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拯救小可憐(7)
拯救小可憐(7)
回到住處已是月上中天,封似月懶洋洋支在榻上,任由玉衡和天璇給他擦頭發。
“公子,”天璇忍不住開口道,“為什麽你對外院的小子那麽好?如果是因為阿楚妹妹,那為什麽不早日給她賜名做‘搖光’?這可是天大的榮耀。”
封似月身邊的貼身侍者,有男有女,算起來正好七個人,其中玉衡掌事,下有婢女天璇、天玑,小厮天樞、天權、開陽,只差一個搖光,便正湊齊北鬥七星的名字,但封似月卻遲遲不為阿楚賜名,只叫她阿楚。
玉衡也不太清楚公子的心思,只能看出公子對阿楚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但她不多問,可天璇是個話多的,一時也忍不住,這問題她都問了好幾年了。
封似月撓撓眉毛,懶洋洋道:“再說吧。”
開玩笑,讓點家男主的大老婆做賜名侍女,別說當好兄弟了,以後封家別被陳釀當副本給刷了都算不錯。他是越來越覺得這條路走岔了,可大綱裏也沒說別的,劇情基本沒有,只有一根竹竿似的故事走向,十歲到十五歲,陳釀的人生只濃縮成了一句話:“受盡折辱,終于重新站起來,拜入仙門。”
這讓封似月能怎麽辦?他又不是混點家的,綠站員工演繹金手指和救贖文學比較多,他平時的劇本基本就走這個套路。
他只能盡力控制着折辱的“度”,盡力讓陳釀“站起來”,等一年後的仙門大選,再想辦法将他塞進合适的仙門。
看以後吧。
封似月在這邊頭昏腦漲,那頭楚純柔也糾結極了。
她一方面覺得那天封似月說的話很有道理,她應該拉着陳釀一起修煉,但同時她又覺得,自己何德何能?還想修煉?
她身體裏僅剩氣若游絲的一點馭靈血脈,若真的修煉,進境恐怕比不上她舊時宗門裏掃地的老大爺,這樣的人,為何不有點自知之明,從一開始就不要踏上這一步呢?
可是公子問她:“那陳釀怎麽辦?”
陳釀怎麽辦?
楚純柔聽過不少外面傳的閑話,說陳釀是隐洲陳家的嫡子,雖然仙骨和靈根被挖……她也不知道陳釀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修仙,但若有一絲可能,修仙能讓陳釀重拾天之驕子的人生,她就無論如何都想讓陳釀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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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有那麽一絲可能。
楚純柔看着熟睡中的陳釀,那天她對陳釀說的一番話,陳釀沒給出回答,但轉頭就病起來。
可見也是上了心,在想這事了,多思才會多病。
……
第二天,楚純柔推了調班,繼續當值,她伴了封似月小半日,瞧着封似月不那麽忙了,終于上前,說了自己的決定。
“公子,那天公子問我的事,我想好了。我要修煉,至少要試試。陳釀也要!我可以替他做這個決定。”楚純柔道。
封似月點頭:“很好,那麽我會選好适合你們的入門心法,煉氣境很好入,但能否築基,就看你們的天分了。且有一點你需謹記:修仙之途漫長艱險,不可分心,尤其不能過早沾染情愛,你可聽明白了?”
楚純柔心想,情愛是什麽?情愛只會影響我修煉的速度!遂決絕道:“我此生,唯有修煉一條路!”
封似月:“……”倒也不必如此。
時光飛逝,一年轉眼過去,封似月已過完了十五歲的生辰,他身高已接近七尺五寸,修為也成功跨入築基九品,離結丹一步之遙,還得了長輩賜字為鏡眠。而陳釀和楚純柔也已經成功進入煉氣期,還有幾個月,這片大陸就要開始十年一度的仙門大選了。
這天,封似月又久違地被封原河叫去演武,還讓他拎着酒壺。
于是楚純柔提着劍,封似月拎着酒,來到了演武臺。封原河這一年多都沒有再出去歷練過,主家的人看他看得很嚴,封似月也好幾個月沒見過他了。而這一見,他就發現封原河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他醉得像泡進酒缸裏好幾個月,臉上帶着可疑的紅,軟倒在演武臺的墊子上,渾身上下沒有一點以前的精氣神。
封似月皺着眉,去看封原河的酒壺,裏面不是靈液,卻是凡人釀的酒。
“來,坐下,陪我……喝幾杯。”封原河拍拍身邊。
封似月坐下,謹慎地與封原河隔了一小截兒。
封原河也不在意,将手勾在他肩膀上,吐出一口濃重的酒氣:“你有字了是不?聽說是我爹給起的,叫什麽?”
封似月道:“叫做鏡眠。”
“這名字,起得一塌糊塗……與你本人毫無聯系。”封原河醉醺醺地嘲道,複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我說,你字當取做‘霜雪’,須知,‘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封似月蹙眉,片刻後道:“那犯了我母親名諱。況且,此詩原是描繪賣酒的女子容色傾城,與我并不搭配。”
“嗳。”封原河自知沒趣,揮揮手示意別再提。他又去摸桌上的酒壺,裏面涓滴不剩,他煩躁地把酒壺扔了。
封似月看了看,便擰開自己帶的酒壺,裏頭是他随手裝的竹酒,便也随手給封原河倒了一杯。
封原河只聞了聞,就笑了起來:“是雪姑,雪姑釀的竹酒。”
封似月開始後悔了,不應該給他喝,他不配。
朝楚純柔遞了個眼色,封似月将酒壺又擰上了,遞給楚純柔,楚純柔便拿着酒壺跑了。
演武場就剩下他們二人。
“論輩分,我是你哥。”封原河用端酒的手大力拍了拍封似月的肩膀,醉鬼的控制力很弱,他端着酒杯的手揮舞得過快,那竹酒全灑在了封似月胸襟上。
封似月皺眉,後退了些。
封原河開始嘬那個空了的酒杯,嘬了半天,沒味道,他便搖搖晃晃坐起來,将杯子扔了,喃喃道:“可我總想着,你若叫我一聲叔叔,是不是,我和雪姑就……嗝兒,平輩了。”
說着說着,他鼻子倒靈起來,嗅了嗅,就将臉埋進了封似月胸口,嘴裏還念着:“雪姑的酒……雪姑的,竹酒。”
封似月身板并不厚實,卻在封原河沖撞下巋然不動,還伸手抵住了封原河的肩膀。
封原河嘻嘻地笑起來,擋開封似月的手,就要撲他。
封似月表情都懶得換一下,直接反手一扭,一推,封原河就暈乎乎地被他按倒了,浩渺月色下,十五歲的封似月俯視封原河,封原河卻掙紮不開,只看到壓制自己的人,那眼神如竹酒般冷冽。
封原河突然安靜下來。
他仰視着封似月淡然的面龐,突然生不起任何要反制的念頭,呆愣片刻,甚至完全放松了掙紮。
……如果他常混綠站,就會知道,他這是被總攻壓制了。哪怕他已入金丹九品的境界,也依然毫無反抗之力。
但封似月知道自己來的是點家男頻,只略警告了一下封原河,就放手了。
封原河感覺自己已經醉倒了,完全爬不起來,心中卻像着了火,不住地想,這家夥原來不止臉像他娘。
他的思緒就到這裏戛然而止。
封似月很快聽見鼾聲,他推了封原河兩下,見沒反應,就起身走了。
次日,封似月還在練劍,院子裏突然來了個本家主院的管家,正是當初拍賣行裏見過的美髯老頭。
老頭高擡着下巴,用鼻孔看着封似月,抑揚頓挫地宣念主院的“口谕”。
“——西別苑聽谕:封氏六郎長子封似月,行為不檢,行事不端,罰,禁足三月,無召不得随意走動。”
封似月皺眉跟老頭對視了片刻,就上前大大方方接了谕诏,拜別了老頭,進屋了。
外頭老頭子已經拿把大鎖鎖上了西院的院門。
西院所有仆從都忐忑不安地湊了過來,有互相詢問怎麽回事的,也有隔着院子問老頭的:“封管家,怎麽突然封我們西院?有什麽得罪之處?”
“得罪之處?問你們大公子吧。”老頭冷哼一聲,帶着人走了。
封似月進屋喝了口茶,将劍随手丢到一邊,想了一會兒,突然發現這是個絕佳的機會。
過了會兒,封似月的父母親都來了,老管家在門外那一聲大家都聽到了,便也傳到了封六郎夫婦的耳中,他們是來問緣由的。
封似月看了父親一眼,道:“昨日主家的大少喊我去演武場,我去了,他飲酒無狀,我說了他幾句,大概把他得罪了罷。”
封六郎神情如地鐵老頭看手機:“他也太過小肚雞腸。”
封母卻似察覺到了什麽,等封父去了,才拉着封似月小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封似月想了想,只說了一半:“昨夜,封原河似将我當做了旁人,說了些胡話,不作數的。”
封母的臉一下就白了,握着拳頭原地踱了幾步,咬牙切齒道:“他真當我施凝雪看不出他的髒心爛肺嗎?如今竟将手伸到我兒子頭上,真不可忍也!”
封似月安慰道:“沒事的,娘,只禁足三個月,而且錯不在我,我問心無愧,以後碰面還得是他躲着我走。”
封母瞪着眼睛,一甩袖子走了。
封似月很快等到了他所期盼的“絕佳機會”,随着他被封原河踩了一腳,這封家上上下下恨不能都來踩他一腳,尤其是這些年被他拎着劍追得上蹿下跳的纨绔三人組。
油頭粉面封流鴦已經娶了妻,尖嘴猴腮封偉候也掌了權,剩下那個陰沉蔫壞的封陰綏,如今是更陰沉蔫壞了。
他們嚷嚷着封家不養閑人,就帶着家夥來“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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