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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睡美人出不眠城時，無人知曉，回不眠城，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
清冷的美人突兀地出現在不眠城的頂樓，恰好剛剛升起的第一縷月光透進來，照亮了雲川精致的面容。
少女神色淡然地走到頂樓房間裏，那荊棘纏繞的玫瑰花面前，修長白皙的食指伸出，指尖在上面輕輕一點。
霎時間，她所不在的這些天，黑塔世界內所有發生的事情，便都出現在雲川的腦海當中。
——包括傀儡師對于地底人國王膽大包天的謊言。
雲川面色不變，那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花上紅光一閃而過，下一刻，被荊棘所束縛的傀儡師便悄然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說實話，雲川對于夜遲是否被欺騙一點都不關心。
但是傀儡師的自作主張，卻讓她惱火。
傀儡師掙脫不了那些荊棘，而他也沒有徒勞地去嘗試，只是掙紮着擡頭仰望雲川：“主人。”
雲川只是看着眼前的玫瑰花，連眼神都沒分過去哪怕一點，手輕輕一擡。
束縛住傀儡師的荊棘瞬間暴起，墨綠的藤蔓上生出硬刺，直直地往傀儡師一雙眼狠狠戳去。
“啊啊啊啊——”
無可遏制的慘叫從傀儡師口中迸發出來，與此同時，已然失去視線的雙目無神，留下了兩行鮮血。
雲川微微擡起了頭，淡淡地扔下一句：“下一次，廢的是你的心髒。”
冷然的少女一揮手，傀儡師、連同那些荊棘全都消失不見，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雲川沒有多将傀儡師的事情放在心上，她也沒那個必要向受騙的夜遲解釋。
【夢境】是她編織的，夜遲早晚會發現這一點。
雲川指尖輕點玫瑰花，淡淡的嫣紅光芒逐漸擴散，最後變為一個小小的顯示屏，實時轉播黑塔世界各地發生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在頂樓的房間憑空響起——
“尊敬的睡美人，據我這三天內的推斷，您在了解黑塔世界各地事情的時候，有15.39%的時間，屏幕上都會出現玩家白若遙的身影。”
雲川一頓，冷淡的目光投向一旁隐在黑暗當中的木質書架。
那個聲音繼續道：“這件事很不符合我推算的概率，所以我推測，有91.7%的概率，您對玩家白若遙有着某種特殊的感情。”
雲川冷着臉，沒有說話。
“據我所知，人類應當将這種感情稱為——‘愛’。”
睡美人面無表情地走到木質書架前，從黑暗中拿出了一個精致漂亮的透明懷表。
她一松手，那透明懷表并沒有掉下去，而是浮在了半空當中。
真理時鐘，謬論羅盤，以及概率懷表，是黑塔世界三個無主卻又極其強大的稀有品質道具。
概率懷表：“尊敬的睡美人，據我以前推算，您有喜歡的存在這件事本身的概率是0.12%。而這其中，喜歡上人類的概率則是31.85%。”
“所以算下來，您愛上人類的概率約等于0.03%。”
雲川淡淡地道：“人類有一句話：一件事，無論有多小的概率發生，也總會發生。”
概率懷表沉默了一會兒，道：“确實如此，但在您愛上人類的基礎上，那個人類是玩家白若遙的概率是……”
雲川打斷了概率懷表，精致的眉眼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你很想變成無限非概率懷表被我送出去？”
概率懷表卡殼了一下，随後道：“尊敬的睡美人，我是概率懷表。”
雲川冷漠道：“閉嘴。”
概率懷表依言閉嘴。
睡美人的視線重又投向顯示屏，這一次，她看到了時祈去怪奇馬戲團時的情景。
她一默，想起了“預言家”曾經的身份。
時祈曾是玩家，也就意味着，他曾是人類。
這件事情，不光“預言家”自己知曉，睡美人也清楚。
雲川盯着時祈的舉動，半天沒有說話。
概率懷表觀察了許久，忍不住道：“據我這一百八十三天觀察所得，有23.28%的時間，您都在觀察‘預言家’。黑塔世界的頂尖黑塔BOSS不少，但平攤下來，這個時間很不合理。所以，我有……”
雲川聽這熟悉的話就知道概率懷表想要說什麽，直接道：“你推算出了什麽結果？”
概率懷表絲毫不受影響，流利地回答：“我推算出，您應該受人所托了一件事，而這件事與‘預言家’時祈有關。”
雲川眯了眯眼，忽然嗤笑一聲：“你這次怎麽推算出的不是我喜歡他了？”
概率懷表：“在我所有的推算當中，您喜歡玩家白若遙的概率最高，而喜歡‘預言家’的概率則排在倒數第三。”
雲川：“倒數第一第二是誰？”
概率懷表敬職敬責地答道：“倒數第一是地底人國王夜遲，倒數第二是怪奇馬戲團團長格雷亞·塞克斯。”
……意料之中。
雲川唇邊掠過一抹笑，她此前還從來不知道，概率懷表的推算還挺準的。
情感不屬于真理，真理時鐘無法回答這些問題，因為真理時鐘所說的話全部是真理。
至于謬論羅盤，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謬論。
雲川想試試，概率懷表的極限在哪裏：“那你推算一下，拜托我事情的人是誰？”
概率懷表：“我只能根據所知的事情推算各個可能性的概率，從中找出概率最大的那個可能性作為結果。至于您所說的這件事，我無法推算。”
雲川也不在意，然後仿佛随口道：“那你推算一下，夜遲愛上時祈的概率。”
概率懷表似乎卡了一下，良久之後，才道：“約等于0.03%。”
雲川一挑眉：“和我一樣？”
概率懷表：“更小的數位無法計算，所以我無法回答您的問題。”
雲川：“那反過來，時祈愛上夜遲呢？”
概率懷表此前從未被人這麽使用過，但眼前的黑塔BOSS是睡美人，黑塔世界最恐怖的存在之一，所以只得如實計算後答道：“0.02%。”
雲川一向冷然的眸中閃過一絲興味，沒想到，時祈的概率竟然會比夜遲還低。
睡美人拿起概率懷表，将其放回了原處，只不過在這過程中，輕輕一點，一道紅芒便悄無聲息地滲入了概率懷表中。
夜遲拜托她做的事，不光要做得無聲無息，還要瞞過所有人，包括黑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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