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黑羽快鬥
黑羽快鬥
周四傍晚,喬伍德區。
未到夜晚,但街道上已經沒什麽行人,稀稀拉拉的幾個,連腳步聲都靜悄悄的。兩側的煤氣路燈相繼點亮,在昏黃的夕陽裏散發出一圈圈朦胧的光暈。過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輛出租馬車緩緩駛來,打破了這份寂靜。
付了2蘇勒的車費,看着馬車遠去後。工藤新一疲憊地按了按額角,轉身看向挂有“暫停營業”木牌的大門。這幾天他一直在外奔忙,幾乎沒想起過回來,不出所料,另一塊“柯南偵探所”的牌子表面已經蒙上了一層薄灰。他無奈地搖搖頭,掏出手帕擦掉了痕跡,将鑰匙插入鎖眼。
偵探拉開門,迎面的光亮差點晃花了他的眼。為了附和魯恩的風格,他在牆上釘了好幾盞裝飾性的煤氣燈,此刻全都點燃,一旁的壁爐也熊熊燃燒着,幾個光源交雜在一起,為沙發上的人影鍍了一層溫暖的蜜蠟色。
“……”
工藤新一砰地合上門。
眼花了,看到怪盜基德了。
他等待片刻,再度拉開門。
“喲,名偵探。”
壁爐旁的怪盜基德擡起臉,單薄的禮服在火焰的努力下,仿佛連頭發絲都冒着暖呼呼的熱度。他似乎正在和甜品盒搏鬥,望過來時嘴裏還叼着個叉子。見偵探愣在門口,甚至關心地騰出手揮了揮手:“你回來啦。”
“基德,你,”
偵探四下看了眼,路上只有兩三個行人,見無人注意傻站在門口的自己,便反手關上門,快步走到基德面前:“你怎麽來了?”
“唔姆唔姆?”
恰好基德和甜品盒的戰鬥到了尾聲,他取出一塊奶油酥餅塞進嘴裏,腮幫子漲得鼓起一個小包,塞滿糖分的喉嚨含含糊糊地道:
“窩喬了萌,沒人開萌,就寄幾進來惹。(我敲了門,沒人開門,就自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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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非所問…偵探換了個問法:“你為什麽來這裏?”
“想造個地方次添點(想找個地方吃甜點)”
“你不如去餐廳。”偵探半點不相信他的說辭:“玫瑰學派的事?”
聞言,基德的動作停了停。他嚼了好幾下,費力地咽下食物後,才認真道:“不,那件事還沒到時機。”
“需要準備什麽?”
“已經準備好了。”
“全部?”
“全部。”
仿佛複讀機般的一問一答後,偵探放下心來,沒再問下去。基德複又拿起一塊奶油酥餅,咔嚓咔嚓嚼了起來。簡直像只倉鼠...偵探瞧着有趣,轉而坐到他對面,一條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條的膝蓋上,擺出個适合觀察的姿勢:“還好嗎?”
“挺好的。外殼酥脆,奶油味很足。”基德裝傻充愣,将手邊的包裝盒往他那推了推:“這家的水果焦糖布丁也不錯,要來一塊嗎?”
偵探也就不追問了,目前為止,基德看着還算正常。至少和晉升當晚相比,精神狀态明顯好了許多,的确能稱上一句“挺好的”。于是他卸了勁兒,嫌棄地将袋子推遠了點:“不用了,我沒有奪人所愛的喜好。”
“哎,被發現了~”被看出來只是意思意思,并沒有真心分享的怪盜笑了一下,問道:“名偵探,你想來點什麽?”
“嗯?我想想。加一塊方糖的黑咖啡,或者甜bing..咳”那一抹甘甜清爽的口感幾乎是瞬間在舌尖回蕩,偵探下意識說出口後,才适時想起當時令人尴尬的場景,他擡起手,食指的關節貼在上唇,掩蓋掉了那一瞬間的不自然:“甜冰茶之類的吧。”
好在基德并沒有注意到,他做着确認:“黑咖啡和甜冰茶二選一?”
“對。”
工藤新一應了一聲,心頭升起了濃厚的興趣。是要變什麽魔術嗎?偵探想到了魔術師們慣用的小把戲。大抵是拿出一個空杯,往上蓋一塊布,接着裝模作樣地往杯裏灑下東西,或者是四處抓取空氣放入杯中,最後撤走布蓋,變出飲料的魔術——但誰都知道飲料早就藏在了懷裏。怪盜也格外愛用這類把戲,不過他的動作更快,技巧更熟練,即使賭上偵探引以為豪的觀察力,有時也摸不清怪盜在哪個環節動了手腳。于是偵探一錯不錯盯着怪盜的動作,試圖揪出他變魔術時的漏洞。
可是令偵探失望的是,怪盜只是簡單地伸出左手,往前一抓,從空氣中抓出了一杯棕紅色的液體。
“晚上喝咖啡不太好,甜冰茶吧?”
基德将甜冰茶放到桌上,解釋了一句後,便自顧自吃起了水果焦糖布丁。沒有驚喜,沒有浪漫,沒有半分魔術的小技巧,只有樸素的非凡能力。是的,基德根本沒有掩飾剛剛那瞬間的能量波動。
“……”
偵探看不出情緒的目光在基德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收了回來,他端起甜冰茶,從杯子的邊緣凝視着杯子的主人,開始考慮基德到底為什麽出現在這裏,想着想着基德剛剛變出甜冰茶的舉動又接連在腦海裏回放,搞得他莫名心緒不寧。等到一杯茶飲盡也沒有頭緒,他将杯子置于茶托上,看向基德。
基德已經吃完了酥餅和布丁,正向一份新出現的巧克力蛋糕發起進攻。銀質餐具與松軟的蛋糕互相碰撞,動作間手腕連帶着手肘一起發力,與剪裁合身的西裝一同襯托出穿着者的手臂線條,畫面倒是賞心悅目,唯一的缺點是白色的袖口——那衣袖時不時拂過餐盤,沾上星星點點的巧克力碎屑,眼看着就要變成巧克力色了。偵探忍不住提醒道:
“基德,你的袖子。”
“袖子?”基德順着他的話看向袖口,這才恍然道:“啊,差點忘了。”
緊接着,基德擡手打了個響指,嘭!一陣能量波動後,他身上的裝扮驟然變換,淺色馬甲、白色襯衣、同色長褲配雙排扣長禮服。單片鏡和高頂禮帽也消失不見,露出一張五官柔和的側臉。
偵探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基德?”
那張格外熟悉的側臉轉了過來,露出來的正臉和工藤新一毫無分別。見偵探震驚的模樣,基德笑笑:“怎麽了?”
“你,”偵探簡直想抓住他的肩膀搖晃,看看這人腦中裏在想什麽了。他的思緒飛快運轉,試圖為宿敵找一個合理的解釋:“你沒有自己的臉嗎?”
“诶?”
基德怔愣了幾秒,灰藍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生動,接着那雙眼睛眨了一下,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他指了指自己,若無其事道:“我沒有特意扮成你的模樣,名偵探,這是我原本的樣子。”
不,我倒是希望你扮成我的樣子……聽完這個解釋後,工藤新一的心情更複雜了,基德似是毫無所覺,頂着那副肖似自己的面容,将最後一口蛋糕塞進嘴裏,接着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紙袋,慢悠悠地整理起桌上的殘留。
所以這家夥到底是來幹嘛的?
似乎是聽到了偵探內心的疑惑,基德擦幹淨嘴角,将收拾完的一袋垃圾提在手裏,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下衣領,而後笑着向工藤新一擺了擺手:“下次見啦~名偵探。”
?
不是,你真的只是找個地方吃甜點啊?
…………
那家夥到底怎麽回事?直到睡前,工藤新一都在思考着這個問題。于是抱着疑問入睡的他,不幸夢了一晚上的怪盜基德。夢裏偵探追在基德的屁股後面,問他為什麽不停一停,那人卻根本不聽人話,只知道一個勁地往前跑,偵探氣急,狠抓了一把他的披風,卻動作太猛,不小心将被子掀翻在了地上。
“這夢也太奇怪了…”
偵探躺在床上,盯着潔白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想着夢中同樣潔白的披風,只覺得短短幾小時的睡眠幾乎反向清空了他的精力條。這覺睡得跟沒睡一樣……他揉了揉隐隐脹痛的太陽穴,掀開被子,沒什麽精神地起身洗漱。這份疲憊的茫然一直持續到他下樓,見到門旁的基德為止。
“?”
工藤新一一下子清醒了。
屋內一片昏暗,煤氣壁燈未被點燃,清晨不算明媚的光亮從窗口照入,隐隐照亮門邊的人影一角。基德倚在窗框旁,仍然是昨晚的裝扮,面容因背對窗戶顯得陰暗模糊。
偵探不自覺地放緩了下樓的腳步,下至最後一級時,基德朝他看來:“名偵探,出門嗎?”
偵探沒有多問,他穿上無扣皮鞋,拿上鍍銀手杖,就要打開大門。基德适時插了一句:“記得帶傘。”
工藤新一看了眼外頭的天氣,天空灰沉沉的,陽光被厚重的雲遮得嚴實,讓人心裏沒來由就感覺壓抑,看起來像是會下雨的模樣。
但這是貝克蘭德,幾乎每一天,你都能看到這樣子的天空。在濃厚的霧霾和刺鼻味道的掩蓋下,你永遠不知道報紙上的天氣預報是否準确。可是發話的是一位【占蔔家】,好吧,帶傘。
于是,他用一把黑色長柄傘替代了鍍銀手杖,拄着傘行走在貝克蘭德的人行道上。基德走在他身側,相隔半步的距離。風發出舒服的聲音吹過兩人中間,金黃幹脆的葉片被風吹下來,打着卷兒落到地上,逐漸堆成一小疊,帶着微微的秋天氣味,在皮鞋底下咔嚓咔嚓地響。
就這樣走了一會兒,偵探開口:“基…”
話剛出口,看了眼迎面而來的行人,又覺得不妥地改了稱呼:“喂,要去哪兒?”
“羅賓、阿爾弗雷德、黑羽快鬥,都是我用過的名字,随便怎麽稱呼。”基德微微側過身,眼睛仍看着前方:“去聖賽缪爾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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