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章

第 57 章

近期的季琮忙碌非常，但鮮少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甚至幾個心腹都不太清楚他的動作。或許是因為壓力太大缺乏休息，季琮癫痫連着發作了兩次，小王和家庭醫生都極力聯系他去醫院檢查，确定沒有新發問題才放心。季琮癫痫的頻率一直在下降，他剛回國時，幾乎十幾天發作一次，如今幾個月都沒發作過，醫生玩笑說是愛情的力量。但癫痫的控制和情緒有很大關系，季琮長久承受巨大壓力，獨自面對陰暗和背叛，還要全力以赴經營季家産業和春風集團，他的身體被那次墜崖摧毀，高壓心理狀态讓他的病情反反複複，常年失眠頭痛。和疏桐在一起後，雖然後來只能輪椅代步不再能自由行走，但神奇地，他心裏有一塊地方被填滿了，不管面臨什麽，都覺得心中有暖意在支撐他，不但發病少了很多，甚至還稍微長了一些肉，沒有從前那般瘦削。

自從疏桐接手春風廣場招商工作，就需要頻繁和品牌方打交道，一開始還有些不适應，了解情況後很快可以獨當一面。她從前就是春風廣場的熟客，對品牌如數家珍，現在從事相關工作，她的工作熱情很高，每天行程會議排的滿滿當當。這日，有個品牌主理人拜訪疏桐，想要進駐春風廣場。這個品牌叫“蔓”，是個小衆設計師品牌，品牌特點比較清冷，但面料一流，售價不菲。只是品牌調性與春風廣場風格不符，開會談了幾次，最終需要疏桐來處理。

最終對方品牌的CEO願意親自來談。疏桐把這件事彙報給張起帆，他頓了片刻：“疏桐，這件事我來負責吧。你不用過問了。”

疏桐覺得有些奇怪，以為張起帆質疑她的能力，正要解釋，他站起來，拍拍她的肩，安慰般的：“沒事，去忙吧。”

到了下午時，疏桐電話響起，是張起帆。

“起帆總。”疏桐簡潔問好。張起帆大季琮一點點，已經年逾不惑，業界著名。疏桐對他很是尊重。

“疏桐，蔓的負責人點名要你負責這件事。”

“哦，沒問題。我來協調。”疏桐爽快領了任務。

“疏桐……”張起帆聲音有些猶豫：“蔓，是穆家婉的品牌。她是負責人，也是首席設計師。”

疏桐一怔。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告訴承禮，讓他處理。”

“不用了，這是我的工作，我有責任做好。”

電話這頭，張起帆露出贊許的微笑。

一個嬌縱的富家小姐，變成一個努力、負責、有思路、有魄力的職業女性。這當然有季琮的功勞。他是出名的伯樂，給人平臺，授人以漁，很多人受益終生。

疏桐讓人安排了她和穆家婉的見面。因為不是正式簽約會談，所以會面地點選在一家環境清雅的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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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桐坐在窗邊等待，看到身材清瘦，氣質出衆的穆家婉踩着高跟鞋款款而來。疏桐有些出神，如果他們沒有分開，站在一起也很登對吧。

“你好，疏桐。”

“你好。”疏桐站起來，握手。

穆家婉看着疏桐，笑意盈盈。

“看來季承禮又教了一位好徒弟。”幹練成熟的穆家婉開着玩笑。

疏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吃味，笑着回答：“我理應幫承禮分憂。”

“哈哈哈，他最近怎麽樣？”

“還不錯，比較忙。”

穆家婉喝了口咖啡：“他确實是這樣，其實工作中的季承禮最有魅力不是嗎？從容不迫，胸有成竹。”

“我倒不這麽認為。我更喜歡他工作以外的樣子，像個文藝的大男孩，追求恬靜自由。”

穆家婉笑笑。

“說回正事，蔓是新銳設計師品牌，客群定位也很鮮明，我們想要進駐春風，也是商業化探索的一步。”

“介紹和企劃方案我看過了。主要是租金和裝修風格。租金恐怕不能讓步，裝修風格也要和春風共同探讨，不能偏離春風的基調。你們的租金減免方案，可能要呈給起帆總定奪，這樣的方案，即便是承禮也不一定能答應。”

“哈哈哈。疏桐，看來你還不了解季承禮。說到底他是個商人，是個卓越的商人，權衡利弊是他最擅長的事。蔓不是虧本生意，對春風有利的，他不會因為租金而say no。”

見疏桐沒有說話，穆家婉笑着繼續：“蔓這個品牌，算是承禮一路見證成長的。連品牌名稱，都是當年他命名的。蔓，另個讀音是wan。品牌情況，他是知道的。季承禮，不是你說的追求恬靜自由的文藝大男孩，他是知名商界獵人，嗅覺敏銳，手段果決，不然你以為他是靠什麽走到今天的。他習慣權衡利弊，無論是生意，還是感情。”

穆家婉擡眼看她。話裏有話。眼前的女孩子，一身利落西裝，眼神幹淨，稚氣未脫。難怪季琮要動心。他剛回國時，因為和季璋的較量，他迫切需要田家資本加持。看來女孩，絲毫沒看到季琮的另一面，甜蜜沉淪在翩翩季承禮的愛意中。

疏桐長久沉默着。末了她說：“穆總，我負責春風招商，自然會對品牌慎重評估。承禮從前如何看待這個品牌已是過去，所有事情都是動态發展的，品牌如此，春風如此，承禮也是如此。租金事宜我會彙報給起帆總，會在自一周內給你答複。”

穆家婉笑笑，說：“好，等你消息。”

晚上，疏桐給承禮電話。聲音心事重重。說去季氏接上他。她開車在季氏的樓下等待。她看到季江一身正裝，一行人匆匆出去。

他似乎是撇到疏桐的車。又小跑折返回來。

“嗨，桐桐。”季江笑着打招呼。

他瘦了很多，和從前判若兩人。

“來接小叔叔？”

“對。喂，你怎麽瘦成這個樣子。是工資不夠吃飯嗎。”

季江看着疏桐嗔怪的樣子，寵溺笑笑，不辯解。

“小叔叔在樓上和我父親開會。恐怕你還要等一陣子了。”

“沒關系。你有事就快去忙吧。”疏桐見五六個人還在臺階處等季江。

“好，我今晚有個應酬。那我先過去。”

疏桐點點頭。季江變了很多，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從前的飛揚神情，看起來有些蕭瑟。

疏桐在車裏聽着音樂。她有些出神。

直到小王輕敲車窗。她才看到季琮坐在輪椅上，溫和看着她。她連忙開了車門，和小王一起，幫助他坐在副駕上。

小王把椅背往後調了一些，讓季琮坐的更穩些。他今天穿着剪裁非常板正的深藍條紋雙排扣西裝，是他少有的風格。

疏桐看他疲憊的厲害，身體明顯無力，心疼的緊。她平素喜歡開快車，但只要季琮在車上，她都老老實實。因為他沒有特制的安全帶的話坐不穩，需要費力撐着身體。

晚上季琮在躺椅上。因為疲憊，他的腿止不住痙攣，幾番下來他額頭上都是虛汗。疏桐坐在他身旁，幫他擦汗，又倒了溫水喂他。

“我自己來。”

季琮接過杯子。他看着疏桐一臉擔心的樣子，眼底盡是溫柔，含笑捏捏她的臉，逗着：“好了好了，別皺眉了，小心長皺紋。”

“你們老人才長皺紋。”

“對對對，确實是我們老人家才有皺紋，但某些愁眉苦臉的年輕人，說不好長更多。”

疏桐嗔怪着打他。

季琮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拉進懷裏。

“喂喂喂，你不能欺負身有殘疾的老人家。”

季琮雖然身體不舒服，但他察覺到疏桐今天悶悶不樂，所以故意玩笑逗她開心。

疏桐像小貓一樣趴在季琮身側，把頭埋在他的衣服裏，悶聲問。

“承禮。”

“嗯？”

“你為什麽會和我在一起？”

“因為你這只小貓太可愛。忍不住抓回來。”

“我說認真的。”

女孩的聲音裏已經沒有了玩笑的意味，擡起頭深深看着他。

“嗯……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不可自控地想和你在一起了。”

季琮擡手，摸着她的頭發，充滿憐愛。

“你……愛我嗎？你是因為愛我和我在一起的嗎？”

疏桐第一次這樣問。問的認真又小心翼翼。

季琮用力把她環在懷抱裏，親了親她的額角：“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