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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貨箱在劇烈的晃動中一點點傾斜，雨水灌進來，瘋了一樣地砸在她身上，下半身幾乎疼到失去直覺，不知道是哪裏出了血，手掌一蹭，一篇黏黏乎乎的觸感，裹挾着血腥味，被刺骨的風吹散開。

雪奈趴在地面上，攬住小七，把它抱在懷裏，眯起眼睛，視線模糊着看向前方。

那只咒靈似乎狀态也不是很好，晃晃悠悠地向它們靠近。貨箱內的其他貓慌張地到處亂竄，發出此起彼伏的叫聲，顯得格外凄慘。

小七趴在雪奈懷裏，晃了晃身子，努力想要往外擠，爪子按在它的胳膊上推搡，指甲不經意間刻下刮痕。

“別鬧。”雪奈咬了咬舌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反手按住它的頭，往懷裏推了一下。

那咒靈逐漸變得靈活，大步邁開，轉眼間就到了身前。雪奈用力地按住小七的頭，另一只手摳住地面，竭盡全力支起上身，向後翻轉。

她要讓它活下去。

身體瞬息間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她直接翻了個身，逆着跌落的趨勢向上滾了一圈，漆黑的夜空罩在眼前，雨滴在臉上撞擊。

咒靈随之撲上，巨大的身影擠入視野。

雪奈咬緊牙關，擡起一只手扣住貨箱邊緣，再次發力。

她抱着懷裏的貓，順着這股力道升至貨箱邊緣。

咒靈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或是吞入腹中。小七終于擠出頭來，盯着那只迅速逼近的手，嚎叫一聲。

“喵嗚！”小七的嗓音變得沙啞，透着疲憊感。它張開手臂想要護住身下的人，可實在有些力不從心。本就在貨箱內掙紮一晚，把所有籠子破開已經耗費了不少功夫，再加上面前這個非人的不速之客……

“喵嗚！”它甩了一下腦袋，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張開口狠狠咬住砸下來的這只手。

咒靈哀嚎一聲，動作更狠。它身子猛地下墜，用力扯出手，直接張嘴咬了下來。

涎水滴落，混雜在雨水裏，帶着鹹腥的氣息，砸在臉上。雪奈閉上眼，咬住嘴唇，從一側擡起手臂，想要把小七扔出去。

恰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貨箱猛然晃動一下，尾端重新墜落地面，在這下劇烈的颠簸中，雪奈身子重重在箱底撞擊一下，向後彈去，直接摔在地面上。水花濺起，小七從她手中脫落，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身子晃晃悠悠焦急地撲向她。

雪奈睜開眼，略微仰起頭，模模糊糊看向前方。

柯南站在他的頭頂，彎腰把小七抱起，低下頭看她。

他看上去也很是狼狽，渾身濕透，左眼鏡片碎裂，臉上髒兮兮的，頭發濕漉漉貼在額頭上，胸口劇烈起伏着。

“沒事了。”他輕輕撫摸着小七，把它向前遞了遞，送至雪奈眼前。

雪奈皺着眉，雙拳緊握，身體因痛苦而不适痙攣。她艱難地搖了搖頭，張口，擠出一個字：“不。”

“？”柯南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車已經停下來了。”

雪奈垂眸看過去。

那輛小貨車确實如他所言，堪堪停在橋邊。那個司機躺在地上，似乎已經暈了過去。小偵探反應迅速，這件事做的是在帥氣。

但是……

問題不在這裏。

那只咒靈。

她睜大眼，看着從車裏爬出來的那個東西。

那只咒靈也受到了剛才那一下的影響，狠狠砸在車裏。

小七突然叫了一聲，竭力扭動身子從他懷裏跳出，落在地上，盯着不斷逼近的咒靈，身體弓起，渾身的毛炸開。

它盯着那咒靈，嗓子裏擠出幾聲威脅性的低吼。

“什麽？”柯南擰着眉，奇怪地盯着前方。在他的視野裏，那裏什麽都沒有。

他蹲下身，問雪奈：“你們……看到了什麽？”

雪奈擡眼看他，說：“咒靈。”

柯南：“？？？”

身後突然亮起刺眼的強光，雪奈閉上眼，緩緩搖了下頭，“以後說。”

警車和救護車駛來，鳴笛聲響徹夜空。

雪奈勉強睜眼去看，那咒靈已經逼近，小七沖上，和他糾纏在一起。

它嘴裏好像……叼了什麽東西。

雪奈用力眨了眨眼，仔細去看。

亮光一閃而過，它嘴裏似乎咬着某個利器。

意識逐漸模糊，雪奈咬住舌尖，用力攥拳，指甲掐入皮肉。

不能……昏過去。

她總覺得，如果就這樣昏過去，自己一定會錯過什麽非常重要的事情。

頭頂和身側傳來嘈雜的叫喊聲，她感覺自己突然被人擡起，向旁邊移動。

不行，不可以。她要看……

她用力掙紮一下，尚且能夠活動的左臂在空中無力地揮舞了一下，像是想要抓住什麽。

“不要亂動。”有人輕輕按住她，在她耳邊說。

她晃了晃腦袋，擡起頭，盡力睜開眼，向前方望去。

她看到了一個……人。

在向她走近。

淺金色三七分，戴着深色斑點地領帶。

那個男人，向她走來。

雪奈猛地睜大眼，死死地盯着那個身影。

那影子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

“學……”她張了張嘴，頭向後一仰，徹底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