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好嚣張的人類!
好嚣張的人類!
紅曜輕哼了一聲,轉過身往自己聚落走去,走到一半忽然往旁邊看去。
一道充滿戾氣的視線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着他看,紅曜見到視線的主人,神色意味深長起來。
是雲琥。
雲琥的眸光像是深不見底的旋渦,一瞬不瞬地盯着紅曜。
沒有破殼的獸人依舊對外界有感知,他被丢到了那種地方過了十幾年,可以說,紅曜是他過去那段經歷的罪魁禍首。
獵賽還沒正式開始,場上的氣氛已經有些凝固了。
所有聚落都自發圍成一個小圈,泾渭分明,只有各種明槍暗箭的眼神在聚落之前流轉。
其中最明顯的就是雲生珀聚落和紅曜聚落,兩家之前就是宿敵,要不是他們之間還隔了小聚落,不然幾年前就打起來了。
雖說氣氛看上去挺吓人,但不到武力比拼的時候,大家都不會出手。
獵賽嚴格分為藝術和武力兩個部分,由所有聚落的長老一起監督,後半段獵賽沒有正式開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向其他聚落動用武力。
獸人在某些地方還挺迷信的,他們相信年紀越大的獸人越能溝通鬼神,尤其是那些已經超越了獸人平均死亡年齡的長老們。
如果違抗長老的意志,不僅自己會下地獄,子孫後代也會受到牽連。
所以有長老坐鎮,即使是紅曜也不會在不該動手的時候擅自動手。
獵賽是聚落強者們的比賽,不會涉及他們的家屬,因此家屬區沒有那麽多規矩,不同聚落也能相互流竄。
碧玺滿心都記着自己的時尚大業,拿着一大堆東西就去家屬區擺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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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诩也早拉着沙丁丁到處走到處逛。
沙丁丁湊到花間诩耳邊小聲:“我覺得那個獸人是他們聚落裏最帥的。”
花間诩:“确實,那邊那個聚落呢?”
沙丁丁看了一會兒,指了其中一個地方:“我感覺那幾個都長得不錯。”
“我也這麽覺得。”花間诩欣慰地點了點頭。
沙丁丁在獸人環境的影響下,終于擺脫了慘不忍睹的機械審美。
參加獵賽的獸人一個賽一個好看,這裏是獸人人文風采的集中地,美而不妖,俊而不俗,每一個都特色鮮明,花間诩看得不亦樂乎。
欣賞美人是所有人的共同愛好,花間诩和沙丁丁混在裏面并不突兀。
花間诩的眼神雖然熱烈,卻并沒有冒犯的感覺,相反,他的眼中只有純粹的欣賞與看見美好事物的喜悅。
大家只以為這是某個聚落第一次觀看獵賽的獸人,被這樣一個漂亮的獸人用這種“天哪,你好好看”的眼神注視着,沒有誰不開心,還有獸人友好地朝花間诩笑了笑。
不過即使參加獵賽的獸人都很驚豔,他們聚落也完全沒有被壓下去,反而在裏面隐隐有點豔壓群芳的意思,不少聚落的獸人都偷偷往他們這裏看。
花間诩還是很滿意,這是他身為藝術家倔強的勝負欲。
看遍了風格迥異的帥氣獸人,花間诩溜達去了家屬區,逛到一半看到了裏面擺攤的碧玺,便走了過去:【賣得怎麽樣了?】
碧玺:【一般。】
碧玺在自己聚落有名,出了聚落就不一定有那種待遇了,名氣加成有限,很多人不認識碧玺,單純只是被攤位上的東西吸引。
像碧玺一樣擺攤的人不少,他們頂多就是比別的攤位人數多一點,沒有宣傳,想要将手鏈在整個獸族範圍內流行還是夠嗆。
不過碧玺并不擔心:【獵賽真正的重頭戲還沒開始呢,等雲琥在混戰獵賽上打出名氣,我們的生意就來了。】
前面的文藝比試相對和平,後面的混戰才是真正的重頭戲,勝負直接關系到聚落在整個獸族裏面的地位,這個時候才是他們販賣手鏈的最好時機。
首領是不參與獵賽的,雲生珀在上一屆混戰獵賽便展露了頭角,只是一手好牌被昏闕的前任首領打得稀爛。
這一屆有雲琥,人獸大戰期間,不少獸人都見證了雲琥的實力,他們聚落其實是不太擔心的。
所有聚落都來齊以後,随着長老們一聲令下,獵賽文藝部分便開始了。
花間诩從外面溜達回來,走到自己聚落裏去。很快就有各個聚落裏的獸人站出來,向所有展示自己的才能。
沙丁丁和花間诩的身高在高大的獸人群裏不夠看,站在地上看不到什麽東西,索性直接爬到了樹上。
沙丁丁坐在樹枝上:“哇,他們是在跳舞嗎,我長着這麽大還沒看過跳舞呢。”
土生土長的人類是這樣的。
花間诩也沒看過跳舞,之前在聚落裏看過一些獸人在街上起舞,但像現在這種大型而統一的舞蹈,花間诩也是第一次見
花間诩:“他們的動作居然能這麽整齊還這麽優雅。”
沙丁丁看得津津有味:“殿下,我想學跳舞!”
花間诩:“巧了,你殿下也想學。”
樹下傳來一聲輕笑,花間诩低頭看到了來到下面的雲生珀。
花間诩:“首領大人,你會跳舞嗎?”
雲生珀笑着點了點頭。
花間诩露出向往的神情:“想看——”
雲生珀:“有空,跳給你看。”
花間诩:“可以!”
藝術環節相對和平和諧,參賽的對象也不局限于首領的親信,你方唱罷我登場,氣氛很快就在一衆獸人的調節下熱鬧起來。
跟超大型演唱會似的,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配合着場上的獸人們打着節拍,應援聲整齊劃一,只剩下無盡的享受與狂歡。
然而能決定聚落存亡的獵賽肯定不會像現在那麽單純。
度過兩輪相安無事的舞蹈和歌唱,有人要開始搞事了。
一個衣袂翩翩的俊朗獸人從紅曜聚落裏走了出來,他手上拿着一柄像排簫一樣的樂器,徑直往空地中央走去。
紅曜聚落裏的獸人都不是善茬,現場安靜了一些,沒想到這個獸人走到中間還不停下來,目标直指雲生珀聚落。
他不說話,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跟着他看過去。
花間诩看見獸人停在他們聚落邊緣的一棵樹下,上面坐着的正是雲琥。
那獸人:【你們首領在上一屆獵賽可是風頭盡出,十四歲的年紀,不僅精通舞樂還非常能打,作為他的親弟弟,你一定也很厲害吧?】
雲琥盯着他沒說話。
那獸人也不需要雲琥的回應,撫摸着手上的排簫,自顧自道:【我叫青金,我想和你比吹奏。】
他們聚落裏的獸人都看了過去,他們都知道雲琥是個異類,除了打架厲害,和獸人一點都不一樣。
對方搞不好就是知道這一點,故意讓他們聚落難堪的。
雲琥手指搭在膝蓋上,不耐道:【不會。】
青金語氣心平氣和,眼中卻滿滿都是傲慢:【你別說笑了,就算三歲幼崽也會吹一兩首曲子,你怎麽可能不會。】
【我說不會,你他媽聽不懂話?!】雲琥一拳砸在了樹上,朝下面吼着,大樹被拳頭砸出一個深坑,部分碎屑落在了底下獸人的腳邊。
長老發出了警告聲,獵賽除了混戰階段都不能對其他聚落動武,有動武的跡象也不行。
周圍的獸群開始議論紛紛。
能來參加獵賽的獸人大多都參與過人獸大戰,他們在戰場上被雲琥震懾,但是那又怎麽樣,獸人光有武力可沒用。
戰場上不可逼視的死神枭居然連樂器都不會,這種時候不踩一腳都說不過去了。
【不會吧,他說他不會吹奏?】
【笑死了,這不是我們從小就開始學的東西嗎?】
【一看你消息就被不靈通,那是雲琥,就是十幾年前被紅曜丢到惡魔地界的那顆雙生子蛋,我聽說他不久前才被認回來,當然沒有受過獸族的教育。】
【噫~那他豈不是什麽都不會。】
【幸好發現的早,我小妹剛才看上他了,還想聚落聯姻,現在還是算了,我們丢不起這個人。】
【要是我被當成這麽羞辱,都活不下去了。不過誰叫他連基礎樂器都不會,活該吧。】
周圍的評價聲越來越大,雲琥的臉色也愈來愈沉,身體的肌肉發緊,似乎下一秒就要跳下去和那個獸人打起來。
雲生珀:【雲琥。】
兩兄弟離得很遠,雲琥卻像能夠聽到雲生珀的輕聲提醒一樣,往這邊看過來。
雲生珀搖了搖頭。
獵賽的規則是很嚴格的,尤其是不得擅自動武這一段,以往違反規則的,輕則驅逐聚落,重則被其他聚落群毆,不死也半殘。
雲琥一旦打起來根本控制不住,其後果不堪設想。
【不要輕舉妄動,再不滿,也要等到混戰的時候。】
雲琥盯着雲生珀看了一會兒,靠回了樹枝上,偏過頭将臉隐藏在陰影裏。
只是樹下的獸人一直不肯放過雲琥,獸群的議論聲也沒有絲毫收斂。
他好像站在了所有獸人的對立面,被肆無忌憚地評價着。
花間诩好像看見了在人族的自己。
人族崇尚機械,前有早早當上統治者的哥哥,後有從小就展現出超絕機械天賦的妹妹,他仿佛天生就是被人們拉踩的對象。
廢物,叛逆,怪人,這些是他在人族的标簽。
還被哥哥的對手用來當做攻擊哥哥的武器,謠言将他妖魔化,人人對他避如蛇蠍,好像接觸他就會染上不幹淨的東西。
雲琥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憤怒的?不屑的?還是會有一點點委屈呢。
像是能察覺到花間诩在想什麽,雲生珀拉住了花間诩的手,将他的注意力轉移過來:“這是他必須,經歷的過程,他得自己學會,怎麽在獸族生存。”
花間诩:“那首領大人就那麽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欺負嗎?”
雲生珀:“我是首領。”
首領是聚落的象征,在獵賽中必須充當長老一樣的作用,絕對的公正。
青金雖然不懷好意,但也沒有違反獵賽的規則,雲生珀是不能插手的。
花間诩:“我不是首領,也不是獸族,我可以不遵循獵賽的規則吧。”
所有人都在等雲琥的回應,直到一道年輕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這位親信這麽執着地想讓雲琥跟你比,不會是知道自己太沒用,所以專挑軟柿子捏吧?我都看不下去了。】
那獸人:【你是誰?】
“你說誰是軟柿子。”雲琥眼睛快要冒火。
論如何一句話得罪兩個人。
【當然是看不慣你欺負人的正義人士,你表現欲這麽強,不如跟我比比吧。】花間诩笑眯眯地看着獸人,【還是說,你連人類都不敢比?】
【人類?他是人類?】有獸人又驚又怒。
人獸大戰剛剛落下帷幕,不少獸人都對人類有偏見,沒想到在這麽重要的獵賽裏面居然有人類混入。
不管是人獸大戰,還是後續合約的簽訂,參與其中的都是少數人,還有很多人不知道花間诩的事。
沒等其他人有所動作,花間诩身側便覆蓋了一只巨大的翅膀。
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從花間诩轉移到了雲生珀身上,這是一個保護色彩很濃的動作,只有伴侶間才有這麽親密的動作。
【他居然是雲生珀的伴侶?雲生珀娶了一個人類?】
雖然很驚訝,但那些人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下去了。
伴侶是獸人的另一半生命,是不可亵渎的,尤其是強者的伴侶,大家明面上敢諷刺雲琥,卻不敢當着雄性獸人的面公然議論對方的伴侶。
這是淩駕于一切規則之上的真理。
不管怎麽說,花間诩始終是個人類。
區區人類,也敢和他叫板。
青金打量着花間诩,臉上多了一層不加掩飾的輕蔑:【人類,你會什麽?】
花間诩:【除了舞蹈應該都會一點。】
青金本來就是帶着首領的任務來的,獸人是集體感很強的種族,參與獵賽的獸人代表的是整個聚落。
他沒辦法弄雲生珀,但他有個除了打架什麽都不會的弟弟。
戰勝雲琥就相當于打了雲生珀的臉,将他們整個聚落的顏面踩在腳底。
青金回頭詢問紅曜的意見,紅曜望向這邊的花間诩。
雲生珀既然敢讓人類出來自然說明他真的會點東西,可青金也不是好欺負的,他對這一點有信心。
一個人類再怎麽厲害,還能戰勝一個長期受獸族文化熏陶的獸人不成?
紅曜擡了擡下巴。
得到指示,青金自然沒意見,侵略性的目光在花間诩身上來回掃:【我還是勸誡你一句,獸族和人類天生有差距,就你們這些天天擺弄惡心零件的人類,懂什麽叫藝術嗎?】
沙丁丁感覺自己被冒犯到了:零件怎麽你了!
花間诩實在沒忍住,回頭對雲生珀小聲道:“第一次見到這種上趕着打臉。”
雲生珀忍笑:“玩得開心。”
花間诩:【好了,趕緊的吧,你說,比什麽。】
青金自傲地揚起頭顱:【我什麽都會,你來挑吧。】
花間诩謙虛推讓:【還是你來吧,不然怕別人說我欺負你。】
青金:好嚣張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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