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拯救小可憐(5)

拯救小可憐(5)

陳釀所屬的陳家在尋仙大陸的隐洲,想找并不容易,陳釀是因為被賣到黑市,才輾轉來到封家所在的溯回洲,所以那批人派出去,短時間內是回不來的。

封似月就氣定神閑地繼續過他規律的生活。期間,他不忘縱容下人在演武場內外耀武揚威,将封原河賞自家公子靈酒的事也都往外說,引得那些纨绔氣紅了眼。

兩個月後,辦差的人回來了,帶給封似月一把案卷的卷軸,從買賣契約,到陳釀的養父、人牙子、姨娘身邊貼身嬷嬷,甚至包括陳釀養母生前所在的青樓的老鸨,全部人的供詞都拿回來了,陳釀是陳家的嫡子,消息屬實。但在落實的時候他們卻遭到了陳家本家的抗拒,陳家的人不願認陳釀,因為他已是廢人了。

封似月拿到消息後,先是遣散了這批辦差的人手,而後叫人去引導他們,将查到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一開始只是封似月父親所在的西院裏傳開了,那柴房裏的小子是陳家嫡子,被摘賣了根骨,陳家都不要他了。

這消息散播得不快不慢,到傳遍整個封家,用了七天。

七天後,那些纨绔子就不負封似月所望,來後院找陳釀的麻煩了。

“喲,這癱子頗有來歷,你們都知道吧?”

“那誰能不知道,隐洲陳家哎!大家族,大世家!聽說陳家人天生有仙骨,進仙門都是免試的。”

“哎喲喲,那這癱子怎麽不上仙山,當修士啊?在咱們封家白吃白喝的做什麽?”

“這你還用問啊,當然是仙骨被挖了,陳家不要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狂的笑聲連西院主廳的封似月與母親都聽到了。

封似月的母親正喂着荷花池裏的錦鯉,聽到喧嘩,皺眉道:“何方小子,到我院中撒野?”

封似月在一旁摹錦鯉圖,聞聲道:“是針對我來的,近來大公子對我頗有青眼,他們看不慣。”

“那也不能欺負我西院的下人。”封母把剩下的魚食一扔,撸着袖子就要去找場子,被封似月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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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事,何須母親?”封似月揖手,“交給兒子便罷了。”

封母擡手,示意快去,封似月便領着玉衡和天玑去了,外院裏外都圍着一群看熱鬧的人,裏頭楚純柔張開手擋在柴房前,臉都氣紅了:“你們住口!你們不許侮辱我弟弟!”

“你弟弟?”其中一尖嘴猴腮者上前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你不是姓楚麽?那小子姓陳,是你哪門子的弟弟?難不成你是他童養媳嗎?哈哈哈哈哈哈……”

“哎,話不能這麽說,”另一油頭粉面者湊上來,“聽四少的侄子說,這丫頭是封六爺家小月兒拿他爹的買藥錢拍下來的,應當是小月兒的童養媳,再不濟,算作六爺的通房丫頭也可。”

“這麽說來,這陳家公子,是買一送一的吧?”人群哄笑,第三人露出個陰沉蔫壞的笑來,“難不成也要跟着這臭丫頭一起做通房?哎呀別鬧了,人家還是孩子呢。”

封似月一手拿劍,一手拎起下擺,擡腳踏進後院,冷冷道:“住口!”

纨绔們轉身看過來,驚訝道:“喲!小月兒來了。”

封似月淡淡地看着他們,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剔透而冰冷,明明是從下往上看,卻給了這群纨绔一種詭異的被俯視的感覺,弄得他們話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場中靜谧,封似月發覺自己可能有點太兇了,遂收了收身上的氣勢。

油頭粉面者——名叫封流鴦,總算想起自己本來要說什麽:“看什麽看?哥幾個今天是來圍觀陳家大公子的,你毛都沒長齊,湊什麽熱鬧?”

“阿楚是我買來的丫頭,她弟弟就是我的人,你們進我的院子,欺辱我的人,我自然要出手趕你們出去。”封似月說着,拔出那把封原河送他的劍,滄啷啷寶劍出鞘,劍鋒直指纨绔甲乙丙的鼻子。

“你小子,”尖嘴猴腮者瞪起眼睛,“論輩分你要喊我一聲叔,你敢對長輩拔劍?你可知我是東院的封偉候,封十爺!”

“可尊可敬者,稱為長輩,無才無德者,堪稱下流。”封似月嘲道,說罷執劍上前幾步,逼得這位封十爺連連後退。

旁邊那陰沉蔫壞的纨绔——名封陰綏的,不甘道:“你敢罵長輩們下流!你這小輩好無禮,看我到家主面前告你一狀!”

“那便看看,到時候家主是護着一群煉氣都要靠嗑藥的廢物,還是護着修煉三年就已達到築基三品的本公子。”封似月嘲道。

那三人臉色一變,彼此看了一眼,晦氣地甩了甩袖子走了。

封似月擡手,身後的玉衡馬上遞上劍鞘,封似月頭也不回,就唰一下長劍入鞘,直接丢給玉衡,上前去查看楚純柔的情況。

楚純柔倒是好好的,只是推搡間頭發有些亂了。封似月示意天玑帶她去梳頭,自己則跨進柴房,去看陳釀。

陳釀仍是坐成小小一團,頭發也有些蓬亂,看起來是自己抓的。

他也曾被語言狠狠刺傷內心麽?封似月心想。

看到封似月進來,陳釀小小的手合着做了個揖:“陳釀見過小公子。”

封似月道:“今日他們辱你,并非你之過,是我太招搖,惹得他們妒忌。”

陳釀低着頭不說話。

封似月道:“但他們欺你,而不欺我,僅僅是因為你弱。你想不被人欺負,至少要像我一樣,拿得動劍,比他們都強,才有指着人讓他們滾的能力。”

陳釀小聲道:“知道了。”

封似月看着身前小小的人,心也軟下來,自己是個孩童的殼子成年人的心,可這小子,是真真切切只有十歲。

他嘆了口氣,就走了。

來日方長。

但總歸有效,自那日起,陳釀不再每天癱坐着,他祈求楚純柔為他想辦法制一雙拐杖,封似月适時讓小厮天樞送了一雙拐杖去,給陳釀每天練習走路用。

一月兩月,不見起色,封似月不聞不問,陳釀卻也沒有放棄。如此,一月兩月,一年,兩年。

自然,那些纨绔也沒有放棄,他們堅韌得很,三天兩頭就來找陳釀麻煩,不是推倒他,就是往柴房裏潑水,最過分的一次,趁着楚純柔當值,封似月又帶着她出門了,他們将陳釀拖着走,扔進了西院荷花池裏,若不是封似月的母親提前從外頭回來,他就溺死在裏頭了。

陳釀依舊不太說話,拄着一雙拐杖練習走路,或許是小孩總有複原的奇跡,終于在十三四歲的年頭,陳釀可以脫離拐杖慢慢地走了,雖然還是不能跑,但起碼可以幫後院做些劈柴燒水的活。

封似月依然是老樣子,他身高竄到了近七尺,換算成現代來說至少一米七了,而母親在前年給他又添了個弟弟——封原河就在他弟弟還沒出生的時候出門歷練去了,臨走時留給他滿滿一個酒壺的靈液,他不用再去主院做陪練,可以安心讀書,至今已讀了四年,即将應對十五歲那年的考核。

封家只有嫡系的子弟有習武修文兩項共進的嚴格考核,旁系子弟只需選一樣即可,封似月的父親封六爺本來只想讓兒子學個武,誰知封似月非要考文試,他便随兒子去。封母對這些一概不管,仍是每日喂魚繡花看孩子,空了就去城裏聽聽戲。

封似月對封原河莫名關注他母親的內情毫無興趣,封原河走之前給他的那壺酒裏似乎有些文章,他也懶得琢磨,直到有天,封原河回來了。

外出歷練的大公子不光風塵仆仆,還帶來半身的血,夤夜倒在封似月他們家的院子門口。

是封似月的母親将不省人事的封原河提溜進來,塞進封似月卧房裏,并請了郎中來照看。

封原河很快開始燒,燒得迷迷糊糊,抓住封似月的手,就叫阿雪。

封似月皺眉,他娘閨名叫施凝雪。

想了一想,封似月趁着身邊沒外人,用洗過的布巾堵住了封原河的嘴,然後去求見自己的父親。

封六爺很快叫來了主院的人,連夜又将大公子擡走了。

主院的人走後,封似月蹲在臺階上掰着手指頭數,他娘生他的時候年方十八,他現在十四,那麽母親如今是三十二歲。封原河比他大十歲,那麽今年是二十四歲……這厮比他母親小八歲,難不成,封原河十歲出頭的時候就暗戀封似月的媽?玄幻小說裏的人這麽早熟麽……

封似月這樣想着,過了幾天聽說封原河醒了,便去問。

封原河面色憔悴,身上打滿繃帶,聽了封似月的“你是不是喜歡我娘”吓得差點從床上蹦下來,他慌忙用沒包紮的那只手捂住這小少年的嘴,皺眉道:“你瞎說什麽!不要命了。”

他皺着眉打量封似月,突然發現這孩子長大了,已經是個少年模樣,眉心那顆痣……也像極了他的母親。

不知不覺,語氣就又軟和下來:“你還小,你知道什麽?你娘她……她是我的師姐,她當年,很耀眼。”

“我娘很耀眼?”封似月重複了一遍。

封原河嘆了口氣,道:“都是過去的事了。你娘是我叔公最得意的弟子,你爹也是。所以,早在我認清自己的感情之前,你娘就嫁給你爹了,她沒有家世,嫁不了主家的人。能嫁你爹還是因為我叔公親自做媒。不過也好,若是她有了家世,那般出塵絕豔的女子,怕是要嫁給我親叔叔。我懂的太晚了,你可不要步我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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