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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這麽多年來，辛若辰第一次收到來自異性的morning call。聽着電話裏杜峰溫柔清淺的聲音，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面的強烈光線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她揉了揉眼睛，半眯着眼往下望，見杜峰的白色保時捷正停在樓下。辛若辰撓了撓頭發，“不好意思，今天周末，所以昨晚忘記設置鬧鐘，一不小心睡過頭了。”

“沒關系，我等你。”

“那多不好意思，你看，我們要不要改期？”因為剛從被窩鑽出來，辛若辰的聲音有些沙啞，透露着慵懶。

“身體不舒服嗎？”杜峰關切地問道，“需不需要我上去看看你，或者去給你買點藥？”

“我沒事！”辛若辰打了個哈哈。她其實只是還沒有睡夠。

杜峰似乎感覺到了，貼心地說，“不然，你再睡一會兒，什麽時候想起來了，再給我電話，我随時待命。”

兩個人的第一次正式約會，辛若辰就因為睡過頭而遲到，不過怎麽說杜峰是有教養有風度的富家公子呢？見辛若辰提着一個雙肩背包從樓梯口走出來，他連忙上前去幫她拿包，給她開車門。紳士總是這樣的，随時随地照顧女性，即使這個女性因為貪睡而錯過了約會時間。

兩個人今天都穿了一整套休閑服，因為他們今天要去的地方是杜峰朋友自己開辟的果園。能夠吃到自己親手摘的水果，想想都充滿期待呢。所以，辛若辰沒有聽他的回去睡回籠覺，而是快速收拾好了自己，就來了。

上了車，杜峰遞給她一袋早點，裏面有鮮奶和泡芙，鮮奶捧在手裏，是溫熱的。

“我在你車子裏吃東西，你不介意嗎？”

“填飽肚子，比較重要吧？”

辛若辰想了想，“我還是下車再吃吧。”以前，宋逸偷開媽媽的車子，辛若辰坐在副駕駛上吃東西，他就會嫌棄地教訓她一通。于是後來，她就形成了不在車裏吃東西的習慣。

雖然已經入冬，但遠遠看過去，成片柚子樹仍舊綠意盎然，沒有邊際。辛若辰高興得撒丫子跑，很快就沖進果林。

杜峰跟在身後，囑咐她，“你小心點！別摔了！”

朋友說，“你這女朋友，真活潑！”杜峰看着歡快的辛若辰，眼裏浮現一絲寵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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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若辰回過頭看他，指了指身旁的一顆柚子樹，“所以，我們可以自己摘這上面的柚子吃嗎？”

杜峰答道：“當然。”

“想摘多少就多少嘛？”辛若辰問。

杜峰徐徐走來，眼裏滿是笑意地看着她，告訴她，“只要你高興，都是你的。”

朋友偏過頭看杜峰，小心翼翼地問，“峰少，你可別因為她一句話，買下我這整片果園哈！”他很清楚，能夠讓杜峰帶出來見朋友的女人，對于杜峰來說，必定不簡單。

“如果她想要，也未嘗不可。”

“我最近心髒不太好。”朋友憂心地皺着眉頭。此刻，他有些後悔邀請杜峰來玩。

好在辛若辰的話給了他希望，她站在萬綠叢中，向他們伸出兩根手指，“我不貪心，我就摘兩個！”想了想，補充道，“摘兩個最大的！”說完，她就蹲在最近一棵柚子樹下，擡頭搜尋目标。

“你喜歡就好。”杜峰回應她。

朋友搖頭，“我的多年奮鬥，還不及女人的一句話。”

辛若辰正在和一只柚子作鬥争，無論她怎麽用力擰，那只柚子都堅強的長在樹上。她有些氣餒，敲了敲柚子，努努嘴，“欺負我沒力氣？”

杜峰走到她身邊，朋友遞給他一把鉸枝剪刀，杜峰接過，一手托住柚子，一手拿着剪刀，輕而易舉地把柚子從樹上分離了下來。

辛若辰适才的吃力，對比杜峰的簡單從容，讓她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耳朵，“呵呵，我笨死了。”

“你第一次來，不知道很正常。”杜峰把柚子送給她。她把柚子抱在懷裏，期待地看着他。

杜峰四周望了望，走到隔壁一棵樹旁，指着頭上的一顆柚子，問她，“這個可以嗎？”

辛若辰搖頭，她指着剛剛摘過柚子的地方，那裏還有一顆小一些的柚子。兩顆柚子本來是緊挨着的，摘掉一顆，就只剩一顆孤零零的挂在那裏。

“不是說要兩顆最大的嗎？”

“它們兩個從小長在一起，要摘還是一起摘下吧。”

杜峰的臉色僵持了一秒，淡淡地說了聲“好”，依言把另一個摘下。

辛若辰拒絕任何人的幫忙，抱了兩個柚子在懷裏，像是挺着個大肚子。杜峰跟在她身後一直不停地囑咐她小心，可誰知，她一個不留神，還是踩滑了腳下的小石子，整個人摔了個狗啃泥。兩顆柚子圓滾滾地滾到前面去了。

“哎喲，我的柚子！”辛若辰趴在地上，心疼的卻是柚子。

杜峰趕忙把她拉起來，“有沒有傷着？”他幫她從上到下檢查一遍，發現她的手掌撐在石子上，被擦破了皮。

因為天氣冷，人的感知度似乎也會跟着降低，手掌擦破皮的時候，辛若辰并不覺得痛。待回到朋友的家裏，她突然覺得兩只手掌火辣辣地生疼。

杜峰單膝跪在水泥地板上，拿着沾有酒精的棉簽，幫她傷口消毒。因為疼，辛若辰的傷口每被棉簽碰一次，便不自覺地抽手。杜峰捧着她的手，輕輕幫她吹氣。溫熱的氣息呼在手掌心裏，暖暖的，癢癢的，讓她不再覺得疼。

辛若辰低頭看着認真給自己擦藥的杜峰，心裏升起一股暖意。前兩天在公司，葉思琪問過她，“杜峰很喜歡你，你呢？你覺得杜峰怎麽樣？”

當時辛若辰只是回答，“挺好的。”這是一個很敷衍，很生疏的回答，對待并不熟知的朋友，我們才會是這樣的回答。但是現在看來，誰說宋逸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他這樣的人，對女人來說，就像冬天裏的熱水袋，讓人暖和！

既然決心要告別過去，斬斷和宋逸有關的一切，那麽，她可以試着從一段新的戀情開始。如果她和杜峰正式在一起，大概宋逸也就不會再打擾她的生活了吧？

幫她包紮好，杜峰擡頭間，恰巧碰見她凝視的目光，眼裏有淚光在流轉，嘴角卻微微翹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杜峰柔聲問，“怎麽了？”

辛若辰搖頭，臉上卻止不住笑得更加開懷。

杜峰的臉上浮現一層擔憂的神色，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摔着腦袋吧？”

辛若辰：“……”

從果園回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辛若辰站在路邊，目送杜峰的車子離開。突然，身後一束車燈亮起，将她籠罩在光束中。光線刺眼，車燈直射在辛若辰身上，讓她睜不開眼。緊接着是引擎發動的聲音，和急迫地剎車聲，一輛車子停靠在她的面前。

沉默良久，宋逸一直不言語，辛若辰如坐針氈，輕輕瞟了他一眼，“如果沒事，我就上去了。”

宋逸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拉住她不讓她離開，她本能地将身子往車門一縮。

還沒等辛若辰開口，兩片微涼的唇瓣就落在她的唇上，輾轉纏綿，他吻得又急又用力，讓辛若辰幾乎沒有抵禦的能力。

就在她漸漸沉醉的時候，車內突然閃過拍照的閃光燈。

“你這是幹什麽？”辛若辰驚詫地望着他。

宋逸已經端坐回駕駛位，盯着手機屏幕，“你說，如果思琪看到這張照片，她會怎麽想？”

辛若辰直覺渾身冰涼，“宋逸，你什麽意思？”

“憑什麽每次你說結束，就必須得結束？憑什麽每次都是你說了算！”宋逸搖了搖手機，“這一次，游戲什麽時候結束，我說了算。”

“你回來，就是為了報複我嗎？”辛若辰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問。

宋逸厲聲道：“對！不然你以為，我在美國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麽要放棄一切，再次回來？”

“我會讓思琪離開你，然後這一切就都結束了！”辛若辰沖他喊道。

“呵，你覺得她會相信你嗎？只要她看到了這張照片，她就會認為，是你勾引了她的男朋友，然後苦口婆心地勸她離開！那個時候的你，将面臨什麽？失去朋友？失去工作？還有高富帥杜先生？”

“你就這樣恨我嗎？”

“沒有愛，哪來的恨呢？我也曾那樣愛過你，是你，讓一切變成現在這樣！”

“宋逸，你真的愛我嗎？算了吧，你只是覺得沒有面子，你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習慣背叛的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宋逸的手，像是鋼鐵般，緊緊箍住她的手臂，好像就要捏斷她的手臂似的，剛毅冷峻的眼神死死盯着她，“你說得對，我怎麽會愛你呢？我只是想讓你經歷一番我當年忍受的折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