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但是……這個想法雖然是好，可姜嫣作為二十一世紀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連手指割破了都要吹上半天的嬌花，也就只能腦子裏想想了。

不過不去瞧上一眼她又不甘心，那萬一屍體上留着什麽證據……

正煩心呢，她的房門被人輕輕叩響，姜嫣立即回過神來，直立地坐在了床上，“誰啊？”

那人隔着門框與她說話，低聲細語，聲音很柔，“小姐，是我，阿鳶。”

阿鳶？

原來是服侍她的丫頭，姜嫣自她母親去世後，在這丞相府裏便只有阿鳶一人待她好，兩人在一起也算是相依為命。

“進來吧！”

小丫頭進來後又悄悄地将門關上，她懷裏揣着東西，做賊似地跑到她跟前，連道：“小姐，我聽人說你被老爺關禁閉了？”

“嗯。”姜嫣不鹹不淡地回道，“你來是有什麽事嗎？”

阿鳶從她懷裏掏出來了兩個白面饅頭，拿一雙笑呵呵的渾圓眼睛瞧她。

“小姐，我看那些人要來了，特地給你帶點吃的。”

姜嫣還來不及反應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矮小狹窄的房門便被人粗暴地推開了。

來者是一位皮膚黝黑的老婦人，眼角狹長透着精光，她身後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丫頭。

那些人看見她就笑，都不必猜便知這些人之中肯定有方才見她出醜了的。

那老嬷嬷開口卻不是沖她，反而沉聲問阿鳶：“阿鳶你來這做什麽？衣服都洗完了？”

阿鳶被她問得心慌，眼神閃躲，只将她手裏的饅頭往姜嫣身後藏。

這些小動作又怎能瞞過那嬷嬷的眼，“你手裏拿的是什麽？莫不是偷了主家什麽東西了？”

“沒，沒有……”阿鳶閃躲道。

嬷嬷只給了一個眼神，從旁的丫鬟便上前，将阿鳶的手從姜嫣背後揪了出來。

兩個白饅頭在拉扯中掉在了地上，晦暗的屋內頓時一片寂靜。

此後，笑聲開始源源不斷地沖進姜嫣的耳朵裏，吵得她腦仁都要炸開了。

“夠了。”那嬷嬷算是見過世面的，還算淡定，只是輕輕地瞟了一眼，随後出聲制止了那些丫鬟婆子們的嘲笑。

“老爺下令，二小姐出言不遜，罰禁閉一月，得罪了。”

“鬧騰完了就趕緊出去，本小姐我要休息了。”姜嫣對這種事情感到無趣。

她絲毫沒了先前同顧南亭争吵的氣焰，方才如此行事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強裝而已。

如今心感憔悴，疲乏，姜嫣只想躺平睡覺。

說不定一睜眼，她又穿回去了呢？

什麽女主死了，又有多少嫌疑人那都與她無關。

“小姐？”阿鳶擔憂道。

姜嫣并不答話，閉眼躺在了床上。

阿鳶被他們推搡着趕了出去，門重重地被帶上，上鎖的聲音崩進她的耳朵裏，姜嫣一下子就墜入了夢境。

然而，姜嫣醒來之後還在這個鬼地方……

好吧，她認了。

屋內陰暗無光，她摸索着下了床，點了一盞蠟燭，跳動的火光印在她的眼眸裏，恍惚中她好像聽見了噼裏啪啦的燃燒聲。

自申時到現在，也沒來個人送飯，她這肚子都餓得咕咕作響。

幸好那些人只是将她的門鎖了，窗戶還是開着的，正好她可以溜出去搞點吃的。

窗棱才開一角，姜嫣便見着那窗戶底下影影綽綽地有個黑影，窸窸窣窣地左右搖晃。她小時候被老一輩鬼神野人之論灌輸的多了，不由得吓了一跳，連忙後退了幾步。

“小姐？”阿鳶的眼裏閃着光，沉着嗓子喊道：“小姐，餓了吧？我給你帶了吃的。”

“阿鳶，你吓死我了。”姜嫣捂着胸口，忙給自己壓驚，擡腳緩緩向窗邊走去。

阿鳶又給她拿了兩個饅頭，姜嫣嚼着嚼着被噎得夠嗆，一時反胃将吃下去的全吐了出來。

“小姐？”阿鳶見她這幅模樣，話語間都帶上了哭腔，“很難吃嗎？”

她從那窗戶縫裏伸進一只手替姜嫣拍打着背，為她順氣。

這丫頭也不過才十四五歲，本該是最好的年紀，這手粗糙得不由得讓姜嫣想起了曾經在食堂為她打飯的阿姨。

“我沒事。”姜嫣抽身離去，喝了口水。沉默了半響，她似乎又恢複了鬥志，揚聲問道：“阿鳶，你今日吃的什麽？”

“就平常吃的那些……”

姜嫣循循善誘，“那你想不想吃頓好的？”

“吃什麽好的？”阿鳶不太相信姜嫣的話，遲疑道：“再說，小姐我們這個月的月錢早就用完了。”

“誰說我要用錢吃飯了？”姜嫣叉腰，洋裝出一副神氣樣子，“白嫖的，去不去？”

“哈？”阿鳶撓了撓頭發，很明顯沒聽懂姜嫣在說些什麽。

姜嫣又給自己斟了一壺茶，學着人家像模像樣地嘬了兩口。

本來在現實生活中就夠憋屈了，穿個書她都還要受着這窩囊氣。

她可不服，既然穿書了，那要玩也是要玩大的！

“小姐？那我們是要去吃霸王餐嗎？”阿鳶附在她耳邊一字一句正色道。

她這一句話倒還提點了姜嫣，以前好學生做得多了，不如換個身份做個惡霸瞧瞧？

然而……姜嫣開口道：“想什麽呢？本小姐是那樣的人嘛？”

她這純屬是有那賊心卻沒那賊膽。

“哦。”阿鳶鼓鼓腮幫子，眨巴眨巴眼睛誠懇地問道：“那我們怎麽去吃好的？”

姜嫣靈活地從那窗戶縫裏爬出來，深吸了一口氣。她身形瘦小，做這些事不過輕而易舉。

屋內雖點着一盞火光，卻格外的沉悶，比不得屋外繁星滿空，涼風拂面。

“去西邊的小廚房，那裏這個點了沒人，去給你做點好吃的。”姜嫣拉着阿鳶的手，挑眉道。

“可是……小姐……”

姜嫣邁步跨出了一步，阿鳶卻不跟上，杵在原地用手絞着衣角。

這西邊的廚房她倆已是常客了，可阿鳶頭一次見自家小姐如此大搖大擺地不免有些擔心。

丞相夫人待她們苛刻也不上一日兩日了，曾經吃不飽的時候，姜嫣帶着阿鳶夜裏時常去拿幾個包子饅頭墊墊肚子。

除了家中來客人時還能做做樣子，其餘時候不來找她們麻煩已是大恩大德。

“阿鳶，不用擔心，你還不信我嗎？”姜嫣拍着胸脯保證，阿鳶也不再多說什麽了。

路行至一半，正巧碰見了她爹和宋悅一道回房休息。路上只他二人，宋悅手裏提着巡夜燈，還不忘拿手帕替姜丞相拭汗。

“老爺今日辛苦了，都是姜嫣那孩子不懂事，惹老爺生氣了。”宋悅低眉順目道。

這個老家夥，都到這份上了還不忘記在姜丞相耳邊吹風。姜嫣聽着她的話，用手摸着自己的右臉，心中的那股子氣好不容易才剛壓下，此時又上來了。

姜丞相聞言擺手，“不提那個逆女了，陛下沒有怪罪下來已是大恩。”

“倒是朵兒死了，這與定遠王府的婚事……”只聽得丞相一聲嘆息，“朝中勢力拉鋸，陛下已日漸将重權交由右丞，他是嫌我老了，我這個左丞還真是名不副實。”

“老爺別這麽說，陛下若是不看中你，今日又怎會來祭拜朵兒？”宋悅攙扶着姜丞相，一步一步緩緩向前。

他似乎沒聽見宋悅的話，嘴裏只喃喃重複道：“名不副實，名不副實咯。”

姜嫣拉着阿鳶跟了他倆一段，期間只聽姜丞相抱怨朝事，而宋悅似乎有意将她那女兒送入宮中，她若是能得寵，兩處往來姜丞相也好重掌昔日輝煌。

此語姜嫣聽着甚是無聊，反正日後那姜璐倒也真的是進了宮，做了娘娘。反正是聽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了，與其在這裏浪費時光，倒還不如去做一頓飯來吃。

阿鳶被她家小姐弄得暈頭轉向的，一會說是要去西邊廚房做吃的，一會又跟蹤丞相老爺，這會又不知道要幹嘛去了。

“小姐，你再這樣亂跑被人看見了可就不好了。”阿鳶善意提醒道。

“說什麽胡話呢！”姜嫣狠狠地戳了下這丫頭的腦門，“淨咒我，你看這廚房這不是到了嗎？”

進門後，姜嫣将門反鎖，如今已是深夜，這裏地處偏僻，一般不會有人來。

她先讓阿鳶燒了一鍋熱水，她自己則是翻箱倒櫃倒騰了不少鹽，醋，醬，辣椒面出來，一股腦全倒在鍋裏了。

阿鳶倒吸一口涼氣，呆道：“小姐 ，這？”

“害，不要緊。”姜嫣不甚在意，又叮囑阿鳶看好竈上的火候，別讓這鍋裏的水燒幹了。

廚房被她這麽一翻，宛如遭了賊一般，什麽蔥啊、蒜啊、姜啊能往鍋裏倒的全加進去了，其餘的則是雜七雜八地躺在地上，時不時還要被她再踩上兩腳。

這小廚房果然就是偏僻啊，找遍所有地方也沒找出個兩斤肉來，姜嫣手裏提這一塊豬肉，拿在眼前晃了晃。

阿鳶看着這淩亂的廚房，嘴角有些抽搐，反觀姜嫣她居然還在往鍋裏加白菜葉。

“小姐，我們出來偷吃弄出這麽大陣仗是不是不太好啊？”

姜嫣餓的極了，從鍋裏撈出一片菜葉子放在嘴裏嚼味，含糊道：“這樣豈不是更好？明日就說這廚房裏遭了賊，本小姐屆時還在關禁閉，與我們有何關系？”

“果然還是小姐最聰明了！”阿鳶感嘆道。

“阿鳶過來搭把手……”

姜嫣正切着肉，她不擅刀功，那肉只被她剁的稀爛卻不曾分散，黏糊糊地扯在一塊。她手邊的西紅柿“吧唧”一聲掉在地上，裂開了一道口中子。

“啧……”她無奈感嘆了一聲，吃個飯而已，怎麽就怎麽難呢？

最後她煮了一鍋面，用大盆接着，放在了桌上，盛了兩碗。

“好吃嗎？”她看着對面吃得正香的阿鳶道。

小丫頭小雞啄米似地點點頭，笑眯了眼，誇贊道：“還是小姐最厲害了，以前都不知道小姐還會這手藝呢！”

姜嫣似心有所感，“阿鳶，你跟着我，以後我不會讓再你吃苦的。”

阿鳶低下了頭，輕輕嗯了一聲，小女兒家的嬌憨在她臉上體現地淋漓盡致。

這丫頭是她穿書過來唯一對她真心之人，她懷裏的那四個白面饅頭，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總之在這裏的溫暖第一抹溫暖是阿鳶給的。

系統提示——【恭喜宿主解鎖福利任務：挑滿五十缸水】

“一邊去 ，誰要挑水？”姜嫣吃的正歡呢，這系統冷不防丁地來這樣一句，還真是掃興。

“啊？挑什麽水？”阿鳶驚道。

“乖啊，沒同你說話。”姜嫣一時忘乎所以，忘了阿鳶還在，于是哄道：“趕緊吃，啊！”

姜嫣正往嘴裏扒着面，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廚房的木門立刻被人敲得啪啪作響。

“誰，誰在裏面？”

阿鳶吓得碗都摔在了地上，咽了一口水。

屋外的人聽見屋內摔碗的聲音，敲得更急了。

“誰？來人吶，來人吶，遭賊了！”

姜嫣扒完碗裏的最後一口面，低聲安慰她道：“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