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争吵

争吵

北京城外

“這裏應該就是香妃娘娘送別阿裏和卓的地方了，”福康安在環顧了四周，然後又蹲下自己查看過之後，肯定的說道：“這裏的石頭上面遍布着劃痕，很顯然，不久之前，這裏曾經爆發了一場不小的争鬥。”

說是如此，不過除了地上留下的蛛絲馬跡之外，現場卻沒有其他的線索了，哪怕是血跡，也已經在北京城外的大風之下，被層層的塵沙掩埋起來，一時間無處可循。福康安皺起眉頭，因為這樣一來的話，要向确定事情發生的具體位置，還要費上一番不小的力氣。

“瑤林，不用找了，咱們回去吧。”紫荊在自己觀察過四周之後，果斷地對福康安說道：“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了。”

兩人上了馬，福康安一邊向回走，一邊對紫荊詢問道：“這裏已經沒有線索了，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呵……”誰知紫荊輕笑一聲，回頭對福康安道：“誰說這裏沒有線索了，明明有一個很明顯問題啊……”

“哎？”福康安差異應聲，一邊繼續駕着馬向前走，一邊回頭觀察，結果等到那片土地消失在視線之外，他也沒能再看出什麽東西來，只能挫敗的問紫荊道：“成悅，到底是什麽問題，你就不要再賣關子了，我不擅長這個，這你明明知道的。”

紫荊無奈的搖頭，心中嘆道：瑤林，你的目标是戰場，這麽缺少觀察能力，将來會很吃虧的。就算心中這麽想，紫荊卻沒有說出來，只是淡淡地提醒道：“某些時候，在什麽都發現不了的情況下，就不要再繼續過分的注意細節，其實，那些擺在最明顯位置的東西，才是最容易被人們忽略的。剛才那個地方，地上有明顯的劃痕，血液被風沙所掩埋，除此之外……瑤林，你不感覺現場還缺少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嗎？”

福康安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道“重要的東西……明顯……難道是……屍體？”他一拍大腿，大聲道：“對啊，那些刺客的屍體都到哪裏去了？禦林軍他們是沒有把那些屍體帶回去的啊！”而且，屍體又不像血液，它們有一定的體積，以北京城外的那種風力來看，一時半會是絕對不會被掩埋起來的。可是剛剛在那裏，一眼望過去，卻一具屍體也沒有發現！

紫荊滿意的笑笑，然後才道：“那些刺客大部分都被禦林軍擊斃了，剩下幾個也都是重傷，只憑借他們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在半天之內連人帶屍體一起消失的這麽幹淨的。但是，既然人已經消失了，就說明一定有人對他們施以援手，而那個人就在京城裏。”

還有一句話紫荊沒有說出來，那就是能夠這麽及時的趕過來，又有足夠的人手運走如此多的屍體和傷員的人，在京城裏是不少，但是，有足夠的動機做出這種事的卻屈指可數了。

“五阿哥……福爾康……”這兩個人的名字在紫荊口中呼之欲出，卻始終沒能吐露出來，紫荊困惑的想：“如果真的是他們，又是因為什麽，才讓他們冒着殺頭的危險做出這種事呢？特別是五阿哥，他可是皇子啊，為什麽要背叛自己的父親，反而去幫一個回人呢？”

福康安看着紫荊的話說着說着便停下了，然後就是眉頭越皺越緊，顯得心不在焉，終于忍不住在馬镫上重重一踏，飛身落到了紫荊的身後，一手握住自己拉着缰繩的手，另一手一揮馬鞭，兩人共乘一騎，向着北京城內奔去。

“哎？哎！”紫荊先是一驚，然後回頭喊道：“喂，瑤林，你這是做什麽？你的馬！你的馬還在後面呢！”迎面而來的風讓他的聲音有些破碎。

随後，紫荊便聽到福康安沉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要管那匹馬了，你騎馬騎得心不在焉，早晚會出事，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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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一說話，熱氣噴在了紫荊的耳朵上，讓他全身上下都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禁有些不自在，想要挪動一下身體，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福康安連同缰繩一起攥在了他的手裏，掙了一下，卻發現那人攥的更緊了。

紫荊剛剛才明白自自己的心意，現在立刻就察覺到福康安的意圖，也就臉色發紅的停止了掙紮，岔開話題般的低聲道：“總之，那群人一定還在北京城裏，瑤林你繼續派人去搜索吧……”

福康安輕輕的碰了一下紫荊發紅的耳朵，示意他聽到了，兩人再也沒有心思管他那一匹被遺棄了的駿馬，就這麽一直奔入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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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芳齋

五阿哥和福爾康火急火燎的沖進了屋，小燕子也是一驚一乍的迎了出來。“怎麽樣怎麽樣，你們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小燕子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發問。

“已經辦妥了，”福爾康在椅子上坐下，長舒一口氣道：“蒙丹他們，已經被我送到會賓樓去了，柳青和柳紅會好好照顧他們的。他們傷的可真的不輕啊，幸好我和永琪去得快，要是我們在晚去一會，估計就只能看見他們的屍體了。”

“耶！我就說嘛，我小燕子是出了名的福大命大，我的師父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出事嘛！”小燕子二話不說的撲上去，給了福爾康一個大大的擁抱，同時大喊着：“爾康你最棒了！”

看見這一幕的五阿哥心裏十分不滿，先是一把拉小燕子，然後有些不滿的對她說：“小燕子你真是太奇怪了，明明是我和爾康一起去辦的事，為什麽你這麽誇爾康，卻一點也不搭理我？”

五阿哥的語氣明顯是吃醋了，但是，他對面的人是小燕子，她不但沒有聞到那彌漫在空氣中的酸味，反而在五阿哥的心頭點了另一把火。

小燕子毫不客氣的把五阿哥的手甩到一邊，有些嫌棄地說：“什麽呀，永琪，要不是你刺了師父那幾劍，現在根本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事情呀！真是的，當初是你說的，我們和蒙丹是‘不打不相識’，現在卻連他的武功套路都認不出來……我沒有怪罪你，是我小燕子大人有大量，你還想要什麽誇獎嗎？”

“好了好了，現在都火燒眉毛了，咱們還在這裏鬧內讧，都安靜點吧！”福爾康被小燕子的大嗓門吼得有些頭暈，不由得用出了一點命令的語氣。

五阿哥一聽，也怒了，他是皇子，什麽時候被別人這麽教訓過，當下就喝道：“福爾康，注意你的身份！我乃皇子，什麽時候輪得到你對我大呼小叫的！”

說完，又對他和小燕子質問道：“還有，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麽想的？香妃娘娘和蒙丹與你們非親非故，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幫她，你們這是在背叛皇阿瑪知不知道！”五阿哥從最開始就對乾隆抱有愧疚之情，現在這個話題一出口，他就更覺得自己不對了——他在幹什麽？他這是在幫着別人給自己的皇阿瑪戴綠帽子啊！

“你有跟我擺阿哥架子！”小燕子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怎麽能這麽對爾康說話。我就是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你要是害怕了，愧疚了，你就走啊！現在紫薇被那個冒牌貨騙走了，金鎖也走了，連你也要走是不是？你走，你走啊！你走了就再也別回來！”

小燕子畢竟是個女子，說着說着，終于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永琪一看小燕子哭了，就像是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心裏的一團火立刻就熄了，急忙語無倫次的安慰道：“哎，小燕子你別哭啊，是我錯了，是我錯了還不行嘛！我不該兇你，我不該擺阿哥架子，不該沒認出蒙丹，刺了他那幾劍……哎呀，小燕子，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別哭了……”

福爾康看着那兩人一個哭一個安慰，皺着眉揉揉太陽穴，從椅子上站起身，對着五阿哥一躬身道：“五阿哥，剛才是臣失禮了。”

“哎呀，爾康，你就別跟着小燕子鬧了，剛才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們擺架子的。”五阿哥急忙阻止道：“你快來勸勸小燕子吧。”

福爾康走過去，對着小燕子說道：“行了小燕子，永琪已經認錯了，你就饒了他吧。蒙丹想要傳什麽話，送什麽信給香妃娘娘，我們是沒有辦法的，而現在紫薇和金鎖又被老佛爺領到了慈寧宮，就只能靠你一個人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行？”

福爾康這麽一說果然有效，小燕子果然抽抽搭搭的停下了哭聲，但是還是看也不看五阿哥一眼，而且一句話也不說。福爾康沒辦法，只能把五阿哥拉到一邊，低聲對他道：“現在這樣不行，小燕子這樣，咱們什麽計劃都商量不了。現在不只是蒙丹和香妃，還有紫薇的事情咱們也要好好商議，不能讓紫薇永遠在慈寧宮受苦。永琪……你看，不如你先回去，我留下來安慰她，等到小燕子的心情好些了，你再過來請她原諒。”

永琪沒有辦法，看了一眼小燕子的背影，咬牙出了淑芳齋，走出不遠之後，永琪回頭看看重新關上的屋門，內心很不是滋味。今天，雖然他想小燕子和福爾康道歉，但是他總是覺得，似乎自己并沒有過錯……

總之，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總會有生根發芽的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