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一連三個月，季老爺子都沒有好轉的跡象，季琮因為商業地塊審批的事也忙的緊，加上一有時間他便親自陪護，導致他身體情況并不好。頭痛發作頻次明顯高了許多，止痛片都常常不起作用。阿因擔心他，電話問：“承禮，你忙的我連影子都看不到，聽司機說你最近常常陪護老爺子，通宵熬夜。你的身體，怎麽能吃得消。”

承禮聽着阿因唠叨，淡淡笑着寬慰：“不打緊的，我休息了幾年，該忙起來了。”

“對了，前幾天田家的小公主來了家裏，給我一盒安神香，說讓我轉給你。你們不是在同一棟樓工作，怎麽不自己給你？”

季琮怔了一下。自從那次疏桐在山南吐露心聲，回來後幾乎沒有聯系過他，加上他最近忙碌很少去春風，兩人确實沒有見過面了。他聽到阿因這樣說，猜到女孩可能是因為尴尬，不好聯系他。疏桐年紀小，不知如何坦然面對這種情境，他也回想了一下，自己做的确實有疏漏，并，沒有顧及她的感受。

“你給司機小張，讓他帶過來給我。”

“承禮，你的藥要按時吃。”

“我知道。”

“注意休息，身邊要有人陪護，不要總是獨自。”

“我知道。”

阿因雖是管家，但于他來說更像家姐。他一向對阿因很好脾氣，哪怕頭痛發作，煩躁難耐，也鮮少和阿因發脾氣。

這邊，疏桐确實是故意躲着季琮。她不知道要怎麽辦，懊悔自己當日沖動，心事全盤托出。何楠看出一些端倪，有次午飯，試探問到：“我的秘書長，從你回來，就神不守舍，怎麽了？”

“沒怎麽啊。”

“沒怎麽你為何常常發呆。”何楠笑她。

“切，你不好好工作，關注我發呆做什麽？！”疏桐瞪他。

“老臣受人所托，全力輔佐您。您要是出什麽問題，我怕我頂戴花翎不保。”何楠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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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托你？”

“你還問？…”

疏桐知道是誰，可是她就是想聽到答案。可能是更想聽到季琮關心她的事實吧。

“喂，秘書長，你不會是喜歡承禮吧？”

疏桐驟然轉頭，盯着何楠，半晌沒說話，而後心虛吞了幾口桌上的檸檬水。

何楠眼睛瞪大。“媽呀，被我說中了？！”

疏桐還是沒說過。末了，懶懶嗯了一聲。

原本以為何楠要發表他們不合适的言論，不料他拍拍她的肩說：“好眼光。拿下他。”

疏桐馬上認真對着他，眼睛亮亮的，說問：“你覺得适合嗎？”

“适合。”

“為什麽？”

“季承禮脾氣很好的。适合你這種小作精。”

“你敢說我是作精？！”

“早就聽說你的事跡了。”

疏桐不生氣，反而嘿嘿一笑，圓圓臉，更顯得像個洋娃娃。她又問。

“那，你覺得我适合他嗎？”

“适合。”

“真的？！”

“當然。我一路跟着承禮幹，太了解他了。他經歷許多陰暗寒涼，需要一個小太陽。你呢，溫度恰好合适。”

疏桐聞言，差點沒抱住何楠。激動說：“你的話，對我很重要。太謝謝你啦！”

何楠被她晃得頭暈，說：“好啦好啦。”

“季承禮說他不适合。”

“什麽理由？”

“他說他年紀比我大了太多。”

“你介意嗎？”

“不介意。”

“你都不介意，他有什麽好介意的。”何楠大大咧咧說。

“他說他身體不好。”

“這倒是真。不過他現在好了太多了，我幾年前去醫院看他，他因為頭部受了傷時常癫痫，還有一只眼睛失明，眼珠不受控制地上翻。當時真的吓到我了。好在醫生醫生醫術高明，他現在恢複的蠻好哦。”

疏桐聞言心痛不已。

“那時有人照顧他嗎？”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之前和你說過，他結過婚，離婚很久了對吧，就是那個時候離婚的。”

“什麽？那時他病重，不應該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嗎……”

“別看季承禮性格溫和，其實內心是很強悍的人，自尊心很強。當時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我具體不知道。只知道他還在病床上，話都不能說，執意離婚了。”

疏桐震驚，她第一次知道這麽多關于他的事。

“你看到他手上有個手環了嗎？”

“嗯，看到過，有什麽特別嗎？不是運動手環嗎？”

“不是，那是癫痫監測儀器。大多數時候，能預測到他癫痫要發作了。很貴的。”

疏桐想起來，難怪那次在海邊，他告訴她他可能會失去意識，拜托她照看他。

“他發作不頻繁吧？”

“現在還好。以前很頻繁，也很嚴重，身邊根本離不了人。他恢複一些工作後，我們三大護法基本都會有人跟着他，是他的徒弟，是他的下屬，也是他的朋友或者助理。”

“三大護法？”

“哈哈，對，我們三個從畢業就跟着承禮做事，他是我們的師父。還有兩位你還沒見過吧，一位在季氏的投資公司，一位現在跟着承禮做項目，天天跟着他，我呢，被他安排給你啦。”

“哇，那你真是屈才了。”

“不屈。我要是促進你們在一起了，以後前途無量。畢竟從一開始就在巴結老板娘了。”何楠沒個正形，打趣到。他從大三就認識季琮了，那是一個學校組織的企業參觀活動。在會議室交流環節，他提出三個經營方面的問題，句句直擊要點，被路過的季琮聽到，當即聯系他，請他去辦公室喝咖啡。後來，季琮手把手教他經營管理，教他待人接物，如兄長，如師父。他自然而然成為季琮的心腹。他和其他兩位一樣，希望季琮好，也清楚知道季琮需要的是什麽。自從那次事故，他分外希望有人可以陪伴季琮。這近大半年和疏桐的相處，他真的覺得這女孩可愛善良，最重要的是，她會執着達成目标，執着去完成自己的選擇。她那次執意幫助被人排擠的安旭，雖然于她來說，并不必要，可是她鐵了心要為他出頭，像是仗義的小女俠。

疏桐聽何楠說，季琮最近不太好，因為季老爺子在醫院，他忙工作有時還要通宵陪護。她也擔心。她下班後去了醫院，在季老的病床邊，給他念新聞，講笑話。季老雖然虛弱，可是幾天下來，精神好了很多，經常被她逗得笑出聲。

這日，季琮趕到醫院時，在病房聽到疏桐繪聲繪色給父親講着她小時候做的糗事，他在門外聽到父親的笑聲。他站在門外聽着，聽她講小時候因為沒有媽媽的指導，自己想要學化妝買了化妝品，把自己的臉畫得像個小鬼，半夜吓得疏宇慘叫。季琮在門外忍俊不禁。索性坐在門外的椅子上，一邊把玩着金屬打火機，一邊含笑聽着疏桐在清脆的聲音。

許久許久。疏桐準備離開。她推門出去，看到坐在門口的季琮，一怔。

這是她自從表白後第一次見到他。有些尴尬。

“怎麽坐在外面？”疏桐問。

“不忍打斷你的故事。”季琮站起來，溫和笑着，垂眼看着她。

疏桐不知道說什麽，覺得臉頰發燙。

季琮接着說：“疏桐，謝謝你。父親很久沒有這樣高興。”

“沒什麽的，我不太忙，可以常來陪陪季爺爺。你……多休息。”

她擡眼看着季琮。他穿着灰色襯衣，黑色西褲，西裝随手搭在手臂上。估計是剛從什麽商務局趕過來。季琮不太喜歡穿很得很商務，除非有什麽公事才會。但他穿什麽都很考究，哪怕是棉麻襯衣，被他搭配穿起來，都顯得儒雅大氣又不失時尚。他後來不良于行，由于身體原因，時常要穿成人紙尿褲，他總是覺得會看着臃腫，能看出紙尿褲的痕跡而在坐輪椅時執意蓋上一個毯子。疏桐每次都很心疼，他是多麽風度翩翩的男人，可是竟需要因為不能控制自己生理問題而自卑。可是他那時那樣瘦，根本看不出他穿着紙尿褲，疏桐幫他建立信心，連哄帶騙讓他不要在大熱天還蓋着毯子。後來有次他失禁了，洇濕了淺色的褲子，從此他便只穿黑色褲子，也經常搭配灰色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