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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清晨,陽光在綠葉之間晃動,空氣裏還殘留着昨夜雷雨留下的淡淡水氣。一切都明媚而生動。
蘇真真穿着小碎花睡裙站在陽臺上伸懶腰。
夏天真好,可以放一個很長很長的假,可以睡一個很懶很懶的覺,可以做一個很美很美的夢。
“真真,你旅行的東西整理好了沒?”真真媽一邊将早餐擺上桌,一邊問站在陽臺上瞎晃,看起來無所事事的女兒。
“呃。。。還沒有啦!”真真将長發在腦後束成個馬尾,老老實實地回答。
“今天晚上的火車耶!你怎麽還沒把東西整理好?”真真媽一看到女兒那副懶散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從放暑假以後,真真就像是少了骨頭似的,整天懶洋洋。不是歪在沙發上吃水果看電視,就是趴在陽臺上畫她的小畫兒。“你看看你的這爛性子,什麽事都拖拖拖!我這麽能幹利索的人,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爛泥性子的女兒啊?完全是像你爸!!氣死我了!!”
“怎麽又把我扯進來了。。。”真真爸抱着大碗正在喝稀飯,一邊伸筷子夾腌黃瓜一邊小聲嘀咕。
“唉呀!你還敢說!”真真媽耳朵特別尖,聽到真真爸的報怨,立刻将炮轟目标轉到他身上。“你不就是個死爛泥性子!不管什麽事,哪怕急的都要火燒屁股了,你都能不急不慢地坐在那裏喝茶。。。。”
真真眼見老爸當了替罪羊,立刻悄悄溜回房間去整理行李。
蘇真真的學校有個不成文的慣例,高一和高三兩個年級在暑假裏會組織一次旅行。
高三年級當然就是畢業旅行,高一年級則是文理科分班旅行。
蘇真真理所當然地選擇了文科班,她還沒有放棄心裏那個畫畫的夢想,她想考美院。更讓她高興的是,高二分班後,她就可以擺脫賀雲聰了。
賀雲聰理科非常厲害,化學、物理和數學基本都是考滿分,像這樣的理科天才,如果跑去文科班才是笑話。所以,分班的時候,班主任都沒問賀雲聰的意見,直接把他分去了理科班。
蘇真真一直覺得賀雲聰對自己有惡意,就算是自己曾經幫助過受傷的他,他卻依然常常捉弄自己。難道自己就那麽可笑又好欺嗎?想到這裏,蘇真真忽然覺得很悲慘。因為自己的性格有點憨,又常常丢三拉四,從小到大,她都經常被班裏調皮的男孩子捉弄。她也不是一味軟弱的人,小學裏曾有一次發怒狠狠咬了一個男孩子的手臂。平時特兇蠻的一小調皮,被她咬的哭爹喊娘,從此以後看見蘇真真都繞着走。還到處跟別人說,千萬別惹那個沒頭腦,她是屬烏龜的!平時看着不言不語,一伸頭咬了人就不松口!
哼,賀雲聰,還好現在是分班了,以後可以兩不相見。若是還呆在一起,總有一天讓你嘗嘗我小白牙的厲害!蘇真真這麽想着,心情舒暢了許多,仿佛已經看見賀雲聰捂着手臂哭爹喊娘的樣子似的。
蘇真真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收拾東西。正想着有沒有什麽遺漏,門鈴忽然響了。
“真真,快出來!圓圓來了!”真真媽在客廳裏叫道。
真真也來不及再檢查,忙将背包的拉鏈拉上就跑了出去。
“大姐!”圓圓一如既往地給了真真一個深情大擁抱,腦門将真真的門牙嗑的生疼。
“四叔早!”真真抱着圓圓看見她身後的蘇家老四,趕忙打招呼。
“真真,難得你起這麽早!聽說你放假一向不睡到中午十二點就不起床啊!”蘇老四大大方方地在餐桌邊坐下,抓起雙筷子夾了個煎荷包蛋就往嘴裏塞,“大嫂,給盛碗粥喝喝!”
“好!就來!”
真真摟着沉沉的圓圓在沙發上坐下,臉微微紅着說:“誰說我天天睡到中午十二點啊。。。我一周總有個一兩天是睡到十一點就起來的啊。。。”
“噗——”蘇老四将沒來及咽下去的蛋沫和口水噴了出去,正好将他面前的一碟小籠包澆了個透。“大哥,你總說我家圓圓是個活寶,你家真真也不差呀!哦,這包子你們肯定都不吃了吧?那我包圓了啊!”蘇老四順手将小籠包拖到自己碗邊,準備全部消滅。
“老四,你今天下班有事沒?”真真爸很配合地給他四弟倒了碟醋。
“沒事啊,怎麽了?”
“那送真真去趟火車站吧,她們學校組織旅行,坐今晚的火車。”
“好啊!那我下班就過來接她。對了,真真,你們到哪裏去旅行啊?”
“哦,是去黃山。”真真下意識地揉了揉腿,她長這麽大,爬過最高的山也就四百米,突然要讓她去爬一千多米高的大山,她心裏真有點兒沒底。
“黃山啊!”蘇老四眼睛一亮,“我可去過好幾次了,風景那叫一個絕勝!俗語說,五岳歸來不觀山,黃山歸來不觀岳。可見黃山之冠絕天下!”
“真的啊!”蘇真真見小叔叔說的兩眼冒光,心裏不禁也對那名山憧憬起來。
“我—也—要—去!”蘇圓圓突然站在沙發上,跳着大叫道。
“啊——你?”真真和爸媽一齊張大了嘴。
“好啊!圓圓跟着真真一塊兒去玩吧!”蘇老四樂呵呵地咬着小籠包說。
“啊?一塊兒去?”真真和爸媽一齊掉了下巴。
“老四,圓圓太小,而且真真是班級活動,不方便帶啊!”真真爸第一個反對。
“沒事兒,我像圓圓這麽大的時候,你不是都帶着我坐火車去北京看毛主席了嘛!小孩子就是需要這樣多煅練!”
“老四,黃山還是挺險峻的,圓圓太小爬不動啊!”真真媽勸道。
“沒事兒,去年我還帶圓圓去爬了泰山,別看她胖,小腿可有勁呢,爬的比我都快!”
“四叔,我這是班級體活動。。。不能帶家屬啊。。。”真真都快哭了,帶着胖妹妹去參加班級旅行,這叫什麽事兒啊!不被人笑死才怪!
“沒事兒,晚上我和你們班主任說!我女兒獨立着呢,保證不給你們添麻煩!”
“哦耶!”圓圓開心地在沙發上跳圈圈舞,“爸爸,你打電話讓媽媽幫我準備東西,晚上過來接我和姐姐哦!”
“好咧!寶貝兒你就放心吧!”蘇老四吃完飯,用油光光的嘴在女兒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大哥,大嫂,我先上班去了!真真,晚上我來接你們!拜拜!”說完,他大搖大擺就出了門,留下恨不能找個鎯頭把他給捶扁的大哥一家人。
本來對旅行就沒什麽期望的蘇真真更是陷入了絕望之中。
怎麽辦啊?這叫什麽事兒?四叔他一向自以為是又喜歡亂來,自己還總是驕傲地對別人說,我小叔,特有個性!這回好,個性到她頭上來了,她哭都哭不出。
“大姐!火車開了耶!”圓圓興奮地搖着真真的手臂。
“哦。。。”真真石化般地呆坐在卧鋪窄小的床上,她不知道四叔是怎麽把班主任給說服的,竟然就眉開眼笑地讓圓圓上了火車。。。
“大姐!外面好黑哦!”圓圓把臉貼在窗戶玻璃上努力往外看去。
“哦。。。”真真依然在石化中。
“真真!小妹妹在哪裏?快給我們看看!”蘇真真還沒反應過來,一幫同學蜂擁而上,把她和圓圓所在的那個小隔間圍了個水洩不通。
“哥哥好,姐姐好!”蘇圓圓一點兒不怕生,她笑嘻嘻地拱在一幫大哥哥大姐姐中間,和他們鬧成一團,又說又笑,如魚得水。
“不好意思,我。。。我去一下洗手間,你們幫我看一下圓圓。”
“好,你去吧,圓圓交給我們!”
真真灰溜溜地從人群中拱出來,低頭走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裏。圓圓還真是受歡迎啊,她長這麽大都沒這麽受歡迎過。那些同學對着圓圓笑的多燦爛,可誰對她蘇真真笑的那麽燦爛過?真是氣死人了!
過道對面有人走了過來,真真急忙向左讓去,誰知火車大力一晃,愣是将她向右甩去,不偏不倚撞在來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真真垂着頭連連道歉。
“真真?”
“嘎?”蘇真真疑惑地擡起頭,“晉書哥?”
穿着淡藍色T恤的吳晉書微笑點頭。
“你。。。你怎麽也在這火車上?”真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我們班的畢業旅行也去黃山。”
“啊?這麽巧!”真真興奮地睜大眼睛。
“呵呵,也不是巧,你們班主任和我們班主任。。。好像是他們兩個約好的。”
“我怎麽不知道啊!”
“剛才在火車站我就看見你了,叫你好幾聲,你好像沒聽見。”
“你叫我了?”真真懊惱地跺腳,“我真沒聽見啊!我帶了個拖油瓶,手忙腳亂,一團糟。”
“那個胖乎乎的小家夥是你妹妹嗎?”
“是我堂妹!她叫蘇圓圓!”
“很可愛呢!”
“呵呵,謝謝。。。”
“晉書!”吳晉書身後走來一個和他個子差不多高的男孩子,笑彎彎的眉眼,讓人一看就覺得如沐春風。
“曲淩,”吳晉書笑着搭上男孩子的肩,“你都檢查完了?”
“恩,點了人數,沒問題。”曲淩笑望着蘇真真說:“這是不是高一的學妹?”
“是啊,是我妹妹。”
“咦?你有妹妹?”曲淩有點吃驚地看着蘇真真。
“是幹妹妹啦。。。”蘇真真不好意思地扭着手指,“你好,我是蘇真真。”她認真地對着曲淩鞠了個躬。
真真當然知道曲淩,因為他是學生會長呀!學校的風雲人物。
“晉書哥,我先回車廂去了,我妹妹在等我。”
“好,早點休息,明天一天會很辛苦。”
“嗯,謝謝!晚安!”真真笑了笑,轉身走開。
摟着胖乎乎的蘇圓圓睡覺,實在是件很辛苦的事。枕下火車行進時發出的轟轟聲也讓蘇真真很不習慣。眼看着圓圓在懷裏已如小豬般打起了鼾,自己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好不容易挨到四點鐘,真真就摸索着爬起身,拿了洗漱用具去洗臉間。趁着大家還沒起,她先把一切都收拾好,不然又要照顧圓圓又要收拾東西,她不手忙腳亂才怪。
一邊刷牙,一邊透過洗漱間的玻璃窗向外望去。
窗外的星光很朦胧,近的遠的全是黛黛的山脊。輕輕拉開窗,一縷田野裏特有的清香鑽了進來,真真張着滿是牙膏泡沫的嘴巴深深吸了一口,真舒服啊!于是又吸了一口——,然後,她被牙膏沫給嗆了。
“咳——咳——”真真咳的面紅耳赤。
“真真?”
“呃?——”真真像小螃蟹般帶着一嘴白白的小泡沫轉過頭,“晉書鍋鍋。。。”
吳晉書笑笑地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終于伸手戳了戳她的臉說:“快點洗臉吧,洗完了可要換我。”
“啊!”真真立刻伸手捂住全是沫沫的嘴巴,還好本來臉就已經夠紅,掩飾了她恨不能鑽進地縫裏的尴尬模樣。
蘇真真慌慌張張地漱洗完畢,鑽到洗漱間外,用濕淋淋的手背抹着嘴說:“我。。。我好了,你用吧!”
“謝謝。”吳晉書點了點頭走進去,在杯子裏盛滿清水後,發現真真依然站在門口,便笑道:“你妹妹醒了嗎?”
“哦!!我。。。我馬上回去看看!”真真剛剛平複下來的臉色,立刻又漲紅了。她匆匆忙忙轉身跑開,卻把自己裝洗面奶和乳液的小包包丢在了洗漱間裏。
回到自己車廂,往床上一看,背上一陣冰涼,圓圓不見了。
正急的用哭腔小聲叫她的名字,上鋪的被子裏突然鑽出一只小腦袋,“大姐!嘿嘿,我在這兒!”
“圓圓!你怎麽拱到馮姐姐的床上去了?快下來!”
“沒事兒,圓圓正和我玩呢!”真真上鋪的馮蔚也探出頭來笑。
班主任黃老師揉着眼睛走到每個隔間裏叫大家起床,黃山站再過半個小時就要到了,大家要在半小時內把東西都整理好。
真真暗自慶興,幸好她已經都準備的差不多,接下來只要把圓圓給搞定就行。
帶圓圓去洗漱間時,裏面排起了長隊,好在大家都很照顧小妹妹,讓看見每個人都咧着嘴呵呵傻樂的圓圓插了隊。
終于下了火車,真真牽着圓圓的小手站在亂成一片的月臺上。背上兩個人的行李壓的她幾乎直不起腰來。
“高一二班和高三六班的同學們請到這邊來集合!”黃老師站在一個水泥墩子上用力揮着手中的小旗,舉着喇叭喊道。
“這邊!這邊!”
大家吵着喊着,亂哄哄地擠作一團。正是旅行旺季,黃山站小小的月臺上擠滿了人。人潮湧動中,真真拉着圓圓拼命往黃老師所在的那個水泥墩子靠近,忽然一隊剛從車廂裏出來的旅行團從她身邊沖了過去。真真在一陣暈眩之後,舉起空空如也的右手,慘叫道:“圓圓!”
蘇圓圓最初并沒有害怕,只是覺得有點兒氣悶。再加上沒吃早飯,餓的她有點心慌。
“大姐!姐姐!”蘇圓圓用力在人群中撥開一條縫往前尋找着蘇真真。
她太小了,也太矮了,不管怎麽拱,也看不清方向,只能在無數背包之間來回打轉。
“姐姐——”圓圓漸漸覺得心慌了起來,“姐姐你在哪裏?”
忽然一雙溫暖的手将她捉住,為她在人潮中圈出一片小小的天地。接着,一張讓人如沐春風的少年的笑臉出現在她眼前。
“小妹妹,你和家人走丢了嗎?”
“恩,”蘇圓圓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已有淚光在閃爍,“我要找我姐姐,她叫蘇真真!”
“蘇真真?”那人微微皺眉想了一回兒,突然笑道,“原來是她。”
“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蘇圓圓!”
“圓圓,別怕,我一定帶你找到姐姐,好嗎?”
“嗯!”圓圓用力點了點頭,“大哥哥,可不可以讓我坐到你肩膀上去?”
“呃?”少年明顯一愣。
“坐在你肩膀上我肯定就可以看到我姐姐了!”
“。。。好吧!”少年低下頭,指了指自己的頸項說,“圓圓你騎上來吧!”
“好!”蘇圓圓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如威武上馬的大将軍般,跨了上去。
“大哥哥,你快點站起來啊!”圓圓有些着急地拍了拍少年的背。
“嗯。”少年悶哼了聲,心想,我倒是想快點兒站起來呢,可你那麽重,壓的我脖子都快斷掉了。
好不容易歪歪扭扭站起身來,蘇圓圓用小胖手死死圈住他的脖子,又讓他差點兒當場暈厥過去。
再說蘇真真,她和圓圓被沖散後,吓的心神俱碎,一邊拼命喊着妹妹的名字,一邊想妹妹會不會被人拐走,帶到深山裏賣掉。這麽想着,就大聲哭了出來。
“圓圓!圓。。。圓。。。圓。。。”到最後,她已經是抽噎的語不成語,音不成音。
“真真!真真出什麽事了?”
下了火車後吳晉書就一直在尋找着蘇真真,終于擠到她身邊,卻發現她哭的泣不成聲。
“圓圓。。。圓圓不見。。不見了!”真真看見吳晉書如同得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他的手。
“別急,圓圓一定還在這附近,肯定能找到。”吳晉書嘴上安慰着她,心裏也焦急起來。車站人太多,萬一小孩子被人流卷着出了站,就麻煩了。
正在焦急時,忽然左前側的人海中有個小腦袋顫顫微微地升了起來。
“大姐!姐姐!”那個小腦袋顯然已經看到了蘇真真,正興奮地用力對着他們揮手。
“圓圓!”蘇真真又驚又喜。
吳晉書松了口氣,拉着真真往圓圓所在的方向擠去。
好不容易穿過重重人流走到一起,他看着将圓圓從肩上抱下來的少年,驚奇道:“曲淩!”
真真和圓圓抱作一團,曲淩則呼呼喘着氣,抹着額上的汗說:“這小家夥可得減肥了,再多舉她一會兒,我這脖子怕是要廢了。
吳晉書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說:“多虧了你啊!”
真真也拉着圓圓連連跟他道謝。
吳晉書不敢再讓真真單獨帶着圓圓走,便讓她牽着圓圓跟在自己和曲淩身邊,免得又出亂子。
好不容易兩個班級大大小小的孩子們混雜着聚齊了,又點了名,便在班主任的帶領下往出口走去,那裏有事先約好的大巴來接他們。
直到上車坐定,蘇真真才長舒了口氣。她将圓圓的小手緊緊握在掌心裏,仰靠在座位的後背墊上休息。
“知道賀雲聰為什麽沒來參加旅行嗎?”
真真身後位子上的兩個女生小聲地在說話。
賀雲聰沒來嗎?真真這才回想起,從昨天晚上在火車站,到今天下了火車點名,都沒見到他的影子。
“聽說他外公去世,去N市參加葬禮了。”
“啊——這樣啊,好可憐啊。。。”
身後的議論聲漸漸模糊,真真剛剛覺得放松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麽又變的沉重起來。
偶有努力...偶有努力跑題....
淚...神啊!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
還有,文案被我删減了。。。小聰聰同學,你處境危險了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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