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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明明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賤人！”李放氣急攻心，揚手一巴掌想扇過去，卻被一旁的侍女忽然攥住手腕，目光冷冷看着他，這侍女看上去弱不禁風，而且貌美可人，未曾想到，竟然也是練家子。

李放哎呦呦的慘叫吃疼，直接跪下去。

而林歆歆站在那裏，眼底黯然看着面前這個幾乎有些陌生的男人，穿着粗衣麻布，形态佝偻，目光憎恨，眼底全是憤怒恨意望着她。

他騙了她。

“老子等你這麽久，對你癡心一片，結果你害死我的孩子不夠，林歆歆，你還這麽沒用，貪慕虛榮，對秦野一點都不曾提到我，如今我要被發往苦寒之地，林歆歆，你這個賤人……”

李放還在罵，最後被侍女點了穴，而林歆歆臉色蒼白，一下子坐在了位子上。

“夫人，那人不值得你這樣。”侍女給她端來溫熱的水，給她漱漱口。

而林歆歆渾身冰涼，滿眼迷茫。

“畫舫上，那李放便想将你獻給薛培，只是我們王爺正好救了你。”

侍女繼而解釋。

如今親眼讓林歆歆見到她夫君這番模樣，她總該信了。

李放絕無翻身的可能，原本也只是一個小史而已。

“你們，要将他拖到哪裏去。”林歆歆滿心苦澀，倒也未曾想到原來自己看到的都是笑話，只是低低輕聲的問。

“自然是拖回去，流放邊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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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微微行禮。

林歆歆卻輕輕喊住她，“等等，我還有話想問他。”

李放被拖到院子裏掙紮大喊，被人扇了一巴掌，那護衛力道不比女子，直接将他的門牙扇飛，滿嘴的血，連一句腌髒的話語都吐不出。

“夫……”林歆歆已經蓮步輕移，走到這院落中，被侍女攙扶，看着狼狽不堪的李放，她中途改了口，“李放，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存了心思，想将我送人。”

話語吐出來，幾乎是困難的，她目光複雜看着他，真的很難以想象，他平日裏說的那些話，竟全部都是假的。

說什麽都是他沒用，害苦了她，原本她以為一切都值得，也想救他。

“是！誰讓你生不出孩子！林歆歆，當初我花了那麽聘禮銀子娶你回家，你除了好看一點有什麽用！”李放嘴裏含糊不清的說出真相。

小妾送人是常事，可林歆歆這般姿色的，實在少見，若能送給薛培，對他的好處不止于此。

反正林歆歆沒有給他李家誕下子嗣，等薛培大人玩夠了，他接回來再偷偷弄死就得了，或者她容顏一直都在，也可以送其他人，再尋個借口休妻……

“當日你母親要殺我，你阻止她，僅僅是因為我還想将我送人？”林歆歆滿心的顫抖，從頭到腳冰涼無比，她不敢置信看着李放。

她心頭湧起無盡的悲哀，竟有這麽荒誕的事……

李放還想說什麽，林歆歆卻呵呵的低笑了兩聲，随即看向他，一字一句道，“你真是個畜生！”

“你又算什麽好東西，若不是我，你以為你現在能在秦野的床上？住這樣好的宅院，錦衣玉食，應有盡有？賤人，都是因為你忘恩負義，置我于不顧……”李放瘋狂罵着。

曾經那般假裝愛她的人，如今瘋魔起來，已經完全不像是個人。

林歆歆站在那裏臉色蒼白，頭頂陽光明媚很暖很大，她卻如履薄冰。

成親三年，她真的以為他是真心待她的，哪怕婆母對她不好，百般苛刻，她也想着夫君待她如此好，她也應該忍讓一些，可誰曾想，一切都是笑話。

而李放其實在牢中也不過是忽然受人幾句挑撥，不敢相信自己經營的一切毀于一旦，一切都沒了，這才惡從膽邊生，來找林歆歆洩憤。

“你真是讓我惡心……”林歆歆咬唇，眼底淚光閃爍，她渾身無力的很，連罵人的話也幾乎無法反駁，她根本就不會罵人。

也僅僅是面對秦野的時候，罵的嚴重點的，無恥之徒，混蛋雲雲之類的？

可李放真是讓她一顆心完全涼透了，她甚至陷入一種茫然，自己從一開始委身秦野，究竟是為了什麽？

為了一個李放，值得嗎？

最終還是沒忍住哭出來，林歆歆低頭，捂住了嘴。

李放最終還拖下去，而侍女上前，微微行禮匡扶，“夫人……”

“你們不必叫我夫人，我，我要同他和離。”

滿眼的心死絕望，林歆歆凄慘一笑，她真是傻子，竟被這樣一個人騙了幾年。

也對，說來奇怪，李放其實家中也不過爾爾，他每回回來又待她極好的模樣，想來男人都會僞裝。

而且，他怎麽能将她随意送人。

回想起畫舫那一幕，當時那薛培好像的确眼神色眯眯看着她，讓她極為不自在，只是李放一直溫柔呵護她，叫她瞧不出半分。

如果不是秦野的人忽然闖進來，也許她真的也會被一同斬殺。

秦野的确不在乎她已經嫁做人婦，但如果來時發現她在薛培那個肥頭豬腦的人床上，說不定看都不看一眼，就讓人把她也殺了。

她忽然覺得好冷，這些男人，真的好惡心……

林歆歆要同李放和離，而李放叫器着不願，最後被強行按着手畫押。

待人拖出去之後，林歆歆還坐在那桌案前，安安靜靜，眼底水光浮現，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仍舊在回想着這幾年的一些細節，一切，然後回想到過去，小時候，到現在，她從來都是順風順水，雖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之家，可從來沒有接觸到如此龌龊的事情，李放同她成婚三年，一直假意護她，無子也不納妾，其實是沒錢納，他需要銀子打點仕途。

而且需要維護他的形象。

林歆歆信了，以為是真的，也努力做個賢妻良母，可終究到頭來，真的像是一場泡影。

她更不敢相信，這些男人，真的這樣惡心。

腦海裏更是閃過一幕幕親昵的一幕，無論是李放的，還是跟秦野相處的那些天，她忽然擰眉，捂住嘴巴幹嘔。

身子也在輕微發顫，眼淚順着臉頰輕輕滑落，她捂着嘴，微微閉眼，哭出聲音。

這便是男人……

侍女守在門外，平平靜靜。

林歆歆哭了好久，眼睛紅的像兔子，她現在整個人都有些惶恐不安，微微咬唇，腦海裏胡思亂想，李放都能把她送人，那秦野呢？

秦野不在乎她是成過婚的婦人，說不準往後也會把她送人。

更有傳聞秦野欺辱完女子之後，的确會不管不顧扔給其他人。

他們都是混蛋，都是讓人惡心的人……

林歆歆抱着自己，頭埋在膝蓋裏，已經哭不出聲音，只是在秦野進來時，他坐在她的身邊，她才微微擡頭，看向他，對上他饒有興致的目光。

滿心的悲憤跟蒼涼絕望，看向秦野的眼神，都透露出一絲茫然，之後林歆歆卻目光微冷，她唇瓣被咬的殷紅，紅潤水澤，望着他，也不說話。

“那種人，值得你這麽傷心？”秦野頗為玩味的問。

“你早就知道了……”林歆歆話語有鼻音，她睫毛上還沾染着淚水，濕漉漉的，微垂着眼睫，看上去過分惹人憐愛。

秦野真的很想把她擁到懷裏好好揉一揉她的小臉。

這女人哭起來怎麽也這麽好看。

“是。”秦野倒是承認的幹脆利落，可他沒那麽閑，要當着林歆歆的面嚼舌頭說這些。

她那麽蠢，但是個人，肯定也只會相信自己成親相處了幾年的丈夫，而不是他這個才認識沒多久的人。

更何況，他也不需要她的心，反正人在這裏，無聊時來逗逗，欺負欺負，就好。

“王爺……我已經不在乎李放，你……你可以放過我嗎……”林歆歆情緒低落的說，她想離開了。

“你都已經是我的女人，還想去哪兒？”

“王爺，那你總該給個時限？”林歆歆聲音顫抖，她現在看到秦野雖然沒有之前那樣害怕，可她渾身都是涼的，一顆心都冰涼徹骨，好像浮在雲端之上。

她真的覺得這些男人好可怕，好可怕啊……

可不可以不要動她……

這麽一想，鼻子又是酸澀無比，林歆歆咬唇，幾乎又要哭出來。

“本王哪裏不好了？這裏的人待你應該也不錯，你非要走？”秦野見她又要哭，莫名覺得好笑，不知道她怎麽了。

認清楚那個廢物還不好？跟了他，生活比以前好出多少倍？

“妾身無福消受……”

“乖女孩，你還是別這樣，對于男人，你了解的還是不夠透徹，你越是不願意，我就越有興趣，你知不知道？”秦野靠近，俊美的臉龐上帶着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莫名薄涼邪氣，他靠近便有壓迫感，身材高大健碩，指腹擦掉她腮邊的眼淚，黑眸沉沉，似乎浸着溫柔，又有着寵溺。

可林歆歆覺得自己懂了，就像他現在對她好像很好，可說不定下一秒，又或者假以時日，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厭棄自己。

秦野也許比李放更加可怕。

李放想拿她交換仕途，那麽秦野就是拿她逗樂解悶。

他的手段還有城府，不是李放可以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