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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等進代銷店打開一看，只見布袋裏面裝的糧食是麥子。

麥子呈深褐色，很多都脫幹淨了粒，可也有一些還帶着谷物。

伸手一摸，還帶着騰騰熱氣，好像專門晾曬過。

鐘昌明走進櫃臺拿秤，道：“大娘你稍等，我給您算一下這些麥子多少錢。”

如今市面上糧食的收購價格，麥子是高過玉米面的。

所以同樣的價錢，得到的玉米面數量更多。

老婆婆拿着分量不輕的玉米面詫異道：“昌明你是不是算錯賬了？怎麽給我那麽多糧食。”

“沒有算錯賬，玉米面價格不如麥子，能買到的玉米面就是這麽多。”當然鐘昌明沒說玉米面的價格，他給算的是進價，這樣一來玉米面數量更多。

老婆婆本想着能用麥子換一點玉米面就行，卻沒想到能換那麽多，但老婆婆的閱歷也不是擺着看的，直看着鐘昌明嘆道：“昌明，你這麽照顧我，要是虧本怎麽辦？”

鐘昌明笑了，“您是長輩，我這個做晚輩的孝敬您是應該的，放心，我代銷店怎麽樣也虧不了。”

聽鐘昌明這麽說，老婆婆心裏稍微安心一點，心裏直感嘆，自從孩子們爺爺出事以後，兒子們一個個不管不問，反倒是鄰居和隔房的晚輩的援手不少，這讓被兒子們傷透了心的老婆婆心中如何不感慨。

玉米面數量不少，鐘昌明索性直接把玉米面送過去，順帶看看那位大爺的情況。

老婆婆和老爺爺的家沒有圍牆，只有一間低矮的堂屋，以及坐落在旁邊的小廚房，堂屋裏面沒有窗戶，以至于光線昏暗，全都依賴門口透進來的光。

鐘蓮和鐘荷兩個跟着父親過來，順帶攙扶着腿腳沒那麽靈便的老婆婆，鐘昌明背着玉米面走在前面，直接進了堂屋。

堂屋內彌漫着一股陰冷腐朽的味道，還伴随着一陣陣壓抑不住的蒼老咳嗽聲。

鐘昌明腳步微頓，大聲道：“大爺，我過來看你了，我大娘去我代銷店專門給你買了玉米面，你可一定要好起來啊。”

“是昌明啊。”床.上的老漢眯着眼，極力辨認着來人的身影道。

“我去給你做飯。”老婆婆打開面袋，就去了旁邊的廚房。

鐘昌明招呼鐘蓮和鐘荷兩姐妹過來，讓她們叫大爺爺。

老漢看着鐘蓮和鐘荷兩姐妹恍惚，“一轉眼，這兩丫頭都這麽大了啊。”

他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說話時有氣無力，鐘昌明過去幫他順背，可能是久病心裏太過脆弱的緣故，說着說着，老漢忍不住哭出來。

“昌明，自從我病了，他們一次都沒來看過我們，他們不光自己不來，還不讓他們的孩子來，你大爺我心寒啊，要不是還有你大娘在，我真恨不得此刻就去了。”老漢邊說邊咳嗽。

“要是沒了我，你大娘是不是就能輕快點？”老漢呢喃道。

鐘昌明聞言動作微頓，道：“大爺，您別嫌我說話難聽，只怕您要是走了，我大娘日子會過得更苦。”

“現在還好有您跟我大娘做伴，您真要是一去，你們那些兒子可能會把大娘接過去，現在大娘還能幹一點活，可能不會顯什麽，可是一旦大娘像您一樣，只怕他們不會好好對待。”

上輩子可不這樣，老漢去世，那幾個兒子不情不願的奉養老娘，還給老娘規定了奉養時間，讓老娘在他們家輪流吃飯，生怕親娘多占了自己家一點便宜，等到老娘年紀大了，身體不能動了，他們幾個當兒子的，居然直接把親娘送回了老屋，任由親娘自生自滅，就像他們曾經對待親爹那樣。

要不是還有鄰居幫襯着，老太太能馬上沒了。

“咳咳，你說的對，現在你大娘還有我這把老骨頭，一旦我真沒了，你大娘還不知道要受他們多少欺負呢。”老漢猛然反應過來，知道幾個兒子根本指望不上。

他老伴還能幹活的時候也就算了，一旦像他一樣，不能再給幾個兒子幹活，那真是說翻臉就翻臉，他怎麽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小畜生的良心上。

很快玉米湯就做好，老太太把飯端進來，道：“老頭子你快嘗嘗看。”

鐘昌明帶着鐘蓮和鐘荷順勢提出告辭，老太太挽留，“昌明，要不留下來吃中飯吧？”

“不用了大娘，孩子娘已經把飯做好了，您趕緊去照顧我大爺吧。”說着鐘昌明帶着鐘蓮和鐘荷兩個離開。

老太太把他們送到門口，等鐘昌明父女走後，才回去照顧老漢。

讓她驚喜的是，不知是不是玉米面的功效，她家老漢真的吃進去了東西。

而離開的鐘昌明情緒卻一直低落，他手撫着鐘蓮頭頂，輕嘆道：“你們那位大爺爺，快要逝世了……”

重生一次，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這輩子自然還要再經歷一次。

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吃下東西以後，那位大爺爺身體日漸轉好，縱使身體還吃着藥，可是卻已經能下床稍微走動。

不僅如此，那天玉青禾給代銷店第二次送貨的時候，那位大爺爺還背來一布袋糧食，打算換更多的玉米面。

看到他，鐘昌明心裏別提多驚訝，不過由于時間久遠，他也不是很能記得清楚這位老人是什麽時候逝世的，見對方過來，連忙把對方迎進去。

“昌明，這就是給你們家送貨的貨車啊，果然是個大家夥。”老漢看着貨車驚訝道。

“可不是，當初貨車來的時候，我也很驚訝。”鐘昌明實話實說道。

對于未來而言，這樣的大貨車早就不算什麽，可是在全村連一輛自行車都沒有的八零年代，這樣的貨車簡直比小轎車還要引人注目。

這是玉青禾第二次來河東村給鐘蓮代銷店送貨，依舊引得全村圍觀。

這次除了第一次進的貨外，還增添了不少東西，那是鐘蓮經驗升級過後，新解鎖出來的。

比如上一次玉青禾送的贈品：辣條、果丹皮、糖精。

還有鹽和糖，其他一些零碎的小東西。

辣條三個，定位無疑是零食，糖和鹽就不一樣了，這兩樣東西家家戶戶都需要，尤其是鹽，哪怕再窮的人家也會想辦法弄點鹽，因為長時間不吃鹽，身上就會沒力氣。

和辣條一樣，鹽和糖都是透明塑料包裝，每袋五百克，也就是一斤裝。

而價格上，鹽一袋一毛五分錢，至于糖，就貴多了，得九毛，快一塊錢。

足以可見，跟鹽比起來，糖屬于奢侈品。

卻不知村裏人見到鐘昌明代銷店能進來糖，別提有多驚訝。

“昌明，你家的糖是不是需要票才能買？”村裏人問鐘昌明。

鐘昌明卻看向村幹部們，村幹部們皺眉，低頭談了一會，跟大家道：“農村代銷店本來就是方便大家才開起來的，當然大家手裏要是有票就用票購買，要是實在沒票，也別太過聲張。”

換句話說，用錢也可以買。

這年頭大家最缺的是錢嗎？不，是各種各樣的票。

不過就像村幹部們說的，農村代銷店本來就是方便大家夥，只要不把這事鬧大，他們就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其實這話說了跟沒說差不多，因為就算不需要票，大家也買不起糖。

一包糖，都夠買好幾包鹽了，一般人家怎麽買得起。

村裏的普通人最熱衷的還是鹽，一袋鹽打開來，裏面的鹽白.花花的，若雪一般，沾點鹽一嘗，味道特鹹。

大家夥有買整袋的，也有買散裝的，散裝的鹽就是拆開包裝袋，用秤給大家秤出一定分量，不管大家想怎麽買，代銷店都賣。

村幹部們商量了一下，各家各買了一包鹽外，還合夥買了一包糖，準備到時候待客或者開會使用。

除了他們，村裏其他人也不怎麽能消費的起糖。

出乎預料，那個換糧食的老爺爺看着白糖驀然開口道：“昌明，我能用糧食換點白糖嗎？”

他剛過來的時候，是打算用糧食再換點糧食的，糧食換糧食并不稀奇，可不一定能換到別的東西。

鐘昌明一愣，笑道：“當然能了，我給大爺您秤一下糧食，還有大家夥，要是也想用糧食換糖，可得趕快了，看見貨車沒，今天順道就把糧食拉走了。”

糧食換東西，的确沒有辦法為鐘蓮面板創造直接的收益，可有玉青禾在，頂多只是多一道程序。

既然能方便大家夥，那鐘蓮也不介意費點精力。

“居然能用糧食換糖？”大家夥一驚。

他們家錢不多，可糧食卻不少，糧食這東西，從古至今都賣不上價，所以大家夥交完公糧以後，剩下的糧食基本都放家裏面自己吃。

糧食的種類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不過便宜的可以少換點糖，貴的多換一點糖。

白糖的包裝也撕開袋子，開始散賣，大家很是激動。

鐘昌明稱秤，王金花給大家裝糖，鐘蓮記賬，場面熱火朝天。

至于鐘荷，則在孩子們渴望的目光中撕開辣條包裝袋，道：“辣條，一分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