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陌生男士皮鞋

能散布這個謠言的怕是真的只有嚴建山。

昨天宋昕琰才和他聊過, 第二天就開始傳播謠言。宋昕琰自己肯定是不會在公司內部洩露此事的信息, 畢竟他手頭有的資料都是雞湯，沒幾個實用的，更何況現在內容指向性太過明顯，宋昕琰只要一想就知道了。消息傳得如此迅猛, 暫時也就只有嚴建山有這個目的和能力。

難怪他說要好好考慮的時候，嚴建山一點都不着急, 原來是找到讓他沒得選擇的方式。

說氣宋昕琰那确實沒有, 只覺得嚴建山的這個做法不太理智且幼稚。他不由在想, 他自己幹了什麽, 讓讓嚴建山覺得自己對他産生巨大的威脅, 如此迫不及待想把他踢出去外包産品部。

不過轉念一想, 這樣也好, 全公司都知道，也代表着上面的人知道了這件事, 就不知道會不會減掉印象分, 畢竟別人不知道傳謠言的是嚴建山, 要是腦子不清晰的，還會覺得是他自不量力。

人事通知沒下來, 宋昕琰可以不認這個, 只當是個傳言, 對他沒有半點影響。

宋昕晱也沒去質問嚴建山, 撕破臉會讓大家面上不好看。過于偏激的做法, 向來也不是宋昕琰的處事風格。

現在新項目鬧得人盡皆知, 人事部門招聘的時候也不再低調，直接在內部發崗位招聘，有意願的都可以找他們談。

産品部也有人想轉過去，不過都是劉經理和呂經理下面的年輕人，他們似乎不滿足現狀，對新項目充滿希望，主要是覺得如果産品經理是宋昕琰，他們也願意跟過去，另外兩位經理什麽品性大家都知道。

宋昕琰對此事一點都不着急，可以說他并不太上心。

倒是嚴建山想用謠言坐實這件事，但是他沒想到宋昕琰有點硬骨頭，軟硬不吃，不是一般的難啃，心裏正懊惱着自己确實着急一點。希望聰明的宋昕琰沒看不出來。

嚴建山可能不知道，宋昕琰心裏跟明鏡似的，他雖然在工作上并沒有太強烈的追求，一心只想當一條鹹魚，但正所謂旁觀者清。宋昕琰在還沒有答應他之前，就是個旁觀者，他需要觀察清楚新項目對他的利弊，現在好了，嚴建山直接告訴他，這件事就想找他幹，這裏面肯定有貓膩。所以，嚴建山怎麽可能不懊悔。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從周一跳到周三，新項目的招聘工作進展順利，現在基本就差新項目的項目經理還沒有到位，公司高層和HR也在逐步篩選人員。嚴建山想摻合這事，他一開始是既不想放棄外包産品部利益又想要新項目利益，才推宋昕琰去新項目當産品經理。

但宋昕琰卻一直沒給嚴建山答複，他的想法很簡單，與其在看不到未來的新項目當累死累活，還不如得罪嚴建山，并蹲在原來的位置上不動，想要他動就得給夠他足夠的利益。

這天下午，大家都沒那麽忙碌，比誰都着急的嚴建山又再一次找上宋昕琰。

都說無利不早起，嚴建山大概就是這種人，平時沒有利益沖突的時候，他看着比誰都溫和好說話，也比誰都大度寬容，但一有了利益沖突，他就會逐漸暴露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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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昕琰向來都會和同事保持距離，自然也包括嚴建山在內，得知他的真實本性，只是覺得有點點失望，并沒有對他本人造成什麽影響。

随着新項目的招聘進行的如火如荼，公司有一小撮人卻在研究疑似富二代的宋昕琰，把他每天穿的行頭全部過濾一遍，一不小心就把他手腕上的那只名表的價格給扒出來了。

這可不得了了，七位數，他們在公司再幹十年都不一定能買的起一套房，宋昕琰居然随便一個手表就是這個數，那就是一座移動的金山啊！家裏怕不是開礦的吧！

更讓人郁悶的是，他居然在公司三年，還非常低調，要不是這次換了一輛跑車，誰也不會知道他家境居然好到令人發指，也難怪他和所有人都有距離感，人家和同事都不在一個檔次上。

忙于自己利益的嚴建山對別人扒宋昕琰身家一事一概不知，他這會兒差點把自己的頭發撓禿。

他原本想找宋昕琰談話，結果老板的助理房芯玲直接打電話給他，叫他帶上宋昕琰到辦公室聊一聊，想見一見這位被“力推”的年輕人。可見，唐老板非常重視這一次新項目，正一直盯着這邊的進展。

宋昕琰在公司三年，外包項目做得很出色，唐老板其實是知道他的，去年員工大會還給他頒了獎項。唐老板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特別深刻，後來他的兒子唐飛揚還到了宋昕琰下面學習，工作上逐見成效，并且經常聽他兒子在耳邊念叨，唐老板真的比嚴建山想象更了解宋昕琰。

唐老板前兩天跟唐飛揚在家裏吃飯，不免聊到新項目，他是想讓兒子到新項目歷練，就問他的意思，對新項目有沒有想法，想不想直接接管。

唐飛揚進公司一直非常低調，從來沒有跟別人透露過自己是太子的身份，他也會觀察周圍的人，對指導他、批評他的宋昕琰印象最深，自然要提他，不僅如此，他還提到劉經理和呂經理兩人。

他跟鄒廣言兩人一同查明，在公司散布宋昕琰要去新項目的謠言就是他倆最先傳出來的。這些事，唐飛揚都以客觀的方式告訴他老爸，給他做參考。末了，他還提了句，宋昕琰有做項目經理的能力，不如讓他繼續跟着宋昕琰到新項目學習，他自己現在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

唐老板把唐飛揚的話聽了進去，然後又讓助理調查一下宋昕琰這些年的工作業績。一調查才發現，宋昕琰确實是個人才，而且他還在盛陽集團工作兩年，履歷還不錯。盛陽的秦總他認識，在酒會上見過幾次面，對他和盛陽印象還不錯，年輕有為，事業蒸蒸日上，是近年來互聯網行業的新貴。可惜自己生的是兒子，要是個女兒就可以推薦一下了。

被叫上的宋昕琰也沒想過唐飛揚自動自覺完成自己連暗示都沒暗示過的事情，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這個單純的孩子，幫自己解決一個大問題。看來也是個做大事的，會看人，沒白教他。

至于現在的嚴建山，心情顯然不是一般的糟糕，對宋昕琰并沒有多少熱情，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十分的拒人于千裏之外。宋昕琰跟在他後面，自然是看不見，就算他看見了，也當作不知道。

兩人進去的時候唐老板和助理就坐在組合沙發聊着天，談得似乎還不錯，面上都是笑容。

唐老板的助理房芯玲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士，有一頭短發，從頭到腳都表明她精明幹練。在公司，也沒幾個人敢輕易得罪她，據說上一個得罪她的人已經被她找出把柄利落踢出公司。

唐老板則是個已經發福的中年男人，五十歲出頭，他笑容可掬，不過頭發還挺濃密，他指了指沙發：“建山，小宋，來，坐這兒。”

房芯玲用第一泡茶洗過的杯子給他們他倒上茶。

在辦公室裏備上茶具似乎是每位上了年紀的老板的最愛。秦慕琅辦公室也有，都是為了待客準備的，平他自己也不愛泡茶，反而更喜歡喝咖啡。但跟宋昕琰在一起久了，就開始泡點參茶，菊花茶，有時候還會喝廣城涼茶，二十四味什麽的，簡直不要太酸爽。

宋昕琰大大方方随着嚴建山坐下，禮貌喚人。

唐老板見多識廣，也确實是當老板的，和嚴建山這種做事的還不太一樣。宋昕琰等人坐下來後也沒直切主題，他不聊工作，只和宋昕琰聊家常。他确實聽了兒子的建議，但他覺得大部分屬于主觀意見。他想刨去宋昕琰在工作上的成績，先了解一下他的為人，這是唐老板今日的目的。

将新項目交給一個沒有過項目管理經驗的人，他其實還是不夠放心，并不是對宋昕琰有什麽意見。

産品經理和項目經理差的不是一個檔次，工作內容都有所不同，面對的工作職責也不一樣。

唐老板問宋昕琰：“昕琰是哪裏人？”

宋昕琰向往常一樣回答：“一直跟家人生活在廣城，算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唐老板笑道：“我記得你還沒成家。”

宋昕琰也回他一個微笑：“我有對象，算是成家了。”都帶秦慕琅見過爺爺，這一點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向唐老板隐瞞，沒準他和秦慕琅還見過。

唐老板也不提他的對象是哪位，沒有深入打探的意思，他只是順嘴一問，一般成了家的男人都相對有責任心，特別是像宋昕琰這樣的。而且，他也想要一個能夠扛得住壓力的負責人，而不是受一點點挫折就打退堂鼓中看不中用的小年輕。

有老板在嚴建山也不多話，對于宋昕琰有對象還結婚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一直都沒聽他提起過。英俊的年輕人不應該有一顆玩幾年再考慮結婚的心嗎？由此可見，他對宋昕琰了解還真不夠透徹，宋昕琰比他認為的藏得更深。

聊過家常，唐老板大概明白宋昕琰的為人，他随意問宋昕琰幾句對于新項目的想法。他本來是想讓嚴建山接手産品一事，由他組織安排産品開發一事，不過現在跟宋昕琰接觸過後，又有些意動。

嚴建山是想進一步沒錯，但是他現在似乎有點怕風險，看他把宋昕琰推出來就知道，唐老板畢竟吃過的鹽比他們吃過的米都多，自然也就知道他有什麽小心思了，反倒是不太看得穿宋昕琰。

宋昕琰給唐老板的印象是，談吐有度，行為舉止得當，不輕易暴露自己的弱點，說話的時候不急不徐，他是懂得思考的人，做事會三思而後行。

唐老板有點欣賞這位年紀不到三十的年輕人。

只聊了半小時，唐老板就放宋昕琰和嚴建山回去，嚴建山沒看出唐老板是幾個意思，這是要用宋昕琰還是不用，也不給個準話，十分糾結，回到辦公室見到劉經理在找他，也沒個好臉色。

下午兩點後，宋昕琰接到房助理打來的電話。

房助理的聲音比較清冷：“小宋，晚上有空嗎？”

宋昕琰看了下自己的日程表，頓了下，說道：“晚上暫時沒別的安排。”

房助理說：“好，唐總想請你吃個飯，待會我把地址發給你。”

宋昕琰說：“行，謝謝玲姐。”他和其他人一樣叫她玲姐，這樣稱呼應該不會錯。

房芯玲說：“客氣。”

宋昕琰今晚是想和秦慕琅出去吃飯的，既然被老板請吃飯，不得不爽約，改成後天，周五的時間還是比較固定。

他給秦慕琅發信息：晚上老板請客，估計要談新項目的事情。

秦慕琅：之前不是還說不認識老板？

宋昕琰：情況有變，老板突然找上了我，我也很意外。

秦慕琅：那你就去吃飯，剛媽給我電話，叫我去醫院接她一下，要拆石膏了，我帶她出去吃。

宋昕琰：也好。

下班後，宋昕琰按照房芯玲給的地址，來自一家粵菜餐廳，他們訂的包間。

服務員幫他把門打開，一開門就聽見唐飛楊和唐老板的說話聲音。

唐飛揚以為自己能給宋昕琰一個驚喜，朝他打個招呼：“嗨，宋哥！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唐老板笑着說他：“什麽驚喜，什麽意外，他估計早就猜到你是我兒子了，別丢人現眼，坐下。”

宋昕琰笑了笑，對唐飛揚說道：“唐總說的對，我之前猜到了。”在老油條面前最不需要的就是跟他們耍心機。

“什麽時候發現的，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回驚吓到的反倒是唐飛揚自己。

宋昕琰笑了笑，沒明确時間：“你自己想啊。”

唐老板對兒子還是很慈愛的：“那你是笨。”

席間，有唐飛揚在中間打岔，唐老板和宋昕琰也算是開始熟悉起來，他們今晚聊的挺多，比下午在辦公室聊的暢快。

唐老板對他的印象越來越好，也知道他參加過公司組織的項目經理培訓，準備真的把這個項目交給宋昕琰，并表示要把自家的蠢兒子交給他帶。

宋昕琰是明白了，這是打算給唐飛揚鋪路。

比起給嚴建山幹吃力不讨好的事，幫助唐飛揚成長他還挺樂意的，這樣更有成就感，重點是他使喚唐飛揚也習慣了。

宋昕琰帶着喜悅的心情回家，工作事情總算有了結果，想立即跟秦慕琅分享自己好心情。

結果一進家門，發現門口多了一雙四十四碼的男士皮鞋，這不是秦慕琅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