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預告函

預告函

昏暗的光線，遍布灰塵的管道，連轉身都困難的空間...真要命！

幸好這身軀足夠嬌小。他賣力地刨開腳邊的垃圾，悶頭往前拱，更幸運的是，這段路并不長，只要再爬一小段，就能到達穹頂，通過那裏的通風口中轉的話…

“找到了！”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與此同時一起響起的還有破空聲。咻，一道寒光深深紮進牆壁，将管道一分為二，截斷了他的美夢。

那是一把彎刀，合金質地的，閃着亮光，柄上雕刻着一條首尾相銜的蛇——該死！那幫腦子被活/屍啃了的家夥！

他猛地跳起，腳趾扣住牆縫，就要繼續逃竄，第二道破空聲緊随而來，迅速沒入了他的脖頸。

“抓住你了。”

工藤新一拍拍手，志得意滿地輕笑一聲。比基德更早完工的這一事實十分令人愉快，他好心情地拎起睡死過去的小東西，上下打量了兩眼：

“嗯？”

偵探收起了笑容。

他仔細地查看着獵物，翻來覆去對比着細節，當齒輪鏈準确無誤地一一咬合時，偵探的眉頭也死死擰成了一團。原來...他突然嘆了口氣，臉上再無半分捕獲獵物的欣喜：

“最後一顆‘黑珍珠’也到手了。而且，意外獲得了部分謎底...啧，是那家夥預支的‘報酬’嗎？”

跟在工藤新一身後的值夜者湊上前來，好奇地問：“什麽報酬？”

工藤新一瞧了他一眼。這位黑發綠眸，襯衫半紮不紮，比起正經值夜者更像個吟游詩人的年輕男子是主動找上他的。當時偵探剛鎖定了幾個混進舞會裏的組織成員，正是急需人手的時候，兩人一拍即合，臨時合作了一段時間。只是抓捕行動時間緊迫，他們除了簡要的指示外，沒有更多的交流。

“合作愉快？”詩人般的值夜者微笑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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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值夜者先生，我想我不用自我介紹了吧？”工藤新一遞出剛抓獲的犯罪分子。

“當然，有人向我介紹過你，我對你印象深刻。”值夜者接了過來，順勢梳了下烏黑的頭發，伸出手掌道：“倫納德米切爾，紅手套。”

紅手套...黑夜女神教會的精英隊伍代稱，據說成員個個實力出挑。派出這樣的隊伍，看來教會十分重視這次行動啊？工藤新一眉頭一挑，與他輕握了一下，回答了最開始的問題：“你手上的那家夥，是殺死小提琴手安妮的兇手之一。”

“小提琴手安妮，昨晚喬伍德區的那起案子？”倫納德點了點頭，表示早已聽聞：“放心移交給教會處理。之後我會通知軍方...等下？”

倫納德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你說這玩意是兇手？！”

“嗯。”

“呃...”

倫納德看了看手上的家夥，又瞧了瞧偵探認真的神情，像是明白了什麽，臉色一變:“我突然有點想吐...”

“...我能理解。”

偵探表示感同身受。

倫納德白着臉反胃了一陣，等緩過來後，他張了張嘴，想繼續問些什麽，可話沒出口就停了動作，轉而側過耳朵，像是在傾聽什麽。

幾秒後，他忽然壓低嗓音道：“我聽到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偵探豎起耳朵，将五感放到最大，試圖捕捉空氣中傳來的細微振動，可惜一無所獲。偵探留神聽着，嘴上道：“能描述一下嗎？”

倫納德努力形容：“窸窸窣窣的，很雜，很多，像是翅膀快速扇動的聲音。而且...聲音在逐漸變大。”

很快，工藤新一也聽到了。

那聲音模糊地傳入耳中，層層疊疊，隐隐約約，仿佛來自多個不同的對象。聲音與聲音碰撞在一起，彼此互相影響，一時竟難以分辨出源頭。但偵探與生俱來的直覺為他指引了方向，工藤新一似有所感地擡起頭。

一旁的倫納德幾乎是同時低喝出聲：“是結界，結界撐不住了！”

刺耳的爆鳴聲在下一瞬響起。

轟隆！

能量體構成的結界啪地破碎，化作星星點點的黑夜，螢火蟲般閃爍了幾下，便消散在了空中，夢幻得仿佛魔術秀的開場。從裏面飛出的卻不是魔術師慣用的白鴿，而是——漫天的蝙蝠！數不清的蝙蝠拍打着虛幻的翅膀，朝着四面八方飛去，仿佛黑色的洶湧海浪，轉瞬間淹沒了整座大廳。

“哦！這是什麽！”

“風暴在上！滾開，滾開！”

“舞會負責人在哪？我要見她！”

大廳有些騷亂，但也僅限于此了。不少賓客條件反射地伏倒在地，十來個人或翻滾或半蹲地尋找着藏身處，表現出了極度豐富的經驗，這其中就包括工藤新一和倫納德。

工藤新一就近找了個沙發靠背，抓緊武器，聽到倫納德匆匆下達了好幾句指令，大概是在調動在場的其他值夜者。

偵探見狀安定不少。是的，參與舞會的幾乎都是有自保能力的非凡者，現場還有不少官方人員，倒是不用太擔心衆人的安危。不過結界破碎...是基德失手了嗎？虛幻的蝙蝠看着像玫瑰學派的手段，也有可能是血族？好在暫時沒有人員傷亡，得趁在敵人出手前搶先控制局勢...不過基德向來是有補救方案的，或許這也是表演的一環？貿然出手可能适得其反。

還是先觀察一下情況吧。

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還沒等他看清，場上又生出了變故。一道紅光猛地炸開！轟隆！這次遭殃的是舞池正上方的穹頂。落石從穹頂上砸落下來，與大理石地磚來了個親密接觸，砰，砰！兩聲脆響，濺起一蓬煙塵。

落石濺起的灰塵在照進的緋紅月光中不規則地浮沉，蝙蝠如同撲火的飛蛾一般，瘋狂扇動着翅膀，在血月下逐漸彙聚成一道虛幻的，月光構成的身軀。

月光化。

偵探幾乎是同時檢索出關鍵詞信息：月亮途徑序列5的能力，能制造滿月效果，将身軀月光化，哪怕被人擊碎，也能在月光中重組。

工藤新一這邊剛分析完，那邊的月光身軀也正好完成——暗紅正裝白色襯衫，袖口扣着一排金屬紐扣，偵探甚至有閑心數了下：左手6顆右手5顆。呵！果然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身影甫一成型，便前探雙手，憑空拉出了一扇虛幻朦胧，銘刻着諸多神秘符號的門。

“召喚之門？”

偵探有些錯愕，但一瞬便冷靜下來：“不是序列5，而是序列3【召喚大師】！”

怪不得...怪不得基德要想方設法地設局布置，情況遠比預想得要嚴峻！序列5和序列3之間看似只差了個序列4，卻有着本質性的差別！按照教會的劃分，序列4是一個極其關鍵的節點。序列4之前，不管非凡者擁有怎樣奇詭的能力，本質上依然脆弱，依然更接近于“人”。

別看先前工藤新一對付【怨魂】吃力，除開這種極特殊的序列，大多數中低序列的非凡者，只要情況合适，一根加濃麻醉針就能放倒。而從序列4開始，非凡者就将獲得神性，它會帶來生命和精神的質變，讓人真正踏足“神”的領域。

而序列3，更是在此之上的更強者！

虛幻的吱嘎聲裏，刻滿繁複花紋的“召喚之門”敞開了一道縫隙，兩只人類手掌摸索着，緩慢地伸了出來，手上的皮膚毫無光澤，缺乏質感，粗制濫造得如同地攤上一便士三個買一送二買十送五結果還滞銷的劣質布偶。

“不管他要召喚什麽，必須要阻止他！”

工藤新一目光發沉，餘光裏看到倫納德狠狠閉眼，一股夢境般安靜平和的氣息驟然朝前蕩開。偵探心領神會，當即摸出一枚符咒，舌尖上下彈動，就要念出開啓咒語。

事态卻搶先一步按下他的動作，一張白色的虛影一晃而過，帶着極度純淨的陽光氣息，一下斬斷了那雙手。

虛幻的身影發出一聲尖嘯，顯然受到了影響，身軀不受控制地劇烈波動起來。那張東西同樣也切斷了他的召喚，“召喚之門”逐漸黯淡下去，寸寸破碎了。而罪魁禍首還好好地立在地上。那是張白色的卡片，上頭畫着一個戴高頂禮帽，呲牙狂笑的塗鴉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