即便如此葉冬晴也沒有試圖找話題緩解氣氛，重新認清了自己的位置之後似乎透明的背景板是她最好的人設。沒想到顧烨齊反而開口了，他的語氣淡淡的，“我跟她交往過。”

葉冬晴吓了一跳，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及以前感情，毫不避諱地告訴她他跟關寧以前是戀人。她愣愣地不知道怎麽接話，心裏的那些猜測全都印證了，心口被什麽壓的又沉又痛，接下來他是不是打算提起結束協議？

“她是跳芭蕾的，一心撲在事業上，婚姻不在她的人生規劃中，所以我們分手了。”

聽着他不帶感情地述說，她的心裏的情感反而亂成一團，有些不知所措道：“怎麽……突然提起這個？我覺得你要是不放棄，你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或許關寧不像她這樣沒骨氣，一個gg合作案就把她逼到絕路。不過依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只要他願意豁出去，關寧應該會為他修改人生規劃。她看得出來，關寧對他還是有感情的，要不然怎麽還能這樣談笑風生？

“告訴你這些只是不想你從別的地方聽說。”

她愣了愣，随即搖頭，“這些其實跟我沒關系，你跟關小姐……看着挺好的，真的。”尤其是關寧即便知道他要結婚了也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說不定已經後悔當初的規劃。本來就是戀人，舊情還在，複合不難。

心口的悶痛叫人難受，違心的話原來這麽難說。她也不過剛剛大學畢業，也期盼愛情，可惜有些感情注定得不到回應沒有結果。

“哪裏好？”

“關小姐漂亮又有事業，你父母也喜歡她。”別的她說不出來，但是漂亮和顧父顧母喜歡她是她親眼所見。

呵，他笑了一聲沒有反駁，外人只看到關寧的漂亮和事業，在他看來她卻自私沒有責任心。她的事業他不是不支持，可她為了跳舞要他陪着她放棄許多東西，有一些他可以放棄，有的卻不能。

她總是仗着自己對她的感情肆意而為，總是讓他等待。哪怕他提出分手她都不以為然，只當他是鬧別扭，以為說幾句軟話他就再度死心塌地地等候。再深的感情都有消磨殆盡的一天，他又不是沒有其他選擇，何苦呢。

葉冬晴聽完他對過往的坦白，心想他大概又在心裏經歷了一次分手，自己還是不觸黴頭比較好，就不提回莫家的事了。一路無話地回到他的住處，她抱着紙箱一溜煙躲進了客房，反正她跟狗都礙眼，還是自覺點吧。

顧烨齊站在走廊上瞪着客房的門，幾乎要在上面燒出兩個洞。家裏需要客房這種東西嗎？

本來要肥更，結果肉都長我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