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那晚，田家季家相談甚歡，兩家人在言語間，都認為結親是早晚的事。季璋作為老練的生意人，當然知道拉攏田家對他來說是如虎添翼，而且幾乎可以讓他确立季家未來掌舵人的地位。田家當然也看中季家的名望，雖然他們是新興行業的翹楚，但仍需季家這種老牌大家和他們做資源置換。

季江雖然年輕，經驗不足，但很熱衷參與這些談話。季璋也鼓勵他這樣做，積極參與，為未來打下基礎。他與田疏桐畢業于同一所大學，他是她的學長，因為求學事同在異國，兩家又有交往，所以兩個年輕人很熟悉。他當然很喜歡疏桐，漂亮可愛，單純善良，家世顯赫，但有時無理取鬧起來要全世界都要順着她，這也讓他有些頭大。但父親明裏暗裏提過，要他追求疏桐，強強聯合，對于他們百益無一害。

一桌男人聊得話題讓疏桐犯困，百無聊賴。她起身悄悄溜出去。季家的花園非常美麗，各種品類的植物，園藝設計非常有品味。走着青石小路，穿梭在花園裏，夜晚花園的燈光溫暗，晚風吹着她的頭發。她穿着小紗裙，長長的大卷發被風吹拂，顯得她有種落跑公主的楚楚可憐。

她坐在桂花樹下，桂花香沁人心脾。她擡頭看去，枝丫之間，桂花開得繁密。忽然的，她很想折一枝，想近距離聞聞花香。于是站起來，伸手去夠最近的一枝，只是她個子不夠，她索性脫下高跟鞋，一下一下跳起嘗試。枝丫挺高，小女孩跳到臉龐發熱，都還差點。

“看來有人也覺得無趣。”

一個溫厚的男聲，打趣說。

季琮覺得室內有些悶，也懶得加入談話，就來到花園透透氣，剛準備點支煙，就看到朦胧燈光下，小公主一般的精致女孩赤着腳跳躍着。

他擡手折下一支桂花，居高臨下，笑着遞給女孩。

“給你。正是好時節，桂花香濃。”

疏桐被撞到赤腳折花，她有些不好意思，接過那支桂花，小聲說：“謝謝小叔叔”，而後慌張穿上鞋子。

季琮看着她接過，揚了揚手裏的香煙，笑問到。

“介意嗎？”

“不介意。”

他低頭，微微歪着頭，手指籠着火焰點煙。晚風吹起他的額前的頭發，白襯衣衣袂翻動，顯得他幹淨出塵。疏桐身邊沒有這樣氣質的男人，哪怕是大哥，也成日考究西裝革履。季琮不是，他帶着眼鏡，随意的卡其色褲子，白色襯衣，眼神溫和從容，雖然也不算年輕的年紀，可身上沒有俗氣。雖然疏桐第一次見他，可不知怎的，在他面前，說話的時候會少了任性跋扈，變得乖巧。

疏桐看他仰着頭，在夜色裏吞雲吐霧。沒有中年男人抽煙的令人生厭的氣質，反而覺得這像的他很潇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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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琮看着女孩正盯着他，抱歉笑笑，看看指尖的煙：“有煙瘾，戒不了，索性也就不戒了。”

疏桐被他輕松的語氣逗得笑起來。

“小叔叔，你怎麽不在裏面聊天？”

“你怎麽不在裏面聊天？”季琮饒有興趣反問。

“覺得有點無聊。”

“哈，我也是，我也覺得他們無聊”，季琮手插在褲袋裏，！低着頭，抿嘴笑着看着她。

他們站在桂花樹下，那是初次相識的夜晚。季琮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如同洋娃娃一樣的女生，後來會成為他最深羁絆和牽挂，沒有想到這小小女孩在他的病床前寸步不離護着他，歇斯底裏和人對質。

季琮打電話給女管家。

“阿因，你過來花園裏。對……帶個披肩，叫人送一壺喝茶……不，不要白茶，水果茶就好。”

疏桐擡眼看他。季琮不以為意說：“晚上風涼。”

“謝謝小叔叔。”

管家樣子的女人過來，四十歲左右：“承禮，老爺和大爺和田家的客人們在會客廳喝茶，老爺叫你過去。”

疏桐奇怪，管家對其他人都是尊稱，對這位卻直接叫他表字。

“阿因，你要是不忙，坐下陪疏桐小姐喝杯茶吧。”

女管家欣然應允，把披肩披在她肩上，說：“疏桐小姐，我這備了水果茶，味道應該不錯，你嘗嘗看。”

疏桐愛喝甜的，低頭喝了以後，熱乎乎，甘甜可口。她擡頭，梨渦淺笑，眼睛彎彎。

“謝謝，很好喝。”

當時疏桐并不了解季琮，後來和他熟悉，回想那晚，方知風度翩翩的季承禮心思周全，讓管家留下，無非是因為夜晚花園無人，他禮貌避嫌，也讓女孩更有安全感一些。

他們那晚并沒有過多交談。季琮靜靜坐在旁邊，聽疏桐和阿因聊天。她說秋天天涼了，她喜歡懶覺，可是父親不準，要她上班。她說季江帶她去購物，她沒有試穿，有和她身材相仿的模特試給她看，季江覺得都好看，全都買了。她說上學時她喜歡吃一家小咖啡店的華夫餅，那家店也有水果茶。

季琮覺得有趣，沒有插話，也沒有加入，只是在旁邊靜靜聽。頭痛又襲來，可他也不想回去吃藥，索性将椅子拉得遠離她們，沉默地又點燃了一支煙。

疏桐聞到花香果茶香伴着淡淡吹來的煙草香，她轉頭看到男人坐在光線闌珊處溫和看着她們，煙頭的微弱暖光在夜色裏明滅。她從未覺得有任何一個男人抽起煙來有這般氣質，成熟儒雅，帶着書卷氣，也帶着豁達舒朗。

末了，田家人打電話給疏桐，讓她回到會客室與季家長輩道別。

“爸爸哥哥說要回去了。”

季琮淡淡說：“好”，随即将煙蒂按在煙灰缸，站起來，“走吧，我送你過去”。

到了門前，季琮朝着裏面揚揚頭，示意她進去。

“小叔叔你不進去嗎？”

男人抿嘴笑着，推了一下眼鏡，輕輕搖搖頭。

“我不進去了。再見疏桐，有空再來玩。”

疏桐點點頭，乖巧和他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