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跟蹤

跟蹤

稀奇,花間诩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差點把人看毛了。

話說,他今天是有任務在身的,獵賽過後就是雲生珀的生日,他想趁這段時間準備一下,以山雀的名義,給雲生珀畫點畫,帶to簽的那種!

他觀察過雲生珀的收藏室,對方偏好他的幻想畫,他之前就有了一點思路,今天要去找找其他的靈感。

開始行動!

雲生珀一天到晚都在忙,解決完聚落內部的小事情,又得去外面參加首領會議了,臨近營地外圍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轉過身去:“人。”

身後沒有回應,雲生珀無奈道:“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

“啊——我還以為我很隐蔽的。”花間诩從樹後走了出來,“你真的早就發現了?”

雲生珀剛離開帳篷沒多久,就知道花間诩在後面跟着他,他還特意走慢了一點,不過花間诩一直沒有上前來,不知道在幹什麽,就随他去了,一直到現在。

雲生珀:“人,想幹什麽?”

花間诩:“秘密。”

“好。”雲生珀道,“但之後不能再跟了,我要出去,你不行,外面很亂,會有危險。”

“好吧。”花間诩趴在了代表着營地分界線的高木樁上,目送着雲生珀越走越遠。

待再也看不見了,花間诩思考了一下,拿出懷裏的筆記本,在上面速塗這什麽,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四翼鷹躍然紙上。

一陣風刮過,将邊緣的紙頁吹得翻起,花間诩為了塗畫方便,把手壓在上面,也壓住了前面無數張各具形态的四翼鷹速塗。

這三天,花間诩一直在跟蹤雲生珀,說跟蹤也不準确,因為對雙方都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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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花間诩還煞有其事地躲躲藏藏,到了第二天直接不裝了,大搖大擺地跟在雲生珀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第三天,花間诩睡遲了,出了帳篷才發現雲生珀根本沒走,見他出來以後才慢悠悠出了門。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大家商量出來讓各族首領擔任這一屆獵賽的臨時裁判,其實就相當于沒有裁判,不過混戰獵賽除了不得傷及戰圈之外的無辜,幾乎沒有什麽規矩,走個形式而已。

混戰獵賽就這麽開始了。

空地上不知何時圍了一圈一人高圍欄,所有人退到森林裏面,中間一下子變得極為空曠。

花間诩坐在最高的樹上才能堪堪看到對面空地的邊界。

這裏可以容納十幾個聚落所有親信的混戰。這三天各聚落間的矛盾一觸即發,看彼此眼神裏都透着兇狠。

紅曜那邊好幾個獸人的視線都聚集在雲琥身上。

醫生正在拆除雲琥手臂上的繃帶,三天時間,手臂上那麽大一個血洞現在居然已經愈合了,只是新肉才剛剛長出,比邊緣的其他皮膚顏色稍淺一些,沒有完全恢複。

花間诩:“真的沒關系嗎,弟弟?”

雲琥正在用水沖洗手臂上的草藥渣滓:“一只手,我也可以弄死他們。”

四面八方響起銅鑼聲,獸人們摩拳擦掌,從森林邊緣走出來,跳入了圍欄中間。

雲生珀盯着紅曜距離的方向,對雲琥道:【這次,不會有人再阻止你,紅曜聚落的人,一個都不能活。】

【啊。】雲琥的心髒随着雲生珀的話語跳快了幾分,他陰翳地盯着對面的獸人,再次感受到了屬于雲生珀的怒火。

紅曜前後綁架他們兩個族人,其他親信也早就積了一肚子火,勢必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不斷有獸人進場,森林外圍的獸人瞬間少了一大半。

場內的獸人分散着站在空地上,充滿戾氣的視線環視着在場的每一個人,而他們自己也在被什麽人這樣盯着。

急促的鑼鼓聲還在繼續,速度持續加快,像一道錘子不斷在心髒上敲打。

只聽最後一聲震耳欲聾的鼓響,四周在一瞬間變得極為安靜。

下一刻,一只獸人飛出了圍欄。

那個被打出去的獸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獸化,就被打出了界。

鼻梁塌陷了下去,鮮血很快流了滿臉,花間诩注意到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團血肉模糊。

有醫生上前檢查獸人的傷勢,确認死亡後被一個獸人随手拖出去扔了。

沒有人在意那個獸人的死亡,就算有也是在讨論這個沒用的獸人是哪個聚落的,居然剛開始就出了局。

而派那個獸人出場的聚落則大氣不敢出一下,生怕被別人認出了獸人的歸屬,覺得他們聚落好欺負,獵賽結束之後瓜分他們的領土。

花間诩将一衆獸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直到那個死亡的獸人被拖出了視野之外,沙丁丁才猛然一抖,背後一下子冒出冷汗。

先前的藝術比拼太有欺詐性,以至于沙丁丁都差點忘了,他們面對的始終都是獸人,他們在平常的時候歌舞奏樂把酒言歡,可一旦展現出他們嗜戰的另一邊,他們就是惡魔本身。

兇殘,狂妄,視人命如草芥。

偏偏不管是哪一方面,都是獸人最真實的模樣。

沙丁丁眼中有些迷茫:“我忽然發現,我好像不管怎麽樣都打不過獸人。”

花間诩沒想到看個獵賽,都能給沙丁丁看得懷疑人生:“你是人類啊,你居然真的想單靠平時鍛個練就能打過這些鋼筋鐵骨的獸人?”

沙丁丁一時有些羞愧難當:“那,那要怎麽辦,我們真就天生不如獸人嗎?”

“不啊,這個大陸上有那麽多生靈,人類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位,當然也是有可取之處的。”花間诩道。

沙丁丁:“我們有什麽可取之處?”

“創造的天賦和腦子。”花間诩點了一下沙丁丁的額頭,“你不會被吓傻了吧,幹嘛非得拿自己的短板去碰人家的長處。”

沙丁丁主要是突然直擊那樣的畫面,被震撼住了,被花間诩這麽一點,也回過味:“殿下你好厲害,看到這麽可怕的畫面也能那麽平靜,怎麽做到的?”

花間诩:“……多出去走走吧。”

沙丁丁:“啊?”

“多出去走走,總會遇到一些意外的,比如暴風啊,地震啊這種天災,暴亂啊,戰争啊這種人禍。”花間诩懶洋洋的,“看得多了,就沒事了。”

沙丁丁:怎麽聽了以後更覺得殿下深不可測了。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雲生珀往這邊看了一眼,他的伴侶原來是這樣的人嗎?

他忽然想起來,花間诩總和沙丁丁出去玩,有時候甚至幾天不回來,他以為最多只是在聚落附近玩,現在看,搞不好還真是以獸族地界這個大範圍玩……

戰場上獸人已經打成了一團,花間诩看了一會兒便沒有了興趣。

這只是一場純粹的厮殺,他并沒有觀摩血腥戰鬥的愛好,哦,其實還是有可看的地方的,戰場上的那只四翼巨鷹,拉住了所有圍觀者的視線。

與哥哥的強大內斂不同,這只巨鷹顯得更兇殘,鷹爪肆無忌憚地撕開敵人的軀體,鮮血鋪撒一地,他喜歡先留着對手一口氣,聽對方因為疼痛爆發的吼聲。

他完全陷入了殺戮的意識當中,就跟失控的時候一樣,但因為這是獵賽,沒有人會阻止他。

死神枭不僅可以将人類的機械重甲碾碎,也可以輕而易舉撕裂同伴的軀體。

嘹亮的鷹啼之下還有清脆的鈴铛聲,如同血腥的雙重奏在戰場上久久回蕩。

紅曜臉上帶着風雨欲來的陰沉,他的親信幾乎被雲琥殺了精光,他本來的計劃是用花間诩脅迫雲生珀在獵賽上放水,他們就可以借機在獵賽上将把雲生珀親信殺得片甲不留。

結果現實完全反過來了,雲琥一個人就是一只隊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蠻橫到令人發指。

那道清脆的鈴铛聲成了在場所有人的最深刻的聲音。

紅曜想起了六年前獵賽上雲生珀,這兩兄弟在某些方面還真是一模一樣。

聚落裏實力最強的通常都是首領,但雲琥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不亞于首領了。

嫉妒是獸族的天性,紅曜去看雲生珀,卻并沒有看到對方眼中的警惕與危機,只有一片平靜。

察覺到紅曜的視線,雲生珀看過來,紅曜嘴巴動了動,口型在說:

【你弟弟可真厲害。】

【你就不怕,他會威脅到你的首領地位嗎?】

雲生珀移開了目光,臉上依舊無波無瀾。

最重要也是最萬衆矚目的混戰獵賽,反而是結束得最快的,但也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

時間被刺激的混戰無限拉長,即使已經步入尾聲,腦海中也在久久回放着獵賽上的畫面。

這次的死傷比以往獵賽都要多,也慘烈的多。

四翼巨鷹像是剛從血池裏走出來,潔白的羽毛被鮮紅完全浸染,每一步就會灑下一大片的血跡,雖然這些血絕大部分都不是他的。

看着他慢慢走近圍欄,脖頸上的鈴铛一步一響,所有尚在興奮中的獸人都漸漸安靜了下來,清脆的鈴聲仿佛把他們也拖入了戰場,變成了死神枭的獵物。

【雲琥,結束了。】

雲生珀喚回了雲琥的神志。

雲琥瞳孔舒張,發現面前的獸人們都如臨大敵的看着他,不由有些好笑。

這群獸人自诩比任何種族都要高貴,結果看他的眼神也跟那些人類差不了多少。

獵賽結束,就算沒有長老,明眼人也都清楚這次的獵賽結果如何,雲生珀聚落大獲全勝。

紅曜看到寥寥無幾活着回來的親信,徹底維持不住面上的平靜,當場把一個瘸了腿走回來的獸人踹倒:【沒用的東西。】

那些沒有參賽的獸人都用如出一轍的冷漠目光看着這群如喪家之犬回來的族人。

雲琥化為人型,殷紅的腳印在他背後留了一串,所有人自發給他讓了一條寬敞的路,有欣賞的,有面上繃緊,但在他靠近的時候都不自覺往後退去。

哦,還是有一個人是不一樣的。

花間诩也往雲生珀的方向靠了一點,不過不是畏懼,看他臉上嫌棄中帶着擔憂,像是單純地不想雲琥身上的血漬弄髒自己的衣服。

呵,哪能讓他這麽如意。

雲琥腳步一轉,往他哥的方向走去。

随着靠近,花間诩的目光越來越警惕,可惜他都快和雲生珀貼一塊兒了,已退無可退。

不過很快,雲生珀攔住了他前進的道路,兩兄弟如出一轍的銀灰色瞳孔相互對視。

雲琥停住了腳步:【別緊張,哥哥,我只是覺得嫂嫂看得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好像有話想跟我說。】

花間诩轉頭輕聲問沙丁丁:“我嫌棄得很明顯?”

沙丁丁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啊?沒有吧,話說殿下你居然還敢嫌棄死神枭?!”

雲生珀沒有接下雲琥的話頭:【去找醫生,你需要治療。】

到底是剛恢複沒多久,獵賽打一圈下來,雲琥手臂上又有了崩裂的跡象。

雲琥沒再說什麽,只是轉身的時候一滴血順着指尖濺了過去。

幸好花間诩閃得快,那滴血沒有濺到他的衣服上,落在了地上。

走遠了還能聽到花間诩不可置信的聲音:“你弟他有病吧?!非得作那麽一下是嗎,可惡,很好玩嗎!”

雲琥勾起了唇角。

怎麽了,冤家之間相互針對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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