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天界的神仙們辦公都在九重天上，仙階越高所在的天數就越高，九重天等閑精靈上不去，不過一般他們辦完事後還是喜歡回家休養，紀恒家離九重天不近不遠，正好是屬于出事了，天兵能很快趕到的範圍。

柳織往後退開幾步，語氣帶着一絲不耐煩，“你要是沒有什麽別的事，趕緊回去吧，別被抓到了。”

沅烏本身是一只烏鴉精，修成形之後長時間同柳織待在一塊，漸漸把她當做一個重要的存在，不過他身為一只雄性烏鴉，不去找別的雌鳥，卻喜歡圍着柳織這只蝴蝶精轉，他自己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之處，直至前段時間柳織離開仙山來了天界，出于思念，這才想方設法找她來了。

沅烏被趕了，但目前他暫時還不想走，剛見到了心心念念的柳織，哪能這麽快離開。他目前尚處于興奮狀，自動過濾掉了柳織不悅的情緒，自顧自地說着：“不急，我回去也無事可做，你在天界住得還習慣嗎？要不我給你抓幾只野兔給你烤來吃，怎麽樣？”

看對方興致勃勃、撸起袖子準備在附近抓野味的樣子，柳織瞪大雙眼，“不不，我現在不餓。”

“不餓？那你有別的想要的東西嗎？”

柳織頭搖的像撥浪鼓，滿臉寫着“我不需要，也不要你。”

終于，在沅烏連遍示好被拒之後，他終于意識到，上來天界後，柳織是真的一點都不想他，且恨不得他趕緊離開似的。

“你……你在天上這裏過得還好嗎？”

柳織眼睛望着旁邊的樹木，應他：“當然好啦，你覺得我現在有什麽不好的嗎？”

一頭熱的情緒逐漸冷卻下來，沅烏看着她：“那，既然你一切都好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嗯。”

“現在也挺晚的，還是不攔着你了，要不……過幾日得空了，我再來看你。”

柳織心裏想，過幾天你還要來啊？但她沒有把心裏話說出來，淡淡地說：“那再見了。”

沅烏本還想伸手抱抱她，但看眼前人平靜毫無波動的面容，他停下動作，心裏有股莫名的滋味，堵得他發慌，卻不知該如何形容，悶悶吐出吐出一口氣，無奈道：“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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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終于要走，柳織這才看向他，很快，沅烏化身成一只很烏鴉，黑色的羽毛跟夜色融為一體，不仔細分辨很難發現他的存在，黑烏鴉在她周身盤旋過一圈，很快便飛走了。

沅烏離開後，周圍靜悄悄的一片，此地較為偏僻，雜草樹木又多，少有神仙來這裏走動，幸好他只是多停留了一陣，而不是來鬧事的。黑烏鴉徹底飛遠後，柳織松了口氣，扔下手裏一直拿着的樹枝，也沒了翻找螢火蟲的樂趣，她自己也打道回府了。

因着沅烏說過還會再來，那夜後，柳織無活可幹獨自發呆時，偶爾還擔心沅烏再來之際要如何應對，但很快，有另外的事奪走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

刻苦修煉的這段時間，水蘇不僅得了空就去找滟華對打切磋，還讓自家爹爹給她找來有益增長靈力的古籍于仙草，也不再喜歡睡懶覺了。看自家閨女數月來竟莫名開始發憤圖強，老父親甚是欣慰。她人很聰明，就是閑散慣了，僅僅這數月的功夫，卻抵過旁人不得法門數十年的悶頭修煉，靈力大漲了一番，高興之餘，這幾日給水蘇自己放了個假。

得了空，水蘇昨天晚上剛用空鏡跟紀恒說要來找他，次日早間時分她就到了北鬥星君的大府門口，靈力大漲後，她騰雲的速度比先前的時候更快了些。

因為要同紀恒出游，水蘇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挑了件亮眼的緋紅色衣裳，梳好的發髻上簪着珠花，斜插着一枝金釵，面頰帶粉若桃花，整個人看起來豔如朝陽。

紀恒親自來帶她進門，二人手牽着手，因數月來他們都是用空鏡聯系，正所謂情侶小別勝新婚，現在二人聚在一塊，水蘇心中很歡喜。

走廊過道上，柳織正拿着插着新開菊花的花瓶，她還細心給瓶中裝了半瓶清水，想往紀恒房中送去。聽到院落中的動靜，心下好奇走過去看，這一看，卻瞬間将她給鎮住了。

紀恒少爺領了一個身着紅衣的靓麗女子，她在府中幹活這數月，這仙子從未漏過面，但二人此時卻手挽着手，所以關系肯定不一般。柳織捧着水瓶愣在原地，悄悄躲到柱子後面觀察，眼見着他們從自己眼前走過，她無聲地捏緊了手中的瓶子。

這個女的是誰，為什麽之前從來沒見過？

本來還跟紀恒說着話，水蘇突然間察覺到有股視線，四下查看，發現有個頭上插着木簪的小仙童躲在柱子後面，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神情看起來有些陰沉，整個人都很面生。

四目相對後，柳織是半點都笑不出來，因為紀恒就在這紅衣仙子的身邊牽着她的手，從未見過他與旁人如此親昵的舉動，這畫面看起來有些紮眼。

水蘇微微眯起眼，這小仙使怎麽這副表情？怎麽她看自己跟看見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樣，眼神裏充滿了敵意。

因為沒見過她，水蘇也不知為何她一見自己便這種神情，難不成是紀恒家裏她從未知曉的遠方親戚？水蘇這時停下了腳步，問身側的紀恒：“那是誰啊？”

被連着跟着數月，紀恒總算記住了柳織的名字，雖然至今仍覺得這個叫柳織的小仙使行為怪異，但勝在勤快也不惹事，解釋道：“我家裏幾月前找來收拾雜活的，叫柳織。”

“哦……”原來不是紀恒家的親戚，只是一個閑雜人等，可能這小仙使是性格比較孤僻吧。水蘇上下打量她，模樣平平無奇，穿着一身素衣，無什麽亮眼之處。

被這麽盯着看，這個叫柳織的卻也不離開，卻陰沉着臉，像有什麽心事般。行為如此怪異，水蘇問紀恒：“她一向都如此嗎？”

紀恒：“這人是我娘親從下界仙山找來的，其他的我不大清楚，不過她确實是喜歡盯着別人看。”實際上，柳織不喜歡看別人，單單喜歡看紀恒，但因為平日不大留意她，所以紀恒以為她對其他人也這樣。

“這樣啊。”紀恒都這麽說了，水蘇沒多想，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有的仙者性格比較活潑愛笑，有的則比較沉默文靜，各有各的不同。

很快二人朝內屋走去，不再留意躲在柱子後的柳織，柳織眼見二人離開，可不快的感覺卻在心底漫開，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花瓶，似是氣不過，小聲說了句什麽，快步跑開了。

見過主君夫人也就是紀恒他娘後，他們二人一起攜手出門玩去了，多日未見，水蘇帶着紀恒去了天界最繁榮的龍華城，讓他陪自己買東西，吃美食，等逛累了，他們二人暫時歇在了一處酒館裏。

紀恒從錦盒中拿出新購得的白玉水仙發釵，這發釵做工精致，花蕊很是逼真，将這發釵幫水蘇戴上，又給她倒上一杯新茶，笑意盈盈看着她。

水蘇喝口茶潤過嗓後，從衣袖中拿出滟華送自己的魚甲片給紀恒，讓他幫着看滟華最終完工版的魚甲片功效如何。這終版魚甲片的外形沒有多少改變，依舊是晶瑩剔透薄薄的一片，表面光潔如新。

紀恒仔細翻看，卻不了解它的作用，那位叫滟華的仙子他倒是認識，是水蘇的好友，不過他們沒有密切的來往，算是點頭之交，只知道她在後土娘娘那兒當值，是氣場強大的一位女仙。

“這個可以用來防身？”紀恒又将手中的魚甲片翻了個面，可能他與滟華所學的東西大有不同，看不出來被她改造過的這玩意有何特別之處。

水蘇拿回紀恒遞過來的魚甲片，小心将它放好，“滟華跟我說，被她改造過後，它除了能防禦、自動追蹤保護之人的位置外，還有能反彈攻擊者打來的法術，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紀恒輕聲笑了下，“她這麽跟你說的？”

“對啊，因為這魚甲片附帶了反彈傷害的作用，所以她不肯跟我在落羽宮裏鬥法，怕把宮殿給炸了。”

紀恒：“這麽誇張嗎？”

水蘇聳聳肩，“我也不知道，還沒用過，不過這好東西，把它帶在身邊，以後要真遇到什麽事也不怕。”

紀恒笑着搖頭，天界和平許久，除了偶有妖魔來犯之外，平日裏遇不到危險。不過這個小玩意帶在身邊也不會礙事，就随她去吧。

這一天二人許久未見，在外玩了許久，待到回家時，水蘇身側放了好幾個包滿東西的包裹。

但有人就不是那麽高興了，柳織将花瓶放入紀恒的房內擺好，眼見二人出了門，她左等右等，天快黑了之後，這才等到紀恒回來，她急忙過去，卻在他身上聞見了股淡淡的酒味。

喝酒了？

柳織扶着紀恒讓他到椅子上坐定，問他是否還好，紀恒只是朝她擺手，單手支着額頭閉目養神，柳織在旁邊看着他，實在憋不住了問：“少爺，今天那個穿紅衣服的仙子，是誰啊？”

紀恒眼睛也不張，語氣聽起來有些疲累，“她呀，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聽見這三個字，柳織的神色更陰沉了。但她沒有發作，她不過來到府上數月，對于少爺之前的生活一概不知，即使他有一個未婚妻，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見紀恒往床榻走去，接觸到床沿後躺下了，柳織悄無聲息轉身離開了房間，腳步極輕。她回到自己睡覺的房間裏，可即使躺在床上，她卻輾轉反側許久，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