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身陷元德莊(3)

身陷元德莊(3)

牢房中,陳釀終于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楚純柔惦記着封似月說過的可能存在的“副作用”,一直跟陳釀保持着大約兩三步的警戒距離,見他醒了,也沒有上前來,只是謹慎地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陳釀揉揉睡痛了的頭,勉強坐起來,道:“我沒事……公子呢?”

在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性稱呼公子,而不是鏡眠。

楚純柔道:“他被村民提走了。我先簡單跟你說一下現在的情況吧,那天你摘了那神草之後……”

三言兩語,楚純柔交代了前因後果,然後繼續仔細觀察他。

陳釀疑惑道:“純柔姐,你看我……幹什麽?”

楚純柔道:“公子說給你解毒的藥丸有副作用,你可能會發春。”

陳釀:“……?”

楚純柔道:“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像你自己所說的,不喜歡女人,但我是你親姐姐,你最好別對我發春。”

陳釀:“…………我不會。”對親姐姐不能,至少不應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背,沒有任何不适感。

楚純柔又問道:“那麽你有靈力嗎?你昏睡的時候也被喂過藥的。”

陳釀試着動用了一點,道:“沒問題,我靈力運轉正常。”

但就是在這靈力運轉的一瞬間,陳釀突然感覺內腑有一團火燒了起來。

但他沒有對楚純柔說,而是慢慢收攏手腳,靠着牆壁抱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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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痛都忍得,他堅信自己也可以忍受欲火的煎熬。

另一邊,封似月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把兩名村民打暈了五花大綁起來堆到牆角,并拿走了剛才用得順手的刑具。但他粗略查看了一下,發現刑具上刻着很多廢棄的陣紋,看起來歪歪扭扭,沒有任何效力,看起來像凡人學修士煉器,卻失敗了的模樣。

而且這地牢中,處處都有陣法的痕跡,只是深淺不一,水平有高有低。

這都是線索,封似月淺淺查看了一下,就施施然踹開門,動作流暢地把兩個守門人也打暈了,并摘了其中一人脖子上的蟠螭玉璧,緊趕慢趕趕回了他們的那間牢房。

但令他意外的是,牢房裏一片和諧,楚純柔神色如常坐在稻草堆上,陳釀則抱着膝蓋坐在離她比較遠的牆邊。

封似月用順來的鑰匙打開牢門,進去道:“沒出什麽事吧?”

楚純柔搖搖頭道:“沒有,阿酒醒來後很正常。”

封似月松了口氣:“沒事就好。”看來是他預估錯誤了,龍傲天的世界果然一切皆有可能。

他走過去,先把蟠螭玉璧遞給陳釀,道:“只給你拿回來這個,你先戴上吧。”

陳釀慢慢接過玉璧,戴在了脖子上,然後又低下了頭。

封似月皺眉,覺得陳釀有點不對,他蹲下來,伸手想查看陳釀的狀況,然而指尖一觸碰到陳釀的手腕,陳釀卻反應很大地甩開了。

封似月馬上去摸陳釀的額頭,發現他的臉滾燙,雙頰潮紅,可不正是鳳幽春毒發作了的跡象!

暗道一聲不好,封似月馬上制住了陳釀的手腳,并朝楚純柔看了一眼。

楚純柔瞧見這場面,和公子的眼神,立即起身遠遠躲起來,後背緊貼在了牢房的另一面牆壁上。封似月按着陳釀的手腕,發現他臉上露出了痛苦神色,但肢體的力道還算适中,并沒有要暴起襲擊別人的意思。

封似月微微松了口氣,正要松手,孰料下一秒,他眼前一花,周圍變成了迷霧,腳下是土地,身旁不遠處,那棵熟悉的桑海芙蕖正溫柔地綻放着。

竟是換了天地!

陳釀趁着他松手,已經縮成一團,在松軟土地上滾出去老遠。

這裏正是蟠螭玉璧中的空間。

陳釀一邊滾遠一邊暗中叫苦,他動用靈力之後,本來只是覺得熱熱的有點難受,坐了半天也都沒什麽事。誰知鏡眠的手搭上他手腕的那一瞬間,他竟覺得被觸碰的那片皮膚都燒了起來!

更遑論鏡眠按住他的手腕時,肌膚相觸越多,他內腑的火就越旺,簡直順着血管沖到天靈蓋了,四肢百骸都被引燃,他從來不知道這種感覺會如此煎熬!

離我遠一點!離我遠一點!

我不知道……會對你做出什麽!

他心裏叫喊着,身體卻只能在地上狼狽地滾遠,遠離那讓人着魔的觸碰。

封似月在看清陳釀鎖緊身體的狼狽姿态後,又是嘆了口氣。

他喃喃道:“難道我這光風霁月的假面,竟要為你這家夥打破嗎?”

說罷,他起身走過去,蹲在陳釀身旁。

陳釀雖然閉着眼睛,鼻端卻盈滿了封似月身上的氣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鼻子為什麽突然那麽靈,在山中折騰數日,封似月沒了小子丫鬟熏香伺候,身上的清冷梅香已經散去大半,卻添了些松竹雪煙般的男子氣息,可陳釀聞着是那麽心動,連心跳都快得剎不住閘,心中滿滿的情意仿佛下一秒就要決堤。

他察覺到封似月在自己身邊席地而坐了,那溫度靠的就更近,連呼吸都拂在他臉頰上。

突然,封似月伸手,捏了捏陳釀的臉。

那一瞬間,陳釀覺得自己攔不住了,什麽都攔不住了,無論是迷戀,還是難堪,都随着決堤的理智潰散在這片霧氣彌漫的空間。

鳳幽春毒是玄鳥繁衍生息的憑靠,陳釀和封似月都不知道的是,那藥性,其實并不完全是藥性。

但此刻藥性已經完全壓制了陳釀的理性,他徹底舒展了身體,甚至開始扯自己的衣裳。很快少年人玉一樣的肌骨露出來,封似月一眼就看見了他那被發光蟲子蜇傷的某處,已經腫起來了,像一粒委屈的花生豆,随着陳釀的呼吸起伏顫顫巍巍的。封似月想起自己給他調制的藥膏……清涼的風油精曾經被塗抹在上面,不知道那一刻陳釀是什麽感覺?

陳釀已經沒有理智了,他一邊難耐地用手指狠狠淩虐那還在痛癢的紅腫之處,一邊在封似月身上亂摸。

封似月沒有辦法挪開視線,也不好推開他,只能無奈道:“你且忍一忍,我這就想辦法把毒性吸走。”

這樣想着,封似月又不住去看陳釀,想看看這平時沉默寡言的內斂少年,遇到眼下這種情況,會變成什麽模樣。

陳釀的臉頰通紅,平日清潤如竹的眉眼此時浸透了欲|念,眼睛裏水汪汪,竟顯得十分多情。他緊緊貼在封似月的身上,渾身滾燙,手掌無措地游走在封似月身上,可他不得要領,不知道碰哪裏能讓封似月動情,也不知道該動哪裏,才會讓自己舒服。

封似月看着他茫然無神的眼睛,心忽然就軟得一塌糊塗。他慢慢摩挲着陳釀的後背,一手攬着陳釀的肩膀,另一手按住陳釀亂摸的手指,讓他嵌在自己懷裏,乖乖的。

封似月則傾身側躺在他身旁,這個距離近得有些危險,封似月能看見陳釀臉上每一寸表情,每一分難堪和放縱。

他艱難地挪開了視線,專心去調整陳釀的姿勢。

陳釀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封似月的每一個動作似乎都挑起了他的反應。不得已,封似月在陳釀耳邊低聲叫着他的小名:“阿酒,阿酒,不要怕。”

口中安撫着,身體已經貼在一處,陳釀搏動的心跳擂鼓一般傳遞到封似月的胸口,而他按住陳釀的頭,輕輕垂下眼睑,以唇覆上——沒有了靈力,他只能通過這個方式,來吸走陳釀體內的鳳幽春毒。

陳釀滾燙的唇舌被一片柔軟清涼輕輕貼住,毒霧順着口唇湧入封似月嘴中,他嗅到封似月的氣息,本能地将自己送上,嘴裏不免發出難耐的氣聲。封似月被撩撥得身熱,又怕陳釀看見自己幽深的眼睛,便霸道地捂住了陳釀的雙眼。這樣一來兩人就只能緊密地貼着,封似月能感受到陳釀的每一分起伏和顫抖。

有一瞬間封似月覺得自己的靈魂抽離了,他不想繼續扮演坐懷不亂,他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他想吸走的不止陳釀體內的毒。

可理智讓封似月的頭腦和身體一起冷卻下來。

陳釀是這本書的主角,是這個世界的支柱,他本應過着屬于他的人生,結識無數漂亮的姑娘,再與她們中的一位共度餘生。他自有他的天地。

封似月不過是陳釀漫長生命中一枚路過的落葉。

一個無根的飄萍、一個卑劣的任務者、一個天道的作弊之人。

他總有一天是要走的,等穿書局的新部門穩定下來,封似月依然要回到綠站,去扮演自己的總攻。

唇舌間的糾纏終于冷卻降溫,陳釀體內的春毒已經淨了,封似月停了吸取的動作,慢慢與陳釀分開,确不由自主深深望着那雙仍舊迷茫的眼睛,陳釀只是中了毒,陳釀什麽都不知道。

或許陳釀根本不想這樣。

這讓封似月心中像有一把刀在割。

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冷漠地起身,冷漠地抽出手來給陳釀攏好衣服,再将自己的外袍也披在他肩頭,免得他出了汗又着涼。

他自己則仰面朝天,去看那片灰暗的虛無。

這事已經發生了,可明天該怎麽說?封似月想來想去,只能當做沒發生過,也決不能告訴陳釀,他的毒被過到了自己身上。

因為封似月問心有愧。

吸走經脈中春毒的姿勢有太多太多,他偏偏要用那一個。他心知肚明,自己為何要這樣做。

因為他在下意識地滿足自己的貪欲和私心,因為他本能地想與陳釀再貼近一點。

他對陳釀的欣賞和喜愛早已經變了味道,成了不堪的獨占欲。

封似月掩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穿書員最忌動情,他以為,給自己足夠強大的信念,就可以在三千世界中心如止水。

可情動啊,它沒有任何跡象可尋,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摧毀,可以令其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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